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宝钗难为

10.第九章为应选举家赴京 恐生祸租居贾家

    
    薛家一行人到达京城,薛王氏原打算挨着她兄长家住下,希望有人帮忙管束儿子薛蟠。可天不从人愿,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去了。
    这可把薛蟠乐坏了,他不用怕有个嫡亲舅舅管制,便与他母亲商议道:“妈,既然舅舅升迁出外,家里肯定正忙着起身。咱们这一窝子过去岂不添乱?我马上着人将咱家京里的几处院子打理收拾出来。”
    薛王氏道:“你舅舅虽升了去,还有你姨爹家。这几年你舅舅姨娘皆常捎信,要接咱们来。既然来了,我和你姨娘老姐妹几年未见,却要厮守几日。再则京城不比金陵,这里多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你若没个拘谨,任意施为冲撞到人,岂是轻易了结的?不如跟着你姨爹见见世路先,同他家的子侄们一块儿读书习字,学学规矩,倒也消停。我说了这么些,你要还不乐意,你便丢下我和你妹妹,自个儿独住去罢。”
    “我哪能丢下妈妈和妹妹不管呀?听妈妈的便是。”薛蟠见他母亲如此执意,只得同意前往贾家。
    宝钗深知她妈的性子,一旦拿定主意,任谁也劝不动。她一个女儿家,行止唯有依随母兄,万不可能自己独来独往。
    既至贾府,王夫人携三春及李纨等女媳出大厅迎接。王熙凤不久前产女,尚未出月子,遂使了平儿代接姨妈。
    王氏姐妹久别重逢,自是一通寒暄叙阔。宝钗亦与姨娘姊妹们厮认过。之后王夫人忙引了她们拜见贾母。
    贾母房里,当下正热闹着。原来是贾母的侄孙女史大姑娘这几日来府里玩,她穿上宝玉的衣服,低着头从内间走出,害贾母认岔了人直唤她道:“宝玉,你可算舍得醒了,快快洗涑,出门迎迎你姨妈去,免得有失礼数。”
    林黛玉正依着贾母身后坐着,见状立马揭穿道:“外祖母,那不是宝玉,是云丫头扮来骗人呢。等我揪散她的髻,给您仔细瞧瞧。”说完起身下榻,向史湘云走去。
    湘云笑嘻嘻抬起头,对林黛玉道:“也不知是谁昨儿个在后头喊我宝玉,我没理那人,她便呕气抹泪。今儿个倒装起火眼金睛来了。”
    林黛玉知湘云所言之人乃是自己,冷哼道:“外祖母,您瞧云丫头得意的,她骗咱们玩,还取笑咱们眼力不够。”
    湘云闻言,反驳道:“你尽会使话刀子压派人,我不过图好玩,与你开个顽笑,逗逗老祖宗开心罢了,万没取笑的意思。”
    林黛玉生性儿爱恼,闷闷不乐撇嘴道:“谁要与你开顽笑?”
    贾母忙笑着调和:“好个云丫头,素日说你猴儿淘气,你便真学起真假美猴王。来…过来…让我就近瞧瞧。”湘云乖乖走至贾母跟前。贾母仔细打量,夸赞道:“扮成男儿愈显俊俏,近看虽不像你二哥哥,却也不输他。”
    湘云道:“老祖宗,我耍个醉拳给您瞧,定不输二哥哥。”边说边学起昨晚吃醉酒的宝玉,比划起拳脚来,惹得贾母开怀大笑。
    林黛玉亦抿嘴笑嗔:“耍得什么猴拳,又讨不到赏。”湘云这回没说话,只冲黛玉撅嘴做鬼脸。
    贾母又问宝玉去哪了,丫鬟回说在里屋睡着。贾母则命人唤他醒来,怕他久卧伤气。丫鬟得命去内间唤宝玉,外头王夫人带宝钗母女进得屋来。
    贾母使人看坐倒茶:“姨太太远道而来,路途辛苦。”
    薛王氏携宝钗见礼,说道:“老太□□好。几年不见,您老人家精神矍铄、健朗如昔,比我们小辈儿人强。”
    贾母道:“我老了,不中用了,耳聋眼花。不过嚼的动多吃几口,闲着与孙子孙女们一处玩会儿。家里的事也不大管,交由你姊姊和凤丫头操持。你们家出来的女儿都是能耐人,行事利索,有条有理,叫人放心。姨太太更是能干,孤身养儿育女不说,又要操持家业生计。你们瞧瞧,把个姑娘养得这般貌美端方。”接着询问宝钗名字、年岁、读何书云云。宝钗尽数答了。贾母又让黛玉、湘云来与宝钗厮认。
    薛王氏谦和道:“老太太过奖。您是有福之人,儿孙满堂乐享天伦,非我等劳碌命可比。”
    贾母指着探春道:“早些年他先祖父不在,我也与姨太太一样。懂得里头的不容易。等儿孙一大,才不用费心,能享些清福。姨太太的福亦在后头。”
    薛王氏点头莞尔:“托老太太吉言。”
    王夫人见湘云穿了宝玉的衣服坐在自己身边,乃问道:“你宝哥哥人呢?”湘云一指里间:“刚起床,正收拾洗涑。”
    贾母听见,对薛姨妈说道:“宝玉课业重,昨夜看书看的晚些。我念他小孩子身体弱,受不得起早贪黑的困累,遂令他补足觉再起。”了了几句话把宝玉昨晚吃醉酒的事文饰过去。
    薛王氏不知宝玉最是懒殆厌学,信以为真,啧啧叹道:“才多大个人儿,尚是顽的年纪,怎地如此用功?”
