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留痕

    
    第二十章 情人节的惊喜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似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寒假已经到了。
      虽然馨悦很想在学校多呆几天，可爸爸妈妈老早就在电话里催她回家，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搪塞，只得按时回去。她上火车的那天，成阳辉照旧没有送她。她提着行李刚到楼下，竟然看到张宁远独自靠在树旁，蓝色的羽绒服在一片枯败萧索中格外抢眼。他正盯着脚下的落叶发呆，脸上没有平日温暖和煦的笑容，高大的身影竟显得有些孤单落寞。
      自从那个雪夜后，两人都心有芥蒂，少有来往。再加上前两个月，毕业班的一些学生去了别的城市实习，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过，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她已经淡忘了那段有些尴尬和歉疚的回忆，记住更深的是他曾经给予过自己的帮助和关怀，那些曾在她心里留下温暖印记的往事。所以，当第一眼看见他，她心里是有些久别重逢的喜悦。她走过去，微笑着说：“师兄，真巧。”
      他有些愕然地抬起头，随即笑了起来，“是挺巧的。”他低头看了看她脚边的行李，轻轻问：“准备回家？”
      馨悦点点头，突然记起前两年的情景，不禁笑道：“好象每次寒假回家都能碰到你。”
      “还真是这样。”张宁远想了想也笑了，“既然如此，今天还是我送你吧。也算是有始有终。”
      听了他说的话，馨悦心中也泛起一种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说不清是感伤还是遗憾。也许今天就是张宁远最后一次送自己上火车了，为什么要拒绝他的好意呢？想到这些，她展颜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师兄！”
      因为是始发站，可以提前半个小时上车。张宁远把她在车厢里安顿好，时间尚早，车上还没什么人，他也不急着下车，仍然站在旁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车上的人越?碓蕉啵?ソサ刈?簧隙甲??巳恕Ｅ员咦?诺囊桓霭⒁炭纯此?牵?巳坏匦Φ溃骸澳昵崛司褪歉星楹茫?饷吹闶奔涠忌岵坏萌门?笥岩桓鋈斯?！泵飨园阉?橇┑背闪等肆恕
      张宁远笑了一笑，没多作解释。馨悦不由脸一红，忙辩解道：“阿姨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同学。”他没什么表情地偏过头去，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阿姨看了看他们，“哦”了一声没再多说，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写着“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就算了。”
      离开车只剩几分钟，他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馨悦的座位正靠近站台，列车缓缓开动时，她掀开窗帘往外看。站台不远处，张宁远正背对着她，慢慢往出站口走。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在她看向他的一瞬间，他突然回首，也扬眸凝视着她，两个人的目光隔着车窗交汇。汽笛一声长鸣，火车徐徐开动，两个人在相视中渐行渐远，没有说再见，便在彼此的视野中慢慢消失。他们都知道，这个结局是早就写好的，或许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每一年的寒假都大同小异，打扫卫生、置买年货，伴随着吃吃喝喝、各种玩乐、走亲访友，如此这般热热闹闹地准备迎接新的一年。过年前一天，爸爸还坚持上班，妈妈也要去参加学生组织的聚会。吃过午餐后，家里只剩馨悦一个人，正感到无聊的时候，接到了林俐的电话，原来她坐车去了章伟宏家，准备和他一起过情人节，第二天再赶回自己家过除夕。馨悦这才想起今天居然是情人节。
      挂断电话后，馨悦心里一阵没由来的空虚。反正在家里也是无聊，她干脆穿上外套出去走走。一个人走在喧闹的大街上，身旁走过一对对两两依偎的情侣，手里捧着娇艳欲滴的玫瑰、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张张脸上绽开甜蜜的笑容，连空气里好像也弥漫着浪漫的气息，一切都昭示着情人节的来临。路过花店，她看到一个男孩正在细心地挑选鲜花，花店的女孩在给他解释各种玫瑰的花语，也许他是第一次买玫瑰，一脸的羞涩。想象着男孩将精心挑选的朵朵玫瑰送给心爱女孩的场面，馨悦的唇角也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热恋中的女人，拥有世界上最令人惊奇的记忆力。她微笑着走在路上，在脑海中细数着和成阳辉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第一次相遇，第一次共舞，第一次被他拥入怀中，第一次亲吻……这一幕幕，她曾无数遍地在脑海重温，而此刻，这些景象愈发的清晰。想他，不可遏止。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不能和他一起共度节日，听听声音也算是一解相思之苦吧。
      “喂，是我。”
      他似乎有些意外，“真巧，我刚准备打电话给你。”
      她开心地笑道，“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真有这么厉害？”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也能听出笑意，“那你能猜出我今天要送给你的礼物是什么吗？”
      她开心地惊叫道：“礼物？情人节的礼物吗？”过了一会儿，又有些沮丧地说：“我猜不出来，反正你送的礼物我都喜欢。”
      “那你现在到中心广场去，到那座塑像下等着，到时候就知道是什么礼物了。”
      馨悦有些疑惑，来不及追问，成阳辉已经挂断了电话。好奇迅速占据她的心，她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伸手招了辆出租车往广场驶去。
      广场并不远，十几分钟后就到了。初春的寒风有些刺骨，她裹紧外套，一边走一边茫然地四处张望着。离那座飞马塑像越来越近，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紧张。离塑像还有六、七米远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塑像的另一面慢慢进入她的视线。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熟悉，是他吗？她的心有如漏跳了一个节拍般，纷乱不已。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慢慢走近。看着眼前异常亲切的身影，馨悦不自觉地喊了声——“是你吗？”
