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留痕

19.二十岁的心情

    
    第十九章 二十岁的心情
      馨悦的二十岁生日到来之前,爸爸妈妈老早就托朋友送来了礼物——摩托罗拉新出的一款手机,在那个时候对于一个学生来说,真算得上是一件奢侈的礼物了,至少是宿舍里的第一部手机。生日那天,她原本没打算大肆宣扬,只想和成阳辉二人世界。可室友们都起哄说二十岁是意义重大的日子,一定得隆重庆祝,再加上父母赞助了一笔颇为可观的活动经费,于是馨悦在这天晚上邀请了全部室友和她们的男朋友,再加上班上几个相熟的同学,在学校附近一个颇具规模的酒楼订了个大包厢,请大家一起吃晚饭。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熟人,无需馨悦招呼也气氛热烈。刚上了几个菜,餐桌上就已经有人开始主动出击,你来我往、杯盘交斛,包厢里立刻变得喧嚣起来。
      书华附在馨悦耳边轻声说,“你们家成阳辉呢?他今天会来吗?”
      馨悦摇摇头,“他当然不会和我们凑一块儿了。”说完她又莞尔一笑,“不过,他说等我们吃完饭,会单独给我庆祝。”
      书华笑道,“怪不得你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早有安排。”
      原本和章伟宏坐在一起的林俐也凑了过来,阴恻恻地笑道,“原来有人想要甩掉我们,独自去偷欢。自觉点儿,罚酒一杯,不然我可就要公诸于众了。”
      馨悦笑嘻嘻地轻推她一把,“去你的,只许你和章伟宏卿卿我我,就不许我甜蜜一下,太霸道了吧?”
      正说着,她的手机就响了。她满脸欣喜地一把抓起电话,手机屏幕显示的是陌生号码,她的手机号只有父母、成阳辉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知道,会是谁呢?
      她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电话那边焦灼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是唐志扬。你那边很吵,在哪儿啊?”
      馨悦有些意外,却仍微笑着答道:“我和同学在外面吃饭。有什么事吗?”
      “你说一下具体位置。成阳辉说他有事来不了,我马上过去一趟。”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失望,期待了一晚上,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怎么不说话呀?”
      馨悦努力挥掉失望,淡淡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有同学问了点事。”说完饭店的位置后,她一脸沮丧地挂断电话。
      书华见她一脸失落的样子,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馨悦摆摆手,不愿多讲。书华和林俐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不再追问。其他的人都在聊天喝酒,气氛很是活跃,压根没注意到寿星女的变化。
      唐志扬来得很快,他推门而入的刹那,包厢里的人都吃惊地瞪大眼睛,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馨悦醒悟过来,忙迎上去招呼。
      唐志扬全然不顾周围人的反应,一落座就嚷嚷道,“白认了你这个妹妹,过生日居然都不通知我!”
      馨悦解释道,“今晚叫的都是同学,怕你不方便来。”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就是喜欢和同学打成一片。”唐志扬瞪她一眼,作势要给她额头上一个爆栗。
      馨悦不自觉地缩缩脖子,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下手。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唐志扬笑着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举杯站了起来,“来,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
      馨悦愣了愣,也举起杯。唐志扬忙用手制止了她,“你不会喝酒,用饮料就行了。”两个杯子触碰到一起,发出悦耳的叮当声,浅黄色的啤酒和橙色的果汁在透明的杯中摇曳。只听唐志扬喊了一声:“干!”两个人都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后,他又把杯子倒满,举起来朝其他人示意,“我来晚了,自罚一杯。”喝完还不忘兴致高昂地招呼大家,“同学们,吃好喝好啊。今晚一律平等,酒桌上不分老师学生。”
      唐志扬在课堂上本就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一阵笑闹后,其他人也都放松下来,很快就恢复了热火朝天的局面。
      酒足饭饱后,书华把蛋糕摆到桌子中央,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蜡烛插好。十几个年轻的男孩女孩,围着桌上的生日蛋糕一起高唱生日快乐歌。
    唱完后,唐志扬用力鼓掌,然后提高音量,“中文版结束,再来一次英文版!Happy birthday to you……”唱完英文版后,他又搞怪地要求大家唱一遍方言版,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方言版也唱完后,唐志扬终于喊停,“好了,寿星可以吹蜡烛许愿了。”然后,他凑到馨悦耳边嘀咕道,“听说二十岁生日有特别优待,可以许三个愿望!唉,连老天爷都偏心年轻貌美的人。”
      馨悦被他的话逗乐了,笑了好久才止住。她深吸一口气,“1——2——3——”大家一起吹气,二十支蜡烛一次性全部吹灭。她笑着看了看大家,然后阖上眼睑,双手合十,许下了一个在她心里酝酿已久的心愿。
      吹灭蜡烛许过愿后,馨悦拿起刀叉分蛋糕。大家一边递上礼物,一边打听她的愿望,她故作神秘地笑道,“愿望嘛——不讲出来才能实现。”
      “切——”大家都发出不屑的声音,埋首吃起蛋糕来。女孩是自相矛盾的生物,虽然平时总是大喊着要减肥,然而往往难以抵挡美食尤其是甜食的诱惑。正因如此,当包裹着甜蜜外衣的爱情来临时,她们又如何抵挡得住诱惑?
