丘林之上,少年与小周继续着日复一日的苦练,温老则如往常一般在一旁敦促,偶尔也和二人讲讲还愿祭典的热闹景象,休憩时,温老似有所感,舍了二人向南而去,少年与小周早已习惯,也不多问,各自在原地活动筋骨臂膀,温老独自一人来到南边五里开外,盗圣早已等候在此,见了温老,盗圣躬身行礼:“师尊!”温老则是和悦笑道:“怎么,又来看他?他在老夫这里能出什么问题?你事务杂多,就不要劳累奔波了,五年之期很快就过去,到时你们不就可以相认了。”盗圣拱手道:“师尊明鉴,若是这小家伙与常人一般没有那股煞念,徒儿自然不必担忧,但是眼看近两个月过去了,连师尊都束手无策,这天下间还有谁能替小家伙除尽此怪病,徒儿实在担心,望师尊见谅!”温老神色一黯,而后安慰道:“虽然老夫确实医治不了这小子的病症,但是想来那人应当可以,只不过那人来历莫测,却不好轻易相求。”盗圣神色一亮,显然也知道温老所说何人,决然道:“若那人真能救小家伙性命,哪怕千难万险徒儿也在所不惜。”温老道:“凡事皆有因果,像那等人物比你我更加清楚,小子所受罪念确实不小,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轻易不要去求取那人,况且小子体内虽有煞气,却也留有一股中正温和之气,这也是为何多年来小子性命无虞的缘由。”盗圣一喜:“师尊所言当真!?”温老道:“看你如此担忧,老夫岂会玩笑,不过这中正之气虽是高人所留,却也只可压制一时,老夫能做的就是炼其体魄、熬其神魂,希望下次罪念爆发之时小子心神体魄可以承受住冲击,不至丧命。”盗圣闻言一惊,想说什么却被温老厉声打断:“哪里来的朋友,躲躲藏藏,何不出来一见。”
盗圣大惊失色,有人尾随自己,自己竟然浑然未觉,来人功力修为恐怕丝毫不弱于师尊。温老话音刚落,胡长空便从暗处飞身而出,望着温老道:“前辈有礼!”温老却是直言相问:“阁下内功精湛,跟随至此,想来与那小子颇有渊源?”胡长空洒然一笑,道:“前辈慧眼,其实那小子是在下族中后辈。”盗圣惊问:“你是小家伙的亲人?”胡长空颔首,盗圣继而怒道:“你随我至此,想来是早已知晓我与小家伙关系,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早现身相认。”胡长空道:“在垚关内我与他早已见过。”盗圣还要说些什么,温老却打断道:“好了,想必阁下至此也不是为了闲聊这几句,老夫年迈不堪啰嗦,阁下有什么事就说吧!”胡长空躬身拜首,拿出一物,道:“二位对小卿照顾有加,在下深感恩德,小卿身负至邪诅咒,需以至纯至正真气压制,晚辈对小卿多年来亏欠太多,这里算是晚辈的一点小小补偿。”温老接过那物,只觉刻有五行阵式,精致不凡,内蕴磅礴精气,温老精通医道,自然知道那是何物,道:“阁下有心了,为了小子竟然不惜抽取自身精血之气,只是老夫不明白为何阁下不亲自交与小子?”盗圣一听也觉诧异,望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男子,胡长空自嘲一笑,道:“对也罢,错也罢,他只是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终究是我欠了他,这是我唯一的补偿,也是最后一次,”转向盗圣道:“你很好,比我更像他的亲人。”说罢转身离去,盗圣想要阻拦,却被温老拦下,道:“他已了却心事,你再追过去也问不出什么。”盗圣不是蠢笨之人,自然明白过来。远方丘林间少年心有所感,总觉得南方有一个声音在心头回荡,不停地呼唤着自己,敲击着自己的心脏,小周见少年神色异样,关切问道:“小卿,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少年恢复思绪,笑道:“不,没什么。”
胡长空行至完全看不见温老二人处,纵身一跃,径直落在高空等候多时异兽紫貂背脊之上,紫貂应声展开一对肉翅,扑腾间一去百里,两个时辰后便来到九雁城与北疆交界处,圣主在此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胡长空,圣主莞尔一笑,道:“胡兄,果真是重情重义之人。”胡长空躬身道:“多谢圣主成全!”圣主道:“胡兄心事已了,接下来可得全力助我。”胡长空道:“自当如此!”二人前后脚来到引渡湖旁,奇怪的是轻舟老翁似乎早已知晓二人的到来,起身相迎笑道:“圣主实力比之前又精进了。”圣主回礼道:“老前辈,这次我可是势在必得。”老翁惊讶地看了胡长空一眼,道:“好纯正的真气!看来圣主果真是有备而来。”圣主洒然道:“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浪费时间在此。”老翁单手一挥,湖面陡然变幻出一个巨大漩涡,老翁笑道:“圣主,请!”圣主当先跃入,胡长空深深望了一眼老翁,也纵身跃入,老翁神色不变,收了阵式,眸中精光闪动,叹道:“快了!快了!”而后身影与轻舟便同时消失在湖面,再无踪迹。
