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为后

43.永失我爱

    
    浮光阁南边的书房里, 秦沁一只白嫩的小手拿着墨条在那方砚台上研转,另一只细嫩的手掩唇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
    萧河稳稳站立在桌前,在铺好的空白宣纸上笔走龙蛇, 不经意间瞥到秦沁的表情,笔下不可避免顿了一下。再回过头来看整幅字, 已然有了瑕疵, 当下就被气笑了。
    待秦沁反应过来瞅他作品之时,便发现他卷了那纸揉成一团放于书案一侧,很快便被伺候着的书童拿了下去。
    “怎的丢了?”秦沁不明所以, 娇媚的杏瞳里含了水雾气,显得格外的娇憨。
    “七七。”萧河揉了揉眉心,没有先回答她的疑问而是无奈地叫住了她。
    “怎么了表哥?”许是因为昨晚睡眠不足,此刻犯了困,她声音里带了软绵绵的颤音,听得萧河眸光一暗。
    萧河向她的方向走了几步, 高大的身躯和着淡淡的冷香气向秦沁逼近, 这才清醒了几分。
    “ 磨墨之法, 重按轻推, 远行近折。”萧河好笑地望着她白嫩的爪子抓着黑乎乎的墨条, 手边还溅了几滴还未干的墨汁,瞧她毫无章法满是敷衍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
    秦沁听了这话, 娇气地嘟起小巧的樱唇, 干脆丢了墨条道:“表哥, 这研墨时讲究的是心境,你又不是不知晓,我如今哪里有心思待在书房里啊?”
    萧河认命地轻叹一口气,对着随时听候吩咐的宫娥道:“去打盆温水过来。”
    这才抓住了秦沁纤细的手腕,不顾覃宇等人惊愕欲绝的眼神,清冷开口:“瞧你这心急的样子,孤不是应了你午间陪你去骑射?”
    说是如此说,可书房里温度适宜,不冷不热,加之秦沁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可不就昏昏欲睡了?
    秦沁瘪了瘪嘴,心里嘀咕着:好不容易来了趟避暑山庄,撇去那许多糟心事不提,她竟还得浪费这大好时光留在书房研墨?这叫她如何开心得起来?
    好歹还念着那幅兰花图没有说出来,不过那鄙夷的小眼神倒是被萧河看了个清楚。
    “都且下去罢。”萧河袖袍一挥,遣下了书房里所有的侍从,其中包括了不情不愿满脸担忧的夏霜夏雨姐妹。
    待得书房门被轻轻带上,萧河这才忍不住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指,瞧她恨不得扑上来弹回去的娇气样子,气得狠了:“如今你是越发放肆了,孤就不该留你下来。”
    萧河长相继承了秦皇后的一半儿,生得面若冠玉,一双狭长的凤眸尤其有威慑力,秦沁到底是不敢触了他的火气,偏过头去轻哼一声。
    萧河原也是吓吓她,见她倒还来了气,不由哑然。怎的他倒是觉着秦沁这小脾气倒是一天天见长?长此以往,可不就被她吃得死死的?
    “过来。”最后到底还是萧河出了声,指了指面前盛着温水的面盆,示意秦沁过来洗干净手上的墨迹。
    秦沁瞧了瞧自己手背上那几点墨汁,还是磨磨蹭蹭过去了。
    这才刚到面盆边,便被萧河半圈了身子,从身后抱住,而后不顾更是她的挣扎,捉了她两只乱动的小手放入水盆中。
    “再乱动,可要溅湿了衣裳?”萧河沁冷的话语炸响在秦沁耳边,秦沁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自己的耳根上,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暧昧而旖旎,哪还听得见他的话去?
    只恨不得一鞭子抽了这登徒子才好!秦沁羞得如同被剥了壳的虾,面上更是红云朵朵,扭头自认为狠狠地瞪了萧河一眼。
    却不料他恍若不见般,两只大手分别包住了她握成小拳头的手,随后温柔而强硬地一根根掰了开来,一一洗净,才拿了热面巾替她擦干了。
    几乎是在萧河放开她的一瞬间,秦沁就跳了开来,面上兀自带了不正常的红晕,美得迷离,此刻贝齿轻咬下唇控诉道:“世人皆道太子殿下疏离冷漠,向来洁身自好,不近旁人之身,却原来是这般!”
