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与萧河他们一同走了一段路, 被告知琼晋帝与皇后舟车劳顿,多有疲累, 便先回帝后寝宫,晚间设宴款待诸臣。
一机灵的小太监早就等在门口东张西望, 见着了萧河, 忙不迭小跑过来,一张脸带着几分稚气笑道:“奴才长胜, 请太子、公主安!”
然后抬起头来对着秦沁和秦渊道:“见过秦将军, 秦小姐。”
秦沁瞧他跑出了一头细汗, 料想他便是这避暑山庄当差的小太监, 半月知她心意,轻咳一声道:“可是将我们几人安排到了哪?”
那小太监忙不迭回道:“禀殿下、公主, 太子殿下, 住处都已经打扫妥当, 一切都按殿下安排的来。”
秦沁瞧了一眼萧河,只见他神色淡然, 听了小太监的话, 也只从喉间轻轻嗯了一声, 示意已经知晓,瞧不出一丝旁的情绪。
周围官员贵夫人来往,见着他们一行人,也都要行礼问安, 一时间这处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秦沁见了那些或探究或不善的眼神, 半开玩笑道:“边走便说吧, 我可受不得他们的礼。”
半月闻言,拍了拍她的肩头,一锤定音:“表姐既说了,便走罢,按说也不必搭理那些个人,一个个不知道装着什么鬼心思。”
“半月,不得胡言。”萧河随着他们一块,听了半月这样露骨的话不免训斥一句,刚想同自己的小丫头说一句话,便瞥到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步履匆匆往这边走来。
待瞧清楚后,眉心一跳,不动声色地停下脚步,掩住秦沁大半个身子。
半月起先还不明所以,待看清楚后觉得又气又好笑,轻轻揉了秦沁腰间的软肉凑到她耳边嘀咕道:“表姐,张忪来了,你瞧皇兄那样,生怕你被瞧了去呢。”
秦沁听了这话,又后知后觉地盯着萧河宽大的后背,心里熨帖得很,眼底也漾开了笑意。
刚要回了半月的话,却冷不丁蹦出来一个秦渊,他跟在她们身后,听了半月这话难免不服气,也学着半月的样儿凑到秦沁耳边道:“小妹莫恼,哥哥也护着你。”
才说完,壮硕的身子就遮住了秦沁的另一半视线,惹得她哭笑不得,身旁的半月直笑得眼眶泛着泪光,直到张忪到了面前,才堪堪摆出了严肃的面容。
张忪倒是有些捉急,见了萧河便拜:“属下见过殿下,见过公主。”
萧河眼也不抬一下,只挥手让他起来,心里满是戒备。
他可没忘了就是眼前之人,身上还有着跟秦沁的婚约未解,这一直是太子爷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
半月身为公主,倒是也看不惯这张忪,不免护短:“镇北候一向眼高于顶,怎的倒给我请安了?”
张忪一时间僵在原地,无奈咬牙,他受这半月公主的刺不是一次两次了,却还是每次都被堵得不知如何说话,且次次都是因为那秦沁。
想到秦沁,张忪头都有些晕,臀部被箭射过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疼,心里骂娘的冲动都有了。
张忪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道:“公主说哪的话呢,属下怎敢不敬公主尊驾?”
半月冷哼一声,也不欲与他计较。
张忪这才如释重负,抱拳道:“太子殿下,家父让属下来问问殿下,今晚该如何部署?”
萧河听了这话,想起那日伍?所说的话,凤眸幽深意味不明,半晌才开了口:“此事孤交予你与秦将军全权负责,该如何你们心里自有数。”
秦渊听了,也换上乐呵呵的表情,大力拍了拍张忪的肩膀:“侯爷这便是看不起我秦渊了,如此小事何至于前来叨扰殿下?”
实则那一掌下去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张忪只觉得左肩在这一掌之下麻了个彻底,骨子里都生疼,面上却还要挤着笑,一字一句道:“那便麻烦骠骑将军了。”
张忪如何不知他这是在给秦沁出气,差点忍不住就想把秦沁揪出来当面对质一番。他除了险些被抽一鞭毁了容之外,还被自家老爹拿着藤条追着打,秦沁倒是什么事也没有,到头来却这么多人为她抱不平。
秦沁从萧河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容颜灼灼,颜色极盛,眼角的泪痣勾人至极。张忪看着,竟有一种秦沁完全长开了的感觉,不由得愣神。
萧河眼光一瞬间锐利起来,如刀一般刮在张忪脸上,脸色极不好看。
“属下这便回去禀了家父,属下告退。”张忪还是比较识趣,几乎是立刻就抱拳准备离开,直觉告诉他再待下去说不定能被虎视眈眈的萧河以及秦渊用目光生剐了。
“等等,张忪。”秦沁从萧河身后悠悠走出来,清甜的声音里甚至带了点笑意,行至张忪面前,裙摆带风款款生姿。
这下萧河的眸色变得极深,内心有些慌乱,这样的关头,不该让秦沁与张忪接触。
万一,真生出了什么情愫……他想都无法想。
张忪不解,倒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甩脸,只是声音有些冰凉:“秦小姐何事?”
秦沁全然不在意他的态度,她凑到他耳边,面上全是笑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侯爷,如今伤可还疼?都与你说了方位,怎的就不信我呢?”
说完,便拍拍手,小脸上红扑扑的尽是笑意,瞧得萧河藏在广袖下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
张忪初时觉得耳朵酥麻,痒痒的想挠,待听懂秦沁话里的意思后,勃然大怒!却碍于萧河与萧蔷,不得不咽下了这口气,心里直念着来日方长才堪堪好受一些。
而秦沁明显心情大好,回了半月身边,脸上笑意就没停过。她问身后那个叫长胜的小太监:“我却是被安排在哪个住处?”