胡长空跟随圣主闯过试练,进了洞天,二人也不多言,直奔东方而去,蓦地,圣主心有所感,望向一处,笑道:“想不到这里也能碰到老熟人。”胡长空只觉一道气息以极快身法而来,一道身形在身前似凭空出现一般,虽然素未谋面,但胡长空第一时间还是认出了来人,正是在神殿出现过的银发,银发见到圣主二人,笑道:“怎么,难道你要与玉天一决胜负?”圣主道:“我与他的胜负从来就不在于个人,况且现在也轮不到我吧。”银发笑道:“那倒是,有一位可是等着呢。”银发看了胡长空一眼道:“看来这次你是准备在洞天常住了。”圣主不置可否,银发望了一眼四周,笑道:“看来玄月洞天确实如传闻一般。”圣主眸光一亮:“哦?你也知道了。”银发笑道:“不久前才知道,不过你放心此等天地造化不可贪多,此处于我无益。”见圣主面露惊讶之色,银发道:“看来两年之后道果之争定然激烈。”圣主袖袍一挥,道:“就看花落谁家了,你既然无心又为何在此出现?”银发苦笑道:“还不是为了我家那丫头。”圣主神色异样道:“你倒是很疼她,放心,两年之内我不会作无谓的出手,想来另外的两位你也打过招呼了吧!你可安心让她呆在此地寻求机缘。”银发笑道:“那便多谢圣主。”银发向圣主与胡长空打过招呼便飞身消失在天际,胡长空望着天际银发消失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圣主则是自行寻了一处地方,席地而坐,很快便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绝世倾城此刻别有一番风味。
洞天内某处洞穴之内魔尊在圣主与银发相见刹那便已察觉,却只是微微睁开双眼,眸光开阖而后便陷入无尽的沉寂,而另一处白头老者玉天兀自沉睡未醒,冰歆守在一旁不远处,怔怔然念想着少年,银发突然现身,冰歆急忙收敛心绪,让至一旁,银发走上前去发现玉天周身被一股淡淡光晕裹住,平常近不得身,这时老翁也恰好出现,叹道:“若不是俗世牵挂,老友何至如此。”银发笑道:“以老前辈的眼光难道看不出玉天前辈体魄心神恢复极快,恐怕不出半年便可恢复如初。”老翁对银发能看出此道颇感惊异:“哦?想不到你这后生眼光如此毒辣。”银发躬身道:“晚辈只当是前辈谬赞了。”老翁抚须长笑道:“有趣有趣!”银发则是轻笑不语,一旁的冰歆莫名其妙望着两人,直觉怪异,陡然一阵恍惚,回过神时,银发与老者双双消失在眼前,天地蓦然色变,黑云密布,烟雨朦胧,冰歆虽然看不见两人,但心中却清楚二人已然交上了手,不然不会有如此异象,不多时,两道身影突兀出现,一如之前突兀消失,神鬼莫测,银发定住身形,拱手道:“老前辈,得罪了。”老翁轻笑一声,道:“后生本事不错,只是这天地万物,道法万千,并不是所有都可以人力览尽的。”银发笑道:“晚辈一生所求尽在于此,前辈博古通今,晚辈恐怕日后多有叨扰了。”老翁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冰歆明显从老翁语气中感到一丝怒意,心里咯噔一下,银发似看穿冰歆心中担忧,笑道:“不必过滤,老前辈不至于和你这个小辈计较。”冰歆望着如初见时笑意吟吟的银发,心里猛地一惊,银发也不回身只停顿刹那便飞身消失在冰歆眼前,冰歆望着银发径直离去身影,心中竟有些失落。银发出了玄月洞天,纵身一去数十里,落身无人荒林,“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青绿色鲜血格外诡异,映着银发越发苍白面容着实渗人,银发回身望了一眼引渡湖方向,惨然一笑,道:“果然,你不是人!”
三日后,垚关以北,村落丘林之间,小周神色焦急地四处呼喊寻找,却怎么也见不到少年踪影,没多久温老从村落赶来,关切问道:“怎么回事?”小周忙不迭将始末详尽道来,原来昨天深夜二人在百草注上见到一味奇珍,小周看见模样觉得熟悉,似曾相识,后来想起来在丘林以北的荒谷里见过,便邀少年一起前去寻找,不料二人在荒谷内分散之后便再没见过少年,在约定碰头的地方等了一夜也没见着,今早便回来丘林看看少年是不是已经回来了,这才有此一幕。温老怒道:“胡闹,大半夜跑去寻什么药草?”小周嗫诺道:“我上次去的时候也没事啊。”温老斥道:“越是珍贵通灵的药草越是伴随着危机,走,与老夫先去那荒谷瞧瞧,回来再与你算账。”小周哪敢再辩驳,急忙引路,不久二人来到荒谷,眼前一派凄冷景象,温老问清了二人大概分散活动的区域,这边瞧瞧,那边看看,而后惊道:“奇了,这里确实有奇药出世的痕迹,却不是被人采走,反而像是凭空消失了。”小周被温老言语刺激,战战兢兢道:“温老,会不会是鬼怪?”温老懒得与他解释,前后找了数个时辰,寻遍了整个荒谷却一无所获,最终无奈只得通知盗圣,盗圣听闻亦是神色不安,温老歉然道:“徒儿,怪老夫没有将他看好,是师傅对不起你。”一旁的小周便要说话,却被温老无情喝斥打断,盗圣赶忙回礼,叹道:“如何能怪师尊,也许这是命吧。”温老继而道:“你放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大活人在为师眼皮子底下不见,为师定会追寻下去。”盗圣知道温老脾气秉性,轻易劝不住,躬身道:“那便有劳师尊了!”向小周问清了失散地点,亲自前后搜寻一番,却也是徒劳收场,最终只得神色黯然悄悄返回紫山书院,妻子见其神色,问及原由,盗圣自不会欺瞒,二人又是好一阵伤感。
少年失踪荒谷地底,一道七彩气泡裹着沉沉昏睡的少年与一株奇异药草在泥土之间穿行无阻,奔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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