    萧河斜倚在书案边,听了她这话倒是挑眉不语,自有一股风流倜傥的姿态,这样好的皮囊放在外边不知要迷了多少人去。
    “哪般?”萧河多少知晓一些外边的传言,瞧她气鼓鼓的样子,眼底带着浓重的趣味,顺势接过了秦沁的话问道。
    秦沁心底怒骂:自然是那些世家贵女瞎了狗眼,这哪里谈得上什么冷漠疏离,高华不可攀?明明就是一个时时想着揩油的登徒子!
    但到底还是咽下了心底的这些话,郁闷地弱了声音:“风流倜傥。”
    萧河本就恨不得能将她日日夜夜带着身边才好,奈何此时两人还名不正言不顺,他也不能太过放浪吓着了她。
    “如此待不住,可有兴趣陪孤再悄悄去一趟南阁?”萧河垂下眼睑,敛住了眼中翻涌的情绪,尽量和气地问道。
    秦沁皱眉,想起早间在南阁发生的事,还是不放心地试探着问道:“表哥,那左丞夫人的事,可……”
    与你有关系?
    话还未问完,便见萧河如炬的目光直直望过来,伸手做了个手势止住了她继续说下去。
    “与我去一趟你便知道了。”萧河像是料定了秦沁一定会去一般,丝毫不担忧什么。
    秦沁皱了皱眉,把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女子不得干政,我去了可会落人口舌与你为难?”
    萧河闻言,凤眸一亮,欣慰地感叹道:“难得孤的沁沁学会为孤着想了,果然没白疼了你。”
    秦沁杏眸微嗔,实在是不明白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我有名有姓的,你可莫左一个七七又一个沁沁的唤我。”说得她怪不自在的。
    料想他既然这样说了,定是早早安排好了的,自己去了也无碍。
    如此一想,秦沁自然也是想弄清楚左丞夫人之事到底与谁有干系的,早间看那浅云帆的神色,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她做的事呢。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秦沁与萧河一干人等再次来到了南阁院子里,秦沁这才得以看到这南阁的全貌。
    “这左丞大人倒是挺会挑地方的,这里竟还自带了三口温泉池子。”经过覃宇细细的解说,秦沁眼睛倒是一亮,忍不住感慨道。
    秦渊换上了一身便服,观望四周,发现巨木参天,枝干虬劲,细看树隙间还有松鼠野兔扎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养生的绝佳之地。
    “美则美矣,只是这处到底偏僻些,也没什么好羡慕的。”秦沁很快抓住了重点,学着秦渊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摇了摇头。
    秦沁心里比谁都要灵透,想来也正是因为这处这么偏僻,杀手才会有机可乘,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给左丞夫人来了个一击毙命。
    她还正值青春,可还不想在这样的多事之时把自己的命给搭上!这换个住处的想法,想想便罢了。
    转念一想,发现自己的酌酒轩竟处于王公贵族包围的中心,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界。
    秦沁偏头望向一身黑衣显得清冷异常的萧河,心底泛出一丝丝甜意,觉着他虽有时候嘴欠了一些,但的确是处处都护了她的。
    临到了正厅门口,秦渊颇为迟疑,挠了挠头对着萧河道:“殿下,咱们当真要带小七进去?我瞧那老头都神志不清了,早间可吓了我一跳。”
    秦沁正在拨弄庭院里的花朵,听了这话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嘿,我可不惧他,若是他真要对我动手了,我可不会客气。”
    说是这样说,秦沁却不认为浅云帆是真的失了心智,像他这样的人,真心永远比不上权势,这样的人往往都清醒得很。再加之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是哪里与这素少来往的左丞结了梁子,所以秦沁才更要跟过来瞧瞧,不想平白背了锅。
    萧河眼底晦暗一片,下意识望了一眼活蹦乱跳的秦沁,手心握了握:“一起进吧,若他敢不知分寸,孤便遂了他的愿。”
    这话说得狠绝,吐出的话里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看得秦渊暗暗警惕。他倒是知晓殿下与左丞堪称政敌旗鼓相当,可往往是带了欣赏的意味在里头,像是同类间的惺惺相惜,怎的一夜之间,却变成了生死大敌?
