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留痕

    
    第二十三章 留在你身边
      寒假前夕，成阳辉和几个留在C市的同学一起吃晚饭，这也是馨悦第一次见到他除唐志扬以外的其他朋友。在这方面，林俐早就耳提面命过，男人都是很好面子的，要尊重他的朋友，尽量争取到他们的认同和赞赏，这样既能满足他的虚荣心，也可以更清楚地了解他，可说是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如此一来，馨悦自然极为重视这次的聚餐，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出门，只求能给他的朋友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们进包厢的时候，桌边已经坐了五、六个人，有男有女。成阳辉推开门，笑着朝大家喊：“不好意思，来晚了。”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自动忽略成阳辉，齐唰唰地看向他身侧的馨悦。馨悦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笑，正对上唐志扬晶亮的眼睛。
      成阳辉粗略介绍了一下这些同学，馨悦略带羞涩地逐个和大家打了招呼。
      他们俩刚脱了外套坐下，连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有人起哄道：“成阳辉，怎么不介绍一下啊？”
      “好吧。”成阳辉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隆重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唐馨悦，H大计算机系大四的学生。怎么样，够详细了吧？”
      那个姓丁的男同学对成阳辉和唐志扬挤眉弄眼，怪叫道：“怪不得你们一个个都要混进教师队伍，原来是为了把魔爪伸向漂亮女生。”
      “说得跟强抢民女似的，人家可是两情相悦。”唐志扬打断他的话，笑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事被你一说就变味儿了。”
      坐在馨悦旁边的女子也开口道：“算起来你也是我们的小师妹了，找了成阳辉，也算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夸成阳辉好眼光，找了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
      学生时代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建立的友谊也格外真挚，是那种没有任何条件的信任。这些同学虽然都在C市，可也有很久没聚这么齐了，不多久就借着酒劲聊起各自的工作、婚姻，还回忆起大学的趣事、恋情等等，聊得格外热闹，既兴奋又感慨不已。但这些都是他们的过往经历，馨悦完全插不进话，因为不了解。
      旁边坐着的女同学很健谈，她看了馨悦好一会儿，笑道：“你这么漂亮，性格也好，追你的人肯定排成长队了吧？”
    馨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太过奖了。”
      那个女同学拍拍馨悦的手，“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成阳辉能找到你这么出色的女朋友，还真是好福气。”
      馨悦摇摇头，“我能找到他，也是我的福气。”
      女同学点点头，“以前他在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了，成绩好、歌也唱得好，你们俩其实挺般配的。”
      馨悦眨眨眼睛，有些失望地说：“我也听说他歌唱得好，可惜从来没有亲耳听过。”
      那个女同学吃惊道：“不会吧？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他经常自弹自唱的。”
      几个男同学围过来，非要给馨悦敬酒，她拗不过，只得勉强喝了两杯。刚歇了一会儿，那个姓丁的男同学就端着杯子过来了。
      他举着杯子，笑嘻嘻地问道：“小师妹，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怎么觉得你特别眼熟。”
      对面的唐志扬把手里的纸巾揉成一团，一把扔在他身上，“哪个美女你不觉得眼熟？你想扮贾宝玉，也得找个林妹妹啊。”
      另一个女同学也有些疑惑地说：“可能真见过，我也觉得小唐有些眼熟。”
      一直在和其他同学聊天的成阳辉转过身，浅浅笑道：“既然看着面善，说明大家有缘啊。”
      唐志扬也举起酒杯，“好，为了这份缘，咱们一起干一杯。”
      吃完饭，一行人去了KTV。在包厢里，大家又点了两打啤酒，一部分人玩骰子喝酒，其他人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玩得甚是热闹。
      几个大男人吼完一首《真心英雄》后，《深情相拥》缠绵悱恻的前奏音乐缓缓铺开。馨悦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手里的另一个麦克风递到正在喝酒的成阳辉面前，“我们一起唱吧。”
      几个正和成阳辉一块玩骰子的男同学就开始起哄：“情歌对唱哦……小俩口好甜蜜啊……”
      馨悦被他们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她抬头看向成阳辉，扬了扬手里的话筒。
      他略带歉意地摇摇头，又看了看其他人，“这首歌我不熟。你们有谁会唱吗？”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期待的眼神黯然许多。其他人互相看看，谁也不好意思去接话筒，毕竟和馨悦都不熟，情歌对唱似乎暧昧了点儿。
      “大哥陪你唱吧。”唐志扬伸手接过话筒，笑吟吟地看着馨悦，“不过我的水平肯定和你不在同一档次，可不许嫌弃我。”
      馨悦楞了一下，掩嘴笑道，“岂敢岂敢，能跟你合唱是我的荣幸。”
      “不愿放开你的手，此刻可否停留，爱的乐章还在心中弹奏，今夜怎能就此罢休。”唐志扬专注地看着屏幕，清亮的声音带着些淡淡的幽伤情愫。
    男声滑落，女音幽然而起。
      “我的感受，与你相同，不愿陪月儿般滑落。”虽然馨悦只唱了一句，但她清丽动人的嗓音和款款深情让其他人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然后掌声和叫好声响成一片。
      唐志扬也侧转头看着馨悦，一边唱一边朝她竖起大拇指，“对你的心，有星辰来为证，爱如风云翻涌。”
      ……