      背对着她的男子慢慢转过身来，开口道：“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真的是成阳辉！她惊愕地瞪大眼睛，捂住嘴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住，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摇头失笑，“我有这么可怕吗？”
      馨悦从震惊中渐渐清醒过来，激动地扑入他怀里。成阳辉微微一僵，也慢慢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搂在怀中。过了好一会儿，馨悦才羞红着脸挣离他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嗯……我没想到你会来。”
      他沉默着冲她笑，她不由问：“你怎么会来？”
      “想你了。”
      她甜甜一笑，有些腼腆地低着头，心里被意外的喜悦填得满满的。再坚强、再自信的女子，听到心爱之人的动听情话，都难免会显露小女儿娇态，这是最直接、最自然不过的反应。更何况成阳辉不是个喜欢用言语表达情感的人，正因如此，他偶尔的情话更让她视若珍宝。
      馨悦带他去逛新建成的文化园，因为天气的缘故，园子里没有什么人，显得有些清冷。园中景致古朴自然，展现着若隐若现的美。他们一直牵着手，慢慢走着，温暖在两只手间流动。感受着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虽然天气很冷，可是她的心里很暖。
      坐在石凳上休息的时候，成阳辉说：“本来，我想准备个别致的礼物，可是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出来哪样够特别。没有礼物，你不会不开心吧？”
      在黄昏降临前的栗色光线里，她低垂着眼睛，欲言又止，随后舒展笑容，用指甲在他手心里磨蹭。
      “怎么了？”
      她微红了脸，“你来了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今天好开心，我真怕是自己在做梦。”
      他被她孩子气的表情逗笑了，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样呢？还像是在做梦吗？”
      她红着脸傻笑道，“原来真的不是梦。如果是梦，我希望永远不要醒。”
      他静静看着她，笑笑不语。
      从文化园出来后，馨悦略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要不要去我家？不远的，十几分钟就可以到。”
      他双眉微蹙，摇头道：“去你家？难道告诉你父母，老师来家访了。”
      “才不呢。我要实话实说。”她冲他做个鬼脸，却仍兴致勃勃，“你放心，我父母都很开明，他们肯定不会反对我们谈恋爱的。”
      他愣了愣，随即笑着对她说：“还是不要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万一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了，以后很难改变的。”
      她想了想，也不由得笑了，然后强忍着笑意说：“这次就算了。那你以后去我家之前，一定要好好准备哦。”还没等他回答，她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忙追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家呢？”
      “现在还早呢，至少也要先等你毕业了。”
      馨悦打电话回家，找了个借口不回去吃晚饭。她本想带成阳辉去那家有名的西餐厅，心想那里的环境该是最适合情人节的。可惜情人节似乎使所有稍具情调的餐厅都人满为患，而他的到来本是个意外，没有提前准备。最后，他们只得在一家火锅店解决晚餐。
      他们坐在饭桌前吃着又香又烫的麻辣火锅，馨悦兴致勃勃地讲着春节发生过的一些趣事，而他只是默默地听着、看着。
      馨悦注意到他的表情，立刻转换了话题，“对了，考研还顺利吗？”
      成阳辉吞下一口菜，脸上浮现出笑容，“成绩要三月中旬公布，应该没问题。”
      她把烫好的羊肉夹到他碗里，开心地笑道，“我早就说你没问题了。以后，我就可以去北京看你了。”
      他点点头，声音有些含糊，“好啊。反正我也是寒暑假才过去上课。”
    吃完饭，他们在街上闲逛。“快看！烟花！”她突然指着天空喊，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采。
      她仰着头，看着绚烂的烟花在墨色的夜空肆意地绽放着它的美丽，瞬间的璀璨夺目之后，消失殆尽，只留下未及消散的烟雾……烟花真是美丽，尤其是在绽放的时刻，这让她想起了昙花一现。她突然有些莫名的慌张，担心今夜这般的美，也会如这绚烂过的烟花，渐渐地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
      她仰起脸问道：“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她摇摇头，“是十三个月，怎么才十三个月呀！”她轻叹了口气，原来他们在一起还只有十三个月。未经世事的她，对爱情有着简单而纯粹的坚持，也同样坚定地认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爱情最理想完美的形式。遇见那一个人，然后彼此相爱，和他一起变老，这就是她关于爱情最圆满的理想。世事无常，此刻，她恨不得能和他一夜之间一起白头，换来可以一生相守的结局。故事就此定格，再没有任何意外能将他们分开。
      用情太深，太怕失去，往往越难长久。可年轻的她如何懂得“情深不寿”的道理。
      快乐总是短暂的，快到十点的时候，他必须动身去车站赶末班车了。要坐车的人并不多，很快就买好了车票。他看了一下表，离开车还剩十五分钟。在站台上等车的时候，他和她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四目相对。
      每一次和他在一起，她总觉得时间短暂。可不管如何不舍，时间还是一分一秒地流逝。开车的时间就快到了，他简单道别后轻轻放开她的手，转身准备上车。
      她猛地走前两步，从背后不舍地圈住他的腰，心中涌起从来没有的深深眷恋，只希望这一生一世都能够停留在这一刻。
      他有些尴尬地阻止她，“好多人看着呢，先放开好吗？别难过，再过几天不就又见面了吗？”
      其他乘客都安静地打量着这对难舍难分的小情侣，脸上带着宽容的笑。毕竟，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爱过呢？
      开车时间到了，司机按了一下喇叭提醒他们。她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呆呆地看着他走上车。车子缓缓开动，她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久久凝望着渐渐远去的汽车……
      夜深了，她和他的第一个情人节，就这样过去了。虽然没有如火的玫瑰，没有浪漫诱人的烛光晚餐，但有他陪在身边，能握到他温暖的手，能感受到他脉脉相望的深情，这远比她所想象的更多。彼此相爱，就是情人节最特别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