那小太监毫不迟疑地回道:“秦小姐,您是被安排在了酌酒轩。”
秦沁一时间有些吃惊,瞧了半月一眼,半月摇了摇头,这才问道:“这酌酒轩是何处,我往日怎的没听过?”
那小太监还未答话,一醇厚温和的声音便先答了:“里面长了许多青梅,可制梅子酒,沁甜醇正,便唤酌酒轩。”
秦沁讶然,偏头望离了几步之遥的萧河,不免问道:“殿下安排的?”
萧河眉心一跳,对她口中的殿下之称呼不甚满意,但也暂时没有办法,一向顺风顺水的太子爷生出些无力感来,点了点头。
那小太监机灵,连忙接着道:“秦小姐有所不知,这酌酒轩是个好地处,殿下特意给您留出来的。左边走一段路便是半月公主的宝华殿,旁边挨着的是舒家小姐,隔了一座土山包就是殿下的浮光阁。”
秦沁起先听着还觉得不错,到后面只觉得自己听左了,忍不住开口发问道:“谁?挨着哪家小姐?”
知道原委的半月笑得露出一口银牙,那小太监有些迟疑道:“舒……舒家小姐,太傅之女。”
秦沁瞬间觉得已经预见了后面一段日子的生活:“怎的又与她撞上了?那还玩个什么劲?”
秦渊不明所以,听了这话急忙将秦沁拉到一旁:“我的小姑奶奶,你不会与那舒小姐动了手吧?”
秦沁嫌弃地将自己的袖口拎出来,不是很想理自己这个容易转不过弯儿来的兄长,瘪了瘪嘴开口:“我若是与她动手了便好了。”
半月落后一步,凑到秦渊身前,巧笑嫣兮:“非也,不知为何,表姐独独怕了那个机灵小丫头,这倒也是奇了。”
如此,秦渊才总算放下心来。
萧河再没有说话,只时不时宠溺地望着表情鲜活的秦沁,不言不语。
避暑山庄这天黑得有些快,几柱香的时间,黑幕便已笼罩住大地,周围小路上早早就点起了灯。
秦沁觉出一些寒气,不由得道:“这处与酌酒轩离着有多远?”
那小太监许是看出了半月和秦沁的疲惫,擦了擦汗道:“秦小姐莫急,前边儿点灯的那处便是了,顶顶好的地处。”
半月瞧这小太监生得机灵,说话也麻利,倒也笑了笑:“本宫瞧你不错,一直在避暑山庄伺候的?”
那太监倒也反应得很快,急忙道:“回公主的话,奴才自打进了宫,便被分配到这来了。奴才谢公主赏识。”
“如此,日后便跟着本宫吧。青涟,安排一下。”半月倒也不问那许多,直接便定了下来。
秦沁笑了笑,也感觉这个小太监不错,倒是身后的夏雨紧皱着眉,总觉得这个小太监眼熟得很,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走着走着,便到了酌酒轩,念着晚些时候还有晚宴要出席,便思量着各自回自己住的地方洗漱一身。
秦渊随着萧河住了浮光阁偏殿,他倒对这些不甚在意,原本就是行军打仗、死人堆里爬出的将军,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
半月身后跟着长长一溜婢女丫鬟,浩浩荡荡地去了她那宝华殿,秦沁目送她走了以后才沿着小路跟着指引太监去了酌酒轩。
酌酒轩里环境极好,地界也大,生了十几棵青梅树,夜里看不清楚,提了灯笼也只能看见上边的小果儿,一个一个排列着,别提多喜人。
秦沁对身边的夏霜夏雨说道:“改明儿咱们也试着酿青梅酒,送了给兄长和半月,再留几坦子搬回去自己喝。”
夏雨含了笑答:“是呢小姐。这处看着就好,亏得殿下留了心,奴婢听旁人说,别的世家小姐是断断住不到这样好的院子的。”
秦沁脚步一顿,倒也没说旁的:“你家小姐我如此聪颖可人,可不就是人人都爱么?”
待进了正厅,发现已经有丫鬟婆子早早打扫准备好了候着她,此刻见她来了,一婆子急忙上前道:“姑娘可来了,奴婢们都已经放好了水,料想姑娘定是要沐浴的。”
秦沁点了点头,身上也确实乏得厉害,也就由着她们褪了衣服准备沐浴。
待秦沁从浴桶中起来,便有婆子伺候她穿了衣服。秦沁周身缭绕着沐浴过后淡淡的香气,齐腰的长发如瀑散下,和着皎皎的月色,像是那天上的飞仙下凡了一般。
“你们都且下去吧,我自个儿小憩一会,到了时间便叫我就是。”秦沁睡觉时不喜有人伺候,这是总所周知的事,是以她们都十分听话地退了出去。
秦沁放下蜡烛,朝着床榻走去,脚上的铃铛叮铃作响,一身素色外裳,衬得她格外纯良无害。
岂料才至床榻边,便被一股大力拽去,秦沁大惊,手腕一扭欲脱身,岂料被那人死死箍在怀里。
“是孤,七七莫怕。”黑暗中,萧河的声音格外暗哑,目光炯炯,心跳如擂。
此刻佳人在怀,他似乎格外满足,拿下巴蹭在她后颈处,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嗅着她独有的香气,孩子气地蹭她:“七七,想不想孤?嗯?”
秦沁惊怒之后却只想卸了他的下巴!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