    贾母则言:“有他老子威逼着,他不敢不学。读书用功固然应该,但别养成个闷头闷脑的书呆子。小孩子生龙活虎些才好,畏怯呆板的难登大雅之堂。”一席话说的儿媳王夫人悄声无语,亦不便过后训宝玉待客失礼。
    薛王氏亦是疼溺孩子的人,连连点头称是。
    此时宝玉终于出来外间,向姨妈行过礼,他看见坐在姨妈身旁的宝钗,头上挽着黑髻,不戴珠花不施脂粉,却是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雪肌冰肤,水杏明眸。身穿月白紫金百蝶戏花常袍,下着丁香纱绫裙,华而不奢,雅而不淡。
    宝玉不觉看得入痴,心想:“我时常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想是我错了。天底下还有此等雪为肤来冰作骨的清丽佳人。”
    宝钗被看得微不自在,所幸王夫人提醒宝玉道:“这是你宝姐姐。还不快见过?”
    宝玉回过神,忙见礼道:“宝姐姐好。”
    宝钗一壁答礼,一壁暗忖:这便是那携玉而诞的表弟?并没见得他有何过人之处?倒是男生女相一团脂粉气,不像是以军功觅候的武将之后。
    宝玉还想与宝钗攀谈几句,不料外头有人来请吃饭,原来王熙凤已命人在花园里置办好接风酒席宴客。
    贾母欣慰笑道:“难为凤丫头想得周全,她虽暂时出不得房,家中事务亦没落下。”继而,领着客人前去用饭。
    宝玉亦步亦趋的跟在宝钗后头,想找个机会与宝钗说话。偏有个爱说话的湘云在,她叽里咕噜的与宝钗说个不停,别人竟插不上话。
    林黛玉本与三春伴行,这会子故意慢下脚步等宝玉。宝玉见她行动异样,问道:“怎的?身子乏了,走不动了?”
    林黛玉冷笑:“谁乏了?我是见着一只没人理的哈巴狗,怪可怜见的,遂想逗逗它,它却不识好人心。”
    宝玉略一想,了然笑道:“你又拐着弯骂我。”
    林黛玉立时变了脸色,含泪委屈:“是了。来了个新的,你便嫌我,与你顽笑也开不得。那个不骂你,但人家也不理你,人家可是要进宫的,不稀罕与你顽。”说完,便怄气往前走,宝玉只得跟着去安慰。
    众人用毕饭,贾母回房歇息,王夫人则带薛家母女去看望王熙凤。贾母回到房中不多会儿,贾政前来找他母亲商事。
    “儿子有事请示老祖宗。咱东府上的梨香院原是先祖父养静之处,现今白空着,能否收拾出来留客?”
    贾母侧倚在榻上闭目养神,闻言沉默半晌,方开口道:“若打定主意留客,何不早些时候来拿锁匙?巴巴等到现在,倘或收拾不及,怠慢你妻家人,岂不落人笑话?说咱家不睦亲友,全无礼数。”
    贾政忙跪伏告错:“是儿子行事不周。”
    贾母挥手道:“起来吧。姨太太是个会说的,留下住着,我也多个说话的人儿。但她那个犯下人命官司的儿子,你须多看着些,切勿让他再生事端。此值选妃之际,不许被别人揪出咱家的不是来。”
    贾政起身,答道:“儿子也是如此考虑,遂留姨太太一家住下,将那侄儿放在眼皮子底下好放心,免得他惹出麻烦牵累咱家。等他娘舅回京,自有他娘舅管束,不用我这作姨爹的费心。”
    贾母又道:“要我说咱家就不该插手他的那起命案。他娘舅忒精明了些,生怕耽误自己擢升,不好亲自摆平,却推给你这个姨爹去管。”
    贾政期期艾艾答道:“母亲有所不知,这审案的贾雨村是林妹夫托荐之人,儿子自然要给他安排个好差事,碰巧应天府有空缺,儿子有心无力,只得托妻弟帮他谋了进去。到头来那命案又落到贾雨村手里头。其中的人情债,母亲应该明白。”
    贾母闻言冷哼一声,然后对贾政道:“咱家若不出个争气的人儿,迟早被你妻家比下去。素来是亲戚们来攀咱们贾家,别等哪个时候事态颠倒?哼…那咱家可就当真成了笑柄喽。但愿咱们元春能熬出头来,她在宫里头待了这么些年,切莫让闲杂人等白坏她的心血。不单是你姨侄儿,还有他那个应选的妹妹。模样儿谈吐实属上乘,且年纪又轻,万一被选入宫作女史。宫里查她家人兄弟,当心东窗事发,连带着牵累咱们。你在户部当职,负责秀女名册等事宜,你且看着办罢。”
    贾政被训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低着头应诺:“儿子明白。”
    鸳鸯拿来锁匙交给贾政,贾母道:“鸳鸯,你等会儿派个人去告诉姨太太,就请她住下,大家亲密些儿。现下我想静歇静歇,你们都下去。”贾政等听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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