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罪花

    
    正在回市局的途中，陆禾便接到了李琦打来的电话，据称，在市中心的一家百货大楼内，一个女人自己将自己割喉了。陆禾放下电话，没有犹豫，开着车就赶赴了现场。来到那里，李琦等人已经率先到了，并且围起了警戒线，陆禾和张洋走进去，就看到在破碎的玻璃柜台的地上，倒着一个上身全是血的女人，她的脖子上还插着一截碎玻璃。
    “怎么回事？”陆禾走到正在现场了解情况的李琦面前，李琦将视线从面前的一男一女身上转到了陆禾脸上。
    “哦，刚刚在这里，这个售货员张某忽然自杀了。”
    “自杀？”陆禾看看地上躺着的尸体，反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队，这两个目击了全过程，你们讲讲吧。”李琦指着面前的一男一女，让他们来开口。陆禾看看二人，男人年级不小，女人倒是年轻貌美，二人都在颤抖着，女人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语无伦次的说，“啊，她死，杀。自己把…”
    见到她这般模样，陆禾有些无奈，“先让她冷静冷静吧。”李琦点点头，没在说话。陆禾走到那尸体的身旁，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她的年龄二十八九左右，身上还穿着一套白色的制服，不过上半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脖子里插着一段碎玻璃，她的额头上也破了一个口子，地上还有一根被血染红的项链。
    “警，警官，我看见了一些情况。”一个保安模样的人冲着陆禾摆了摆手，陆禾一点头，向着他走了过去，他也有些发抖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到陆禾过来，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我，我也看到了一些事。”
    “哦，你坐下吧，慢慢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保安颤抖着坐了下来，陆禾坐在他的身边，“我刚刚在值班，听到有人尖叫就跑了过来，我，我就看到那个售货员正拿着一根项链在自己的脖子上摩擦，我，我吓坏了，上去就想拦住她，可，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抓不住她，后来，她用那项链把自己的脖子磨出了血，还用脑袋撞那玻璃柜台，把玻璃撞破后就抓着一片往自己的喉咙处插，一直。活活把自己扎死了。”保安的语气十分慌乱和不安，不断的在喘着粗气，似乎对刚刚的这一幕仍然历历在目。
    “嗯，我知道了，对了，我想问，在你冲过来之前，谁在她的面前？”
    “就，就那两个人！！”保安用手指指了指那一男一女，陆禾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谢谢你了，你先平静一下吧。”说着，就站起身，朝着其他的几个售货员走了过去。
    她们所提供的情况大致与那保安所说的相同，这样看上去，售货员张某是忽然发疯一般自杀的，
    走回李琦的身边，陆禾问道，“现场勘察的怎么样了？”
    “陆队，没有任何的异常，而且也看了监控，死者的确是忽然自杀的，不知道有什么原因，监控里没有任何的异常，就是那二人和死者好端端的说这话，她忽然就自杀了。”
    “好，我过去看看。”
    陆禾来到那一男一女的身旁，坐在了男人的身边，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血腥味，让男人明显有些难受，他的脸色很难看。
    “先生，能聊聊吗？”陆禾坐在他身边，决定还是慢慢的切入主题。
    男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陆禾，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点点头。
    “您今天来到这里是购物的吗？”
    男人看着身旁的女人，沉重的喘了一下，“嗯。”
    “那您刚刚都看见了什么，能详细跟我叙述一下吗？”陆禾的语气很轻，尽量指引着男人。
    男人有些犹豫，陆禾见状接着说，“后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您就说说来这里购物的事吧，不要急，慢慢说就可以。”
    男人挤挤眉毛，擦掉一滴汗珠，“刚刚我和我女朋，额，和她一起从外边进来，走到这里，那个售货员就过来为我们介绍起来，我们看了很多，也问了很多问题，她的脸上一直是笑盈盈的，可不知道怎么了，她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然后整个人就呆滞了起来，叫她也不回应，后来，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就从柜台里拿出了一条项链，再然后，就....”
