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沁只觉得耳边嗡鸣作响, 白皙的脸一下子涨成了嫩粉色,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僵硬地转过头, 发现受惊过度的夏霜和夏雨也是从矮凳上站了起来, 头微微垂下不敢直视屋顶, 一双手老实地交叠在腹前, 皆是一言不发。
秦沁嘴巴张合许久,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在被火烤一样, 亦不敢去看那房顶, 恨不能直接找个地洞钻下去才好。但仍抱了万一的希望, 望着秦淮木头一样毫无表情的脸, 出口的声音都有些抖:“可是真的?何……何时来的?”
秦淮嘴角抽搐了一下,眼光飞快地瞥过屋顶的一处,眼瞳中闪过一丝畏惧, 继而回道:“您说心悦殿下那会。”
秦沁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匆匆取了件披风系在身上, 这才变了神色对两个呆愣着的丫鬟道:“走!”
她此刻情愿做个临阵脱逃的人也不愿面对萧河,心悦他的世家贵女不知有多少,皆被他拒之千里之外, 就算他们有自幼长到大的情分,也不一定入了他的眼。
虽则秦沁能感受到他眼眸里的热度, 但若万一是错觉,以后她都没什么脸面见人了, 这会子能躲一时是一时, 待她缓过神来再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此事谁都休要再提。
秦沁手刚触到珠帘,就听到身后的两道闷哼声,紧接着是一阵熟悉的轻笑,像是夹杂了无限的欢喜,此刻落在秦沁耳里却与晴天霹雳无异。
她缓慢而僵硬地转过身,见到夏霜和夏暖软软地瘫在了地上,此刻屋子里最有存在感的,便是那倚窗而立的男子,上挑的凤眸里沉浮着星辰,耀眼夺目。
一件黄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如天上朗朗明月,只可远观。
萧河嘴角带了掩饰不住的笑意,望着呆愣住的秦沁,语调轻柔醉人得很:“七七,落荒而逃可不是你的作风。”
“秦淮,把她们带出去。”萧河声音和煦,被点名的秦淮却觉得通体发凉,下意识看了眼秦沁,确定无甚危险才顺从地捞起夏霜夏雨,从窗外闪了出去。
秦沁看得目光发直,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现下都时兴翻窗了么?
明日,明日定叫秦大叫人上屋顶守着,顺带封死这窗子!
待得对上萧河灼热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凤眸,秦沁忆起片刻前与两个丫鬟说的话,只觉一股热气冲到了头顶,一张芙蓉面含羞带怯,好看的杏眸左右乱瞥,愣是不敢正视萧河。
屋里安静得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秦沁苦着脸,可怜兮兮地道:“表……表哥。”
萧河眼底泛起笑意,他一向只见她热烈似火嫉恶如仇,性子刚强,少见这般小女子情态,只觉得心底的一把火烧得旺,一对薄情的凤眸此刻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表哥我错了,你只当我今日脑子不好使,说了胡话,可不能当真的,听了便忘了可好?”秦沁心里有些慌乱,望着萧河那明黄色的衣边脑子清醒了不少,明黄色象征着权势与地位,标志着万人之上的尊贵,萧河不仅是她表哥,亦是这一国之储君。
萧河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表情,稍一思索便知晓她心中所想,心中又气又无奈。
若他今日不来,等她这一句欢喜他不知还要等上多久,她怕是意识到了也只会深埋在心底吧。
“忘?忘了你心悦孤这句话?还是旁的?”萧河玩味地重复,念出的字句又似在咬牙切齿般,秦沁臊得手都不知往哪放,只咬牙不答,羞愤欲死。
萧河眼底的火热铺上了一片阴霾,他用眼神细细地描摹勾勒秦沁闪躲的脸庞,他自小等到大的姑娘总算没负了他满腔的心思,如今好不容易开了窍,岂容她说不当真便不当真?
“表哥!”秦沁受不得这样的挑衅,微昂起头来,面若桃花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看得萧河禁不住勾起嘴角,清浅一笑。
“七七,过来。”萧河伸出修长的双手,声音里饱含宠溺,瞧不出往日的一丝冷漠疏离。
事到如今,观他的反应,秦沁哪里还能不知晓他的心思?只心里琢磨着,好歹不算是单相恋,总算扳回了一些面子。
“不要,表哥太子之尊,怎的学了旁人蹲屋顶了?”秦沁对这个蹲屋顶耿耿于怀,上回是镇北候那伪君子真小人,这会子自家霁月清风的表哥也学了这招,实在是防不胜防。
萧河这会子心情好得很,见她鲜活中含了点怨气的表情,倏尔一笑:“若不来,怎知七七也心悦与孤?”