      唐志扬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和男生们聊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唉呀,我没有准备礼物。”过了一会儿,又走近馨悦身边,低声说,“我知道得太晚了,没来得及去买。”
      馨悦从蛋糕中抬起头来,摇头笑道,“不知者无罪。再说,不过是个生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可不行,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小妹妹,当大哥的总得有所表示呀。”唐志扬否定了她的论调,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后,冲大家提议道:“吃完饭一起去唱歌吧,就当是我送给馨悦的生日礼物。”
      在场的都是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又都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听见唐志扬提议,纷纷响应,从饭店出来后就浩浩荡荡地开往附近的一家KTV。
      唐志扬给馨悦递了个眼神,她会意地和他一起落到队伍的最后面。
      他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过去,笑着说:“成阳辉临时有事,托我把礼物交给你。”
      听到他的话,馨悦淡淡一笑,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的色彩。她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它。唐志扬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副黑色的羊皮手套。她取出手套戴上,呆愣了一会儿,然后惊讶地低呼道,“他居然记得我的尺寸,好合适啊!”
      她取下手套,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脸上溢满幸福的笑容。看着她俏丽的笑靥,唐志扬心中不禁一动,这是个多单纯的女孩啊,收到这样普通的一份礼物就已经可以教她露出如此甜美的笑容,那么,如果有人送上女人最期待的礼物,她的笑容将会何等迷人呢?一瞬间,他真的好想看看……
      馨悦收好礼物,笑着抬起头,正撞上他迷蒙的眼神。她轻咳一声,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他赶紧收回目光,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左手,怎么会有那么长一道疤?”
      馨悦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疤痕,“贪吃的代价。”
      他微微皱眉,“还疼吗?”
      她哑然失笑,“好多年前的事了,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进到KTV包厢里,唐志扬又点了一打啤酒,大家一起干了第一杯后,就开始明确分工——女生唱歌、男生喝酒。除了向松文静一点外,其他几个男生都很豪爽地划拳拼酒,很快就都进入兴奋状态,开始抢话筒唱歌。唱什么的都有,只是唱着唱着都成了吼歌,其他的人就在一边起哄。一时间鬼哭狼嚎,所谓魔音穿耳也不过如此吧。几个女生忙捂着耳朵求饶:“求你们行行好,别唱了!”
      那叶抢过话筒,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你们真是害死人不偿命!”说完就把话筒塞到唐志扬手里,“唐老师,你今晚还没唱呢。给咱们来一个吧?”她的话引得另外几个男生一片嘘声,“刚才唐老师也唱了,你这是搞区别对待。”那叶眼睛一瞪,笑骂道:“如果等下你买单,我也会特殊对待。”
      唐志扬笑着把酒杯放下,说了声:“好。不过先声明,如果有人被吓死了,我可一概不负责赔偿。”他点了首郑钧的《灰姑娘》,顿时一阵悠扬婉转的葫芦丝飘荡在包厢里。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你并不美丽,但是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也许你不曾想到,我的心会疼。如果这是梦,我原长醉不愿醒。我曾经忍耐,我如此等待,也许在等你到来,也许在等你到来……”
      唐志扬的声音虽不像郑钧那般颓废慵懒,可另有一番深情伤感的滋味,跟他平时飞扬跳脱的形象大相径庭。馨悦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看着屏幕上的歌词,静静地想着自己的爱情。成阳辉在她生命里的出现就像是一场前世的约定,不知不觉就迷上了他,甘愿做他永远的灰姑娘。
      唐志扬唱完,馨悦还楞在那里。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脸又得意又骄傲的样子,像个等待大人表扬的小孩子,“被我的歌声迷倒了?”