    “嗯，后面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陆禾及时打断了男人的话，免得让他在回忆起那恐怖的一幕。
    男人自然理解了陆禾的意思，有些感激的看了陆禾一眼，“哎，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太，太可怕了。”
    陆禾看着地上的尸体，想了想，又问道，“您记得在她脸色变差之前，你们的谈话吗？”
    “这，”男人抬起脑袋，拼命的回忆着，想了许久，他摇了摇头，“对不起啊，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没事，你受到了惊吓，短暂的失忆很正常，不着急，你慢慢想，想到了什么联系我吧。”说着，陆禾给男人留了电话。
    在这之后，因为自杀的各个证据很确凿，所以在简单的问话之后，警方就让这一男一女离开了。
    而现场也被很快的清理，尸体被运走，血迹被拖干净，柜台里的玻璃碎渣也被清扫干净，现场变得很干净，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至于后续的工作，则是由珠宝柜台负责人，商场和死者家属自行去解决了。
    陆禾坐在车上抽起烟，这时，车门被拉开，张洋坐了进来。
    “怎么样了？”
    “师父，你猜的果然没错，死者昨天晚上和他的男朋友的确去过魏杰的钢琴音乐会。”
    原来，在陆禾和张洋赶到现场后，他听过保安的描述就感到有些不对劲，就让张洋离开去死者家属那里了解情况，现在看来，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这起案子，和之前的自杀案果然是有联系的。
    “师父，我现在真是不明白了，明明都已经否定了魏杰的嫌疑，可，现在这起案子怎么又和他有关啊！”
    向车外弹弹烟灰，陆禾把手收回来，“现在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些自杀案子绝对有问题，而且，我觉得，肯定还会继续！”
    “继续！”张洋瞪大了眼睛，有些紧张起来，“师父，你说真的！”
    “没错，你看看，现在已经有八个人在听过那家伙所弹的钢琴曲后自杀了，我们不能不重视这件事，呼，你现在马上去剧院，调取昨晚入场的人员名单，对他们尽可能的实施监控，绝对不能再让人死了。”
    “啊，师父，昨晚可是有上百人听过啊！”
    “不管多少人，都要去监控，我觉得凶手的目标绝对不可能仅仅限于这八个人。”
    “好吧，我知道了，不过师父，咱们两个也。”
    陆禾知道张洋在说什么，如果真的和那曲子有关的话，听过曲子的二人很可能也处在危险之中，“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洋子，你一个人要小心，有什么异常立即向我汇报。”
    “嗯，知道了，师父，我走了，你小心。”随后，他弓着身子就从车里钻了出去。
    关好车门，陆禾一个人坐在车里，仔细想了许久，可什么也没想到，他决定还是先回市局。
    驾车的路上，陆禾随手打开了车里的收音机，里面的两个主持人正在播报着路况信息，陆禾听着二人的讲话，把着方向盘盯着前方。可忽然，他感到大脑内一阵的眩晕，他的四周像是黑了一样，整个人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房子里，突然，他又被拉回了好几年前，那是他做卧底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的同事被龙旗杀死的景象，他将同事抱在怀中，呆呆的看着他的血将自己的全身浸红，一股极大的悲伤感涌入他的脑内，看着面前的同事，他忽然看着他的脸，变成了那些一个个被他打死的罪犯，变成了一起又一起案件的受害人，到最后，竟然变成了陆梅和张丽筎的脸，他吓得后退，感觉自己在坠入深渊，身体不断的下坠，他现在有种想死的感觉，意识在模糊着，同时，真实世界里的他脚下用力，将油门踩到底，车子飞一般的在路上行驶。在意识中，陆禾感到一股满足感，他竟然又哭又笑起来。
    “嘀嘀嘀”巨大的鸣笛声一下子将陆禾从深渊里拽回，他意识猛地清醒，回到了现实。他一看，前边不远处竟然是一辆停泊在路边的拉钢筋的车。他此时的车速接近120迈，吓得他立即猛踩刹车。
    轮胎冒起白烟，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刹车印，刹车的声音响彻了天空，陆禾喘着粗气，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着面前车窗玻璃外仅仅几厘米的钢筋，他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呼起气来，心中一种恶心感让他有些想吐。要是在晚那么一秒，他就会被面前的数条钢筋插个对穿，必死无疑。车内的广播节目依旧在播放，但在陆禾听来却变得格外的刺耳，甚至有些让他恶心，他赶紧关掉了它，靠在椅子上，摇下车窗，一股股的凉风透进来，让他微微缓过来不少。
