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有珠

160.护你周全

    
    受罚的时候, 温琼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一百鞭过了一半,他身上已经被打得麻木了,深呼吸了几口,准备将后面的刑罚撑过去, 鞭子忽然停了。
    温琼额上的汗滴进眼睛, 勉强歪过头, 闷声道:“还有……五十……”
    哪知行刑的仙兵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温琼睁大了眼睛, 有些疑惑,不知是不是错觉, 余光里似乎有个女子的身影一晃而过。
    灌了仙法的鞭子非寻常刑具可比,他背上皮肉火辣辣的疼,也没力气深究,兀自趴在凳子上喘气, 不多时就欲昏睡过去,昏迷前, 他嘴上还嘟囔了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句声音小,不过身边的人都是神仙, 耳聪目明,一时面面相觑。
    天枢从门后探出头来,叹了口气,温琼为人冲动、祸从口出, 这是改不了了?
    “要不还是把另外五十补上罢……”
    众仙兵哑然:“……”
    *
    太阳落下沙丘, 安宁踩着月色回到大帐, 晚风卷起窗上的布帘, 露出一条缝隙。
    一灯如豆,遥光正伏案落笔,温暖的光晕映在他的脸庞上,驱赶了夜间寒意。
    安宁目光透过烛火,落在他的身上,本是无意扫过,结果一眼就定住了。这大概是这么多日子以来,最宁静的时光,他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
    注视着男子的身影,波澜起伏的心境好像平静了许多。他看起来很是忙碌,安宁不愿打扰,就停了步子,独自站在外面。
    眼下无事,她理了下衣袖,抬起头眺望天边,今夜月色很好,不过欣赏月色,不如欣赏眼前人,毕竟他比月亮要好看多了。
    这般想着,她弯了弯唇,转眸去瞧他。
    其实她一直知道他很好看,只是从前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事情,西海之前,他没有肉身,出了西海,两人连正常交谈都难。这样安静闲适的凝望他,她似乎也是第一次。
    身体好转以后,他的面容上有了血色,裹在烛光里,比琼枝玉树还要精致,耀然生辉,墨发披在肩上,与一身墨色的衣服相得益彰,说不出的倜傥,白衣清绝,黑衣则平添惑人颜色,直如一幅工笔水墨。
    她见过的男子不在少数,哥哥湛阳每日都要夸自己一遍,还称自己是魔界第一美男子,于六界之中怕也无人能比,唯独提到仙界太子的时候,模棱两可,支吾得转移话题,她小时候还会好奇的追问,哥哥就说,仙界的人长相都普通,一般罢了。
    原来这叫做“普通”,忆起哥哥的话,她不由笑了笑。天下间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好像天地众神淬炼华彩,挑选了最好的笔触绘出来,看得久了就会陷进去。
    何况……眼前这个俊美得无与伦比的男子,是她的。
    她的眼睛弯作了天边的月牙。
    鬓边风声很轻,于虚无中倏然卷来一句耳语,只道:“打算看多久?”言语中有两分笑意。
    安宁一怔,见帐中的男子已转过头来,眼眸如星子,唇边笑容浅浅。
    她的心跳登时快了几拍,脸颊有些发烫。
    推门走进去,她习惯性的把右手缩起来,轻声道:“看到你在忙。”
    遥光闻言目光一软,没说什么,向她伸出手。
    安宁走过去,指尖刚放进他的掌心,忽然被他一拉,转眼就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遥光笑了笑,将她圈在怀里。
    “阿宁,以后不要站在外面,你随时都可以到我身边来。”他叹了一声,对她道。
    安宁伏在他怀里,愣了一下。
    遥光觉得近日委屈了她,大部分时间,他能感觉到她是忐忑的,恨不能在军营中隐身,尽量不与任何人冲突,凡事都以他为先。身为魔主,为了弥补从前的“过错”,不让他为难,收敛了所有的狡黠和骄傲。
    也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哪怕是在温琼这些副将面前,她亦是放低了身段的。
    “军营中,你可以随意走动,这些兵将同样是你的下属。”遥光接着道。
    安宁听到这里,蹙了蹙眉,抬起头道:“此事……还是不要了,我毕竟是魔主,仙魔之间还需时间缓和矛盾。”
    遥光却淡淡一笑,道:“阿宁,不要想得太复杂。尘鬼才是最重要的,大敌当前,没有留给我们化解矛盾的时间,待战事一起,只有通力合作这一条路可走,薛哲就是例子。”
    在此事上,他想得确实更长远,她无法反驳,不过统兵一事,她心里多少还是忐忑,不是怀疑自己的能力,而是太担心他了。那时,他竟然说“若有意外”……
    遥光显然又猜到了她的心思,缓声安抚道:“我不会有事的。”
    安宁望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遥光轻叹,把她扣在怀中,安宁听着他的心跳,道:“无脸仙君,你要好好的。”
    遥光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低下头亲了亲她的乌发,道:“好。”
    安宁想了一会,又抬起头来,左手捧着他的脸道:”若果真有何意外,我会替你报仇……“
    遥光一愣,紧接着又听她说道:“然后就去陪你。”
    心尖有滚烫的熔岩陡然化开,汩汩流淌,灌满了心房。他眼中的光芒微颤,前倾了身子,去吻她的唇,而后道:“这一条,我不许。”
    安宁咬了下唇瓣,道:”只要这条不存在。“
    遥光无奈的笑了笑,两人前额相抵,鼻尖厮磨。安宁被他的气息纠缠,微微熏然,她反过去也亲了亲他。
    “无脸仙君……”语带娇憨的唤他,半截却又停住。
    “怎么?”他嗓音低哑,衔了她的唇珠。
    安宁摇了摇头,手指放在他的面容上,胡思乱想:“你已经恢复了容貌,还这样叫你,会不会很奇怪?”