      “既然相信会有思念的忧，就让你我俩长伴左右……”
      唱完后，有个男同学一边鼓掌一边冲成阳辉叫道：“小师妹人漂亮，歌又唱得这么好，这次你可得把她看牢了。”
      成阳辉摆摆手，表情看不出一丝变化，“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也强求不来。”
      也有人怪叫道：“唐志扬，你今天超水平发挥啊！”
      唐志扬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冲刚才说话的人翻了个白眼，“不懂了吧？我是遇强则强，小师妹唱得这么好，我的潜能完全被激发出来了。平时唱得不好，都是被你们这帮人拖累的，近墨者黑啊！”
      一个女同学打趣道：“成阳辉，你们俩还真是志趣相投、天生一对。你也唱一首吧，好久没听了，当年你可是我心目中的情歌王子呢。”
      在众人的口哨声中，成阳辉也笑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既然有人愿意听，那我就献丑了。”
      他唱的是《忘记你我做不到》，略带沙哑的声音让馨悦如此的迷醉。不，不仅仅是声音，还有他深情的眼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她沉醉不已，以至于过后倒记不清其中的歌词了。只有那句“忘记你我做不到，不去天涯海角，在我身边就好”深深刻在她脑海里，真想对他说：“我哪儿也不去，留在你身边就好。”
      从KTV出来，已近午夜，唐志扬和他们一起坐的士回学校。成阳辉今晚喝得太多，尤其是后来，有人敬酒几乎都是来者不拒，这时已经是脚步虚浮，几乎是被唐志扬搀扶着上了车。
      唐志扬帮忙把成阳辉安顿好后就坐到前面的副驾驶位，馨悦侧着身子贴住车门，尽量腾出空间让成阳辉可以枕着她的腿半躺下。她也略有醉意，坐好后就闭着眼睛，轻轻地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也不知过了多久，长时间地保持同一个姿势，腿有些麻了，她微微动了动，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成阳辉。他晕乎乎地仰起脸看着她，看了很久，突然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呢喃道：“宝贝……”
      他的声音很小，可她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平时的成阳辉总是淡然而克制，一般都是叫她“馨悦”，至多也只是“小悦”，原来酒醉后的他也会像陷入热恋的小男生一样，给她如此亲昵的称呼。她心里一阵惊喜，慢慢把手叠在他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低声回应他的呼唤，“我在这里，我在。”
      成阳辉没有回答她，手慢慢无力地垂下，似乎又一次坠入梦乡，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在单身宿舍楼前下车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楼道里黑漆漆的，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唐志扬搀扶着摇摇晃晃的成阳辉，馨悦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找出钥匙开了门，又随手把灯也打开了，这才和唐志扬一块儿把成阳辉放到床上。
      馨悦关上日光灯，只留床头的台灯。给成阳辉脱下外套和皮鞋、盖好被子后，她长舒一口气，随手擦去额上细密的汗珠，轻笑道：“他看起来这么瘦，没想到也挺累人。”
      唐志扬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悬挂着的风铃，微笑道：“多好，你们女生不是整天嚷着减肥吗？”这个漂亮的小风铃是AMY亲手做了送给CH的，还不顾他的反对，执意挂在了房间正中央，为过于冷清的小屋增添几分生气。风吹过时，就会发出悦耳的声音，那声音虽单调，却单调得让人心情愉悦。然而此时，风铃在唐志扬的拂动下，一阵阵地叮当作响，格外清脆的声音在一片静谧中反而显得更加的寂寥。
      馨悦正坐在床头，轻轻扶起成阳辉喂他喝水。听到唐志扬的话，她轻笑出声，“唐老师，你以后可别跟女朋友说减肥。女孩子都是心口不一的，嘴里说要减肥，可你真要是赞同，她又会生气了。”
      唐志扬垂下手，抬头正对上她甜美的笑靥。床头台灯的橘黄光晕柔柔地笼罩着她，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波光潋滟，浓密的睫毛小扇子般轻颤着在眼下投出阴影，清丽的面容愈发动人，怪不得古人常说要灯下观美人。他觉得自己好象又有些醉了，忙微闭着眼睛，懒懒地靠在墙上。
      馨悦放下水杯，一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头晕了？”
      唐志扬摆摆手，“没事，我今天喝得不多。”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睁开眼，继续说道：“很晚了，你……要留下来吗？”
      “啊？”她微张着嘴，睁大眼睛，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唐志扬无奈地摇摇头，“宿舍早就已经关大门了，你不会打算翻墙吧？我也住这栋楼，要不你上我那儿休息，我留下来照顾他。”
      馨悦犹豫了一会儿，虽然有点不放心成阳辉，但真要在这里留宿一晚的话也的确不太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热恋中的情侣，听起来就让人浮想联翩。想到这些，她连连点头，“好啊，那今晚就辛苦你了。”
      她小心翼翼地扶成阳辉躺回床上，然后站起身，帮他掖好被角。“别走，别离开我……”成阳辉仿佛突然被惊醒，连忙捉住她的手，双眼迷茫地看着她。
      是不是醉酒的人会变得特别脆弱、特别粘人？馨悦心一软，柔声安慰着他，“我不是离开，是要回去睡了。明天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成阳辉将她的手抓得更紧，眼睛里全是企求，嘴里还呢喃着：“别离开我……我不让你走……”
      馨悦无奈地重新坐下，有些尴尬地冲唐志扬笑笑，“没想到他醉了就跟个小孩子似的，看来我只能留下来照顾他了。”
      唐志扬沉默良久，终于淡淡一笑，“随你吧。我也有点晕，先回去睡了。”打开门，又回头说：“如果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门被轻轻关上，夜，好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