    回过神来，陆禾看着后视镜将车向后倒了几十米，停下车，他再也忍不住了，飞一般的钻下车，扶着路边的树，猛烈的呕吐起来。
    吐了一阵之后，他从车里拿出一瓶水，漱了半天口，随后将剩下的半瓶多全都倒在了自己的头上。水的刺激让他有些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车，回忆起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为何会变成那样。
    坐在路边的牙子上许久，陆禾的思绪变得正常，他思考了半天，觉得刚刚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要自杀了一般，毫无疑问，陆禾很确信这种感觉，而且，更加确定与听了魏杰所弹的钢琴曲有关。
    可，为什么，自己的意识会忽然变得模糊呢？思前想后，陆禾回忆着自己意识模糊前的每一个细节，突然，他发现，自己是在听了那广播节目后变得疯狂的，难道！
    不断的这么怀疑着，他站起身，跑回了车里，再次打开收音机，此时，那节目已经接近了尾声，主持人和听众们说起了再见。
    陆禾有些遗憾，但随后一想，便拿起手机，给市局里去了电话。
    在之后，他在车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钻进车内，向着市局开去。
    “陆队，都准备好了，这是从网上搜索到的节目录音。”一个警察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个播放按钮，对着陆禾解说着，而陆禾则是点点头，拿起了一旁的耳机，戴在了耳朵上，并且嘱咐到，如果我有什么异常，立马把我打醒，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叫醒我！”
    “知道了。”身边的几个警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陆禾这么说了，他们自然就会照做。
    陆禾点点头，随后安静下来，点击了鼠标。一阵悠扬的乐曲声传入他的耳内，接着，就是两个主持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出。陆禾耐心的听着节目，生怕放过了一个片段，就这样，连续听了将近一个小时，在一小时十七分左右的时候，陆禾忽然感到自己的眼前一黑，整个大脑皮层甚至都开始发麻，他的状态又要变成那个样子，这时，猛烈的拍击声从黑暗处响起，许久，陆禾微微感到有些疼痛，“啪”的一下，他的眼前一下子恢复的正常的光景，陆禾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几个警察正瞪大了眼睛在看着他，其中一人的手里拿着根警棍。陆禾像是明白了什么，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里竟然在握着手枪，并且手枪已经上膛，手指就在扳机那里，枪口还对着自己的心脏处。一下子，陆禾的后背被汗水濡湿，他惊得立即放下枪，跑了出去。
    在洗手间连续用冰水扑了几把脸，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惊得害怕，他的整个眼球如图充血了一般，红肿，简直像是魔鬼的眼睛。闭上眼睛再次张开，陆禾发现，自己在一点点的恢复正常。
    微微缓了几分钟，他走了回去。
    办公室里，几个不明所以的警察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见到陆禾走进来，他们都站起来，迎上来，关心的问长问短，陆禾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随后，对一个警察说道，“你去看看，我所暂停的是什么时间段的时候。”
    那警察点点头，走到电脑前，看了一眼对陆禾说，“陆队，是一小时十七分四十五秒的时候。”
    “好，你把前后十秒内那两人所说的话摘录下来。一定要准确无误。”
    “是。”那警察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戴上了耳机，操作起来。
    陆禾则是坐在了一旁，现在，他觉得，他很有可能，已经找到那些死者自杀的症结所在了，而这一切的秘密原因，都在这几十秒内广播里两个主持人的对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