      她用力鼓掌,笑道,“是唱得挺好,我都陶醉了。”
      唐志扬嬉皮笑脸道,“那就把这首歌当作礼物送给你吧,我的灰姑娘。”
      馨悦板起脸,故作严肃,“那可不行。我又不是灰姑娘,再说那歌里还说这个灰姑娘不美丽呢。”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美丽也没关系啊,可爱就行了。要知道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的。”
      馨悦顽皮地眨眨眼,“看不出你也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他半开玩笑地提议道,“既然你这么欣赏我,那我勉为其难,跟你一起来首情歌对唱?”
      她摇摇头,抿嘴笑道,“不要了,我怕会笑场。”
      “光看着我就能让你开心,那也不错啊。”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把话筒递给她,“那你自己唱一首,好好发挥啊,我可听着呢。”
      馨悦接过话筒,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那首《最浪漫的事》。在前奏响起的时候,她跑到包厢外面,用手机拨通了成阳辉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他略带歉意的声音,“对不起,不能亲自给你庆祝生日。我报考的硕导从北京过来了,我得陪他在周边转转,尽量留下好印象。”
      她轻笑道,“没关系,大事为重。反正生日年年都有,以后还有几十年呢。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她脸上柔柔的全是幸福色彩,一边讲电话一边用脚尖轻轻地在地上划着圈,又害羞又甜蜜。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钟,声音透出笑意,“嗯,唱的轻一点好了,我听着呢!”
      “好,你别挂电话,我马上就唱。”她匆匆回到座位,把手机放在桌上。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心情极度兴奋,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连眉梢都绽放出一缕掩不去的温柔。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着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她发自内心的优美歌声回荡开来,传到电话的另一端。房间里似有一丝甜蜜温馨在空气中荡漾,每个人心中都不由滋生出浪漫的情愫。经典的爱情故事如《魂断蓝桥》、《泰坦尼克号》固然使人向往,但在普通人平凡的日子里,并没有太多类似的境遇。等老了的时候,和爱人一起坐在自家庭院的摇椅上,慢慢回想着年轻时的甜蜜与温馨,这才是平凡生活中浪漫的真实写照。
      等她放下话筒,拿起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通话已经中断。她有些失落地放下电话,再抬起头时就看到唐志扬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刚才是唱给他听的?”
      馨悦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来你们俩真是感情很好的一对啊!我羡慕你们,也祝福你们。”他说的很诚恳,眼中有羡慕,又似乎有些失落。
      听到他的话,馨悦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你以后也会找到的。到那时候,也不用羡慕别人了,别人都会羡慕你的。”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隔壁宿舍拿过来几束花,有玫瑰、百合,是几个百折不挠的爱慕者送的。还有一束比较少有人送的向日葵,花店的人没有透露送花者的信息,就连卡片也没有一张。馨悦以前也常收到一些男孩匿名送来的花,既然送花人不愿透露姓名,她也就不再多作猜测,反正金灿灿的向日葵让人一见就有好心情。她找了几个玻璃瓶,把花插好分别摆在宿舍的不同位置,也算是领了送花人的一片心意。又想起成阳辉还从来没有给自己送过花,虽然知道他一直不是个小情小调的人,可仍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几天后,成阳辉在一个周末为她补过了生日。虽然晚了几天,但她心里还是暖暖的。人生像一段旅程,生日是这旅程中的一个个驿站,一年只能遇到一次,是必不可少的慰藉。可是,能和他一起快乐地共度旅途上的另外三百六十四天,仅仅一天的不完美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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