    他再怎么疑惑,还是把话憋在了心里,一马当先推开了禁闭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音。
    “真是奇怪,怎的连个人影都瞧不见?”秦渊浑身的肉都绷紧了一脸戒备,此刻骂骂咧咧的生怕浅云帆那老头又出什么阴招。
    最后还是萧河开了口:“旁的地方不用找了,去书房。”
    秦沁这时也觉出不对劲来,取下腰间的红鞭在手上挥舞得猎猎作响,紧跟在秦渊身后。
    “嘎吱!”书房的木门被推开,露出里面的人来。只见浅云帆已经梳洗过一身,精神虽算不上好,却比之晨间好了不止一点两点。
    像是料到他们会来一般,他竟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秦渊直觉十分敏锐,先是上上下下检查过屋里确认没有埋伏后才侧过身子,将身后的萧河与秦沁让了出来。
    那浅云帆嘴角挂着慈祥的笑容,提笔的手一笔一划重重挥落在纸下,竟将那一层纸都沁透了,晕染出长长的墨迹。
    萧河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甚至还闭上了眼睛。秦沁咬了咬牙,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只能手腕一转,将那条红鞭盘在了手腕上,目光锐利时时都在警惕着。
    终于,笔停手落,与此同时,萧河如鹰般锐利的眸子也睁了开来。
    书房的窗户大开着,突然刮进来一阵风,将案上的那张纸刮了起来,而秦沁也终于看到了上面的字。
    那是一个占据了整张纸的大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夹带了千钧之力,直压的人闯不过气来。
    “忍?”秦沁瞳孔一缩,再欲瞧上一眼,却见那纸已飘落到了地上,而那个大大的字,也随之消失。
    “咳咳,人老了,不中用了。”左丞终于出了声,声音还有些嘶哑,却已经恢复了平静,看起来祥和无害。
    萧河丝毫不客气地冷嘲出声:“大人可丝毫不像是那不中用之人,只怕是杀心不改自掘坟墓呢!”
    秦沁离萧河最近,是以最能感受到萧河眼里的狂风暴雨,再联想到早间浅云帆对上自己的异常举动,心底慌乱,隐隐有了自己的猜测。
    “后生可畏,此番是我棋差一着,殿下越发进益了。”浅云帆浑浊的瞳孔满是冷意,显然并不打断就此收手。
    他的目光兜兜转转,竟停格在了秦沁的身上,触及她防备警惕的目光,他笑得越发灿烂:“秦家小女娃,生得是越发好了,难怪竟让殿下着了迷。”
    秦沁瞳孔一缩,声音像是十二月里飕飕的凉风:“大人,主意您的言行,我可不像是您家的贵女,我的脾气您该是有所耳闻的。”
    没成想那浅云帆听了她这话,细细看了她半晌,抚掌朗笑:“小女娃子有性格,难怪夙玉在世之时便与我提起过你,还叫我改日邀你来府里赏花。”
    秦沁瞪大了眼睛,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只听他继续喃喃自语:“只可惜,才过了这么几日,我与她便已天人永隔。秦家女娃,你可知,昨夜本应死的人是你?”
    这话如同晴空霹雳炸响在所有人脑子里,秦沁还未完全理解过来,便听得秦渊向前一步,气得脸红脖子粗,边关的骂人之语被全数搬了过来:“你这老头,不会说话就闭了你的臭嘴,再胡言乱语小心小爷撕烂你的嘴。”
    完全没顾及左丞的官职远远在他之上,只觉得气得肝脏都疼,再不骂出来只怕会气炸了去。
    萧河倒是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幻一下,只有覃宇听到了萧河右手骨头碰触的声音,显然也不是表面那样无所触动。
    秦沁舒展开手里的长鞭,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翻飞的翅膀,掩住了她好看的瞳孔。她理了理思绪,方才开了口:“所以,昨夜在我屋顶的那波人是你派去杀我的?”
    浅云帆没料到她如此冷静,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过了好半晌才道:“许是吧,我也不知怎的一晚上过去,你活得好好的,我的夫人却去了。秦小姐,你能为我这个老头解惑吗?”
    浅云帆表情真挚,却让人越发胆寒。
    秦渊听了他们的话,虎目怒睁,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差点便拔出了手中的宝剑:“你个老贼,竟对女子下手,还要不要点面皮?有甚么手段你冲小爷来,我 :艹……”
    浅云帆面色变也不变,目光扫向了萧河道:“秦将军所言差异,若对女子动手便是不要面皮,那你所效忠的殿下,便也是那无脸之人!”