秦沁听了这话,心里如同沾了蜜糖,又甜又涨,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眨了眨一双美目,杏眸里染了一丝迷茫,此刻褪去了以往的强势嚣张,像个迷了路的孩童,可人得紧。
表哥也是心悦她的,且看样子也不打算罢手,以后可如何是好呢?她自幼和他亲热,依赖信任他,若论起成亲嫁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能让自己心怀期待了。
可……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却是万万没有想过的,她性子不羁,若是旁的世家,还可门当户对不受那甚子气,又有娘家的兄长撑腰,日子也当是无忧的。
若成为太子妃,便要端庄大方,知书达礼,甚至大方到将萧河推往旁的女子身边,秦沁皱眉,她自认是做不到的。
“小娇气包,不用想旁的事,都交给孤。”萧河收敛了笑意,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一般,只觉得身子绵软如面团,只能眼睁睁瞧他走到近前。
萧河负手行至她面前,只觉得终是理解了古人的话,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初读时只觉荒谬,堂堂七尺男儿,应指点江山宏图大展,怎能拘泥于儿女情长?此刻瞧着秦沁不自然退缩的样子,方觉出一样的心境,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秦沁咬牙,不知如何是好,往日里何曾被逼到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过?她算是看明白了,萧河今晚是摆明了要迫她亲口承认对他的感情。
可要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与他携手,何其困难?实在是恼人!
萧河此刻眼底刮出惊人的暴风雨,深邃却不见底,再也抵不过心中的念想,一把揽她入怀。
秦沁一时间脑子嗡鸣,鼻尖上萦绕着清冽的龙涎香,再也思考不了旁的东西,只觉着浑身酥软。
她长这么大,从未男子这样靠近过,此刻乖乖靠在萧河的肩上,一双杏眸圆溜溜地睁着,眨也不眨,耳边是萧河满足的喟叹声。
萧河触到她柔软中带着僵硬的身子,猜到她将有的表情,不由得揉了揉她的长发,宠溺地蹭了蹭她泛红的脸蛋,声音低哑地喟叹:“小傻子。”
秦沁傻眼,任他蹭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河观她表情,眸中的情意令得房中的物件都染上一层柔光,秦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如玉的耳珠都泛上娇嫩的粉色,只呐呐低语道:“表哥你……”
萧河挑眉,过了半晌才开了口道:“七七,我是当真的。”
何止是当了真,实则是用情至深,心心念念一直等她自个儿开窍,好容易等到了,岂能容她退缩半分?
秦沁贝齿轻咬下唇,抬头望他,见他面如冠玉,一向冷淡的俊颜上满是认真,漆黑的瞳孔中满满的都是缩小的自己,不留丝毫空隙,含着无尽的欢喜。
秦沁理了理有些乱的衣物,垂下眼睑,好半天才恨恨地咬牙:“怎的就叫你瞧见了?好生丢人儿。”
萧河听她略带抱怨的控诉,觉得自己明明未喝酒,却像是小醉了一番,有些疑心自己是在做梦,心心念念多年的心尖尖,心底竟也是有他的。
“都怨孤不好,惹了孤的七七。”萧河有些傻气地笑着承认,惹得秦沁有些不知所措,今晚的萧河与以往相差太大,她都有些怀疑是否是真人了。
且……孤的七七?
听着怎的就这般的……舒心?
窗外刮起了大风,吹得窗子摇摆作响,萧河敛了笑意,替她选了件披风替她系上,神色认真像是对待世间的珍宝,秦沁心下一软。
“你,你何时心悦我的?”秦沁抬眸,十分认真地问他,誓要弄清楚这桩事。
“不记得了,许是教你用鞭子抽了第一个人的时候,又许是那年你粘着我吵着要芙蓉糕的时候罢。”萧河眼底带了光亮,又有些感叹。
秦沁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竟,竟这样久了?”
同时她也忆起今日湖心岛时,他试探地问她心悦之人是谁时眼底的狰狞,恍然大悟。
萧河无奈,再度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道:“七七,孤没那样博爱。”
秦沁不解,偏头望进他如古井的眸子里,追问道:“表哥为何这样说?”
萧河失笑,到底还是拗不过她开了口:“若不是心悦于你,何至于真让你占了心尖尖,连嫡亲的胞妹都要退一射之地?”
秦沁听他如此直白的话语,脸上烧得厉害,她少时一度闹着说要占了他的心尖尖,旁人都不得与她抢,这会子居然又被他掀了出来,且还成了真。
“七七,往后,叫孤子蘅。”
萧河沉沉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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