    遥光倒是无所谓,便随口道:“随你,可以换一个。”
    “但是叫你的名字也……”有点陌生。
    遥光低笑一声,不知想到什么,道:“那就再换一个。”
    安宁一时想不出来。
    却见遥光眸光微漾,眼眸染上了些许蛊惑颜色,道:“你我不是外人,怎么称呼都好。”
    这话平淡无奇,安宁却红了脸颊:“你……”
    遥光低声笑起来,也是怕她受不住,话停在此处便作罢。
    安宁羞赧,嗔了他一眼,团坐在他膝上不去看他,半晌,她眼中光亮闪过,抿唇笑了笑,半是娇俏半是认真的伏在他耳边,咬了咬他的耳垂,轻声唤道:“夫君。”
    这回轮到遥光愣住了,他的眸色愈深,抱着她的手指颤了颤。
    她的声音像蜜糖,一点点喂进他心里,烘热了每一寸肌理。
    她承认,撩拨他这件事是会上瘾的,第二次开口变得顺其自然:“夫君……”尾音轻颤,她的话未说完,便被他的吻吞没。
    仰起头,有热气轰然蒸腾,她跪在他腿上,不知不觉被他抱起来,天旋地转。
    这辈子的甜全都在相合的吻里,离了他不行。
    纤细的身子落在被褥里,她发丝散乱,欢愉像野草,暖风来了就疯狂的滋长。
    他吻得极深。
    气息倾诉,刹那间就地老天荒。
    安宁微眯起眼眸,抬起的手臂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
    情醉神迷时,她似浮在云朵上,神思消失无踪。然而他还留了一丝清明,荒蛮之地,他不愿委屈她。
    退了一步,他极力平息体内汹涌的热浪,低声唤她:“阿宁,现在不行……”
    安宁睁开眼睛,水光潋滟。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被他握住。
    他什么都没说,她愣了片刻,眼里忽然蓄起了泪:“什么不行……”
    一句话就听见最后两个字,难免想偏,她的脸从红转向苍白:“难道那个艳姝伤了你?”
    言罢,她脑海嗡嗡作响,慌乱的探手去摸。
    感受着素软的?荑四处点火,遥光无奈一叹,按住了她的手。
    无话可解,以吻作答。
    自然又是十分情动……
    她喃喃细语,挽住他不撒手,他明了她的心意,也便随她,抛下了所有顾忌。
    墨色的衣衫交叠落下,薄被下缠绵悱恻,涓涓细流并着炽热的火焰,席卷着两人,她汲取着快乐,又将积攒了很多时日的柔情送给他。
    她的唇极软极甜,他亦是尝不够,好不容易盼来的人,在心尖上反复碾磨,无人能自矜。
    两人以最温柔的弧度契合,她轻轻的喘息,身体最深处像开了一朵花,只为他绽放。
    一朝翻云,一夕覆雨,直到云收雨歇,浪潮渐退。
    她柔软的身体已融作一滩水,连手指都是酥麻的。额上的细汗被他拭去,有绵密的吻烙了唇角。
    沉睡中,她攀住他,还兀自不愿放手,低喃的唤他的名字,遥光目中尽是宠溺,又去抱她,哄着她入梦。
    吃够了糖果,她这才罢休,乖巧的窝在被子里睡去。
    遥光亲了亲她的眼眉,就在一旁看着她入睡。
    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他的笑容微敛,眼睛暗了暗,不知这样陪着她的日子还有多久。天帝……不会放过他,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要为她安排好退路,哪怕有朝一日,他不在了,她也有一搏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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