    秦渊骂人的话语戛然而止,望向萧河的目光飘忽,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秦沁开了口。
    “我虽不才,却也能勉强替大人解惑。”秦沁理了理裙摆,漫不经心地开口,手中挥舞的长鞭却如劲龙一般蜿蜒到了浅云帆的脚边,发出猎猎的风声。
    “如果我所料不差,晚宴结束后不久,你便派了一波人蹲在我的房顶,想趁我睡着给我个魂归西天的结果。却不巧的是,我昨晚端坐在里屋生生坐了半宿,你派的人胆子不大,担心惊扰了旁人,竟也陪我蹲了半宿。”
    秦沁声音温软,娓娓道来,期间那凌厉的鞭尾屡次缠上浅云帆枯瘦的脚骨,如同吐信的毒舌一般。
    萧河望着她有条有理地分析,莹白的小脸因为怒气涨得粉红,眼底的煞气才褪了一些,心底竟还因为心悦这样嫉恶如仇的她而感到些许自豪。
    “想来我也是好运,只以为那是表哥派去保护我与半月的,端坐半宿则是因为眼片一直在跳。后半宿却是怎么也撑不住了,倒头便睡了,睡前只听到屋顶有些动静。”
    “想来这后一波的人才是表哥派来的,发现了蹲在屋顶的那波人,而后……”
    秦沁说到这,像是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瞧着惊讶的浅云帆一笑,才接着说了下去:“很明显,你的人身手不行,被表哥派去的暗卫收割了。”
    这下不光是秦渊被惊得瞠目结舌了,饶是浅云帆,面上都黑了下来,显然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在场唯一平静如水的,便也只有清冷孤傲的萧河了,但他此刻,嘴角还是勾出了缱绻的笑意,望向秦沁的目光骄傲而温柔。
    秦沁歇了口气,在屋里踱步,时而皱眉,时而扬声,活像是那市井里说书的先生。
    “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是有人告知表哥的。原我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死便死了,可我占据了表哥的心尖尖呐,哪里就能这样被害了?大人,您总该知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吧?”
    秦沁也是理了许久,加上联想昨夜发生的事,才勉强猜了出来。现在表面看上去十分淡定实则心里窝火到不行,不曾想到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竟也能招致这般无妄的杀身之祸。
    “大人完全不必如此愤而不平,也不必与我兄长说殿下如何,你也不想想,是谁先对女子动手的?我与夫人无甚恩怨,如今却也要替她说一句不值。”
    “我想沉稳如左丞你,自然知晓此事若是败露,你的夫人首当其冲便要遭害,却还是一意孤行,怪得了谁呢?”
    秦沁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也不顾那左丞滞然的神色,最后说了一句话:“我若不知晓还好,可如今知晓了,却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夫人在世时不也说过,我的性子随了外祖父,是断断受不了委屈的。”
    话语刚落,屋里的人便见一条长鞭横空,力道精妙到了极致,饶是秦淮,见了这样诡异的鞭法,便是想阻拦也有心无力。
    浅云帆也是大吃一惊,显然没想到秦沁说动手便动手,当真是毫无顾忌的。想躲已来不及,那长鞭的尾巴如龙,不过瞬间的功夫,他连鞭影都未看清楚,胸前便遭了重击。
    “哇!”的一声,等秦渊回过神的时候,浅云帆已经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黑血,但奇怪的是,浅云帆的衣服好好的并没有半分破损。
    “小妹,你……你这是?”秦渊惊得合不拢嘴,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是一直未曾说话的萧河,也现出了诧异的神色。
    秦沁收了长鞭,神色冷漠,瞧着浅云帆的眼神像是在瞅一个死物般。
    “咳咳咳……”剧烈的咳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见浅云帆痛苦地捂住胸口,口中不断地呕出黑血,他的呼吸变得破碎而虚弱,腥臭的味道随着窗子飘到了窗外。
    “小妹,你不会下了死手吧?”秦渊瞧着浅云帆这样子,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
    “无事,还要不了他的狗命。”秦沁冷哼,现在心里想来还是一阵后怕,亏得萧河派了人过去,不然脸上裹了白布被人抬出去的怕就是她了罢。
    “莫怕,有孤在。”正在她暗自惶惶不安的时候,萧河走了过来,大手揽住了她瘦弱的肩。
    他的手心温度十分烫,话语也十分有力,秦沁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瞧着他,心底熊熊的怒火尽数化为委屈,只觉得有些想哭。
    “他们都……”话才出口,惊觉声音里带了哽咽,秦沁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好半晌才把哭意忍了下去。
    “小妹,若想哭便哭出来吧,谁遇着这种破事也得被吓死。”秦渊凑了过来,见着秦沁这样,心疼得不得了却又不知如何安慰,战场上的铁血将军此刻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
    秦沁自小便是个远近闻名的大魔王,哪里有这般委屈含着金豆豆说话的时候?到底还是被这样的龌龊事吓到了。
    秦渊意识到这个之后,转过头恨不能再往那老不死的身上补上一刀。
    “不该带你来的。”萧河轻柔地揉揉她的发,心里也不好受,早该知道她再如何大胆,也不过是一个顽劣些的女子,怎经得起这种事来?
    这样想着,心里的气便全数转移到了伏在书案边的浅云帆身上。他轻轻地松开了秦沁的肩,一步一步走在了浅云帆面前。
    覃宇自然不敢大意,小心地在身后跟着,浅云帆这等丧心病狂之徒,说不得就敢同萧河动手。
    “咳咳……事到如今,我自然无话可说,咳……但你又能拿我怎样?”浅云帆好容易缓上一口气,对着萧河如是挑衅道,显然是打算彻底撕破脸皮准备激怒萧河。
    萧河不置可否,甚至还赞同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就欺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了浅云帆的颈部,令他当场就喘不过气来痛苦地挣扎。
    “殿下!”
    “殿下!”连着两声惊呼,分别来自秦渊和覃宇。
    覃宇心都揪到了嗓子眼,看着主子爷这般动怒,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浅云帆的咽喉,目光淬了毒液,毫无温度。
    “殿下,略作惩戒即可,现下还不是动他的时候。”秦渊紧皱着眉,还是不得不说。
    虽然心底恨不能亲手了结了这个老匹夫,但想到琼晋帝以及四皇子那里必定打草惊蛇,秦渊瓮声瓮气地求了情。
    萧河却置若罔闻,瞧着浅云帆痛苦的模样沉沉开口:“你以为孤不敢动你?左不过是多费一些功夫罢了。你心里明知,还敢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不就是想寻死?孤这便成全了你。”
    萧河真的动起怒来无人敢再出声劝阻,如今一口气连说了这样多的话已是怒极,便是连一向乐观的覃宇,都不知该如何收拾惨剧。
    恰在这时,有一只冰凉的小手覆上了萧河掐在浅云帆脖颈间的手,白与古铜色的颜色分明,此刻竟奇迹般的融合。
    “表哥,不能这般便宜了他。”秦沁耸了耸小巧的鼻头,声音里还带着娇气软糯的鼻音。
    萧河这才冷静了下来,眼底的戾气如同潮水般逝去。
    “他不是一心想求死,好去陪同他那夫人吗?那便偏偏不能如他所愿,合该让他孤零零地活在世上,连个知暖知热的人都没有。”秦沁含着水雾的杏眸直直望进了萧河满是阴霾的凤眸里,霎时间,便是雨后初晴。
    “小七说得有道理。”萧河慢慢松开了手,浅云帆这才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喘息,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紧紧盯着他动静的秦渊和覃宇这才如释重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再一次意识到秦沁对于萧河的重要性,至少他们从未见过萧河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其实不止是他们俩,便是秦沁自己,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自然明白,这南阁突然没了一个侍候的人,本就不正常,且瞧着浅云帆这样子,明显是打了主意一心求死。
    但他并不打算随随便便就死了,他想拉萧河下水!若他身死,萧河必定会遭到琼晋帝的疑心与不满,而有时候,帝王一点的疑心,便会毁了一个人一生,哪怕那人站在了储君之位。
    秦沁深谙此理,故而虽她心里万般后怕与委屈,还是不能为了报一时之仇而拖累了萧河。
    她舍不得。
    她的心理萧河自然知晓得差不多,当下目光悠远负手而立,又恢复成了那个清冷如玉的翩翩少年郎。实则心里翻涌得十分不好受,得知此事的那会儿,他当场就掀了案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就像此刻,他也十分想揪着她圈住她好好同她说,你说要留着他的命,让他孤零零地活着,连个知暖知热的人都没有,那你可知我差点便丢了生命里唯一的光亮?
    只差一点,永失我爱!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