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堂七分五

(23)为难!

    
    当战士“大黑子”一伙离开时,四下里,早就是一派狼藉。入目处,疮痍遍布,草儿成块成块地倾倒,或是连成片儿,形成形状各异的空地,或是在其周边留下了各式各样的辐散式的轨迹,有折线,有弧线,千奇百怪,却是将一干草伏处相互连通。另外,在某两片青草倒伏得十分彻底的地段上,还各摆着一团排列成近似于正方形模样的、数量不等的物什。
    见得那些好坏掺杂的物件,那黑影一边不客气地上前挑挑拣拣,一边还招呼着滚来的石头、浊酒一壶走天下和轻柔如雪前来拾取。叫三位公子惊异的是,在那呼唤声里,轻柔如雪居然顺从地点点头,算是和那人问候过,便是挑走了好些药品,没有一丝的见外。
    率先挑好东西,浊酒一壶走天下站好后,就是满心欢喜地,对着“黑影”张口道:“队长!没有你们,我们可又惨了!”见夏涅没说话,浊酒一壶走天下摸了摸鼻头,又问:“队长,那些人那么可恶,我们不追吗?”
    闻声,夏涅放下了手边的一件杂货似的玩意儿,站直了身体,便是不冷不热道:“任务要紧,还有,你们迟到了。”这番话,突然将了浊酒一壶走天下一军,让得浊酒一壶走天下像是小孩子那样,讪讪低下了头,干站着,默不作声。
    滚来的石头看浊酒一壶走天下有些难为情,便是接话道:“这都晌午了,不觉估计你们该到了,但是没见着你们,就知道肯定坏在这块乱草疯长的区域里,这不,就跟着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顺藤摸瓜,寻到了你们!过程也没费太大的力气,毕竟有那么个傻叉在大喊大叫,想找不到都难!哈哈哈!”说完,滚来的石头就是快步向前,凑向了浊酒一壶走天下,然后拍了拍浊酒一壶走天下的肩背,示意他不必自责,并私下给浊酒一壶走天下发去了一则写着“不觉面冷心热!要不是担心你,就不用来了!”的信息,才是使得浊酒一壶走天下笑逐颜开。
    安抚好浊酒一壶走天下,滚来的石头心情大好,又是兴奋地道:“你这小娃娃可幸运着呢!来以前,我们已经把任务的一些前期步骤做完了,你这一来啊,不用做那些苦活儿,就可以直接进入正题、获得奖品,美滋滋啊!”
    不待浊酒一壶走天下回话,战士“浊世公子”便是在术士“翩翩公子”的授意下,抢先嚷嚷道:“有些人哪,明火执仗,在我们和别人僵持时,按兵不动,在我们快赢时,就来抢功劳,就这种无耻下作的穷人,今下倒说有任务能够共享,装什么装啊。”
    刺客“彬彬公子”冷着声儿,帮着道:“哼,一样米养百样人。”
    术士“翩翩公子”亦是适时跳出来,冷嘲热讽,口若悬河:“且不说有没有任务,我更想弄清几件事,比如,有人叫我们来这儿,我们便在路上遭了伏;比如,在我们快分输赢时,偏偏有人不早不晚地,来搅和。呵呵,这是‘巧合’二字能圆得来的吗,还是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更符合事实呢。”术士振振有词,似乎坐实了夏涅的罪状,“英雄救美、坐收渔人之利的把戏,老套了!不怕叫你知道,我们五人一路走来,可是守望相助、枝干相持,我们一齐浴血奋战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还有,你记住了,草菅人命,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临末,翩翩公子又是面朝伙伴、背对夏涅补充道,直说得浊酒一壶走天下低着头,面红耳赤,差点儿就把脑袋削尖了钻进土里。
    面对“公子们”的长枪短炮,夏涅装聋作哑,一语不发,扭头就走,倒是滚来的石头不干了,迈了迈,便是横在了三人面前,在其头顶上投下一块庞大的阴影,然后大声吼道:“你们这群混蛋,没甚本领还学人叨叨絮絮、叽叽歪歪,像个娘们似的,就会马后炮!刚才打人时,就见你光顾着跑了,你说你出了什么力了,这俩是我和不觉杀的,有你什么事,最烦你们这种张口就来闭口就去的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你什么似的!至于什么‘英雄救美’的老套剧本,等你们死了我们再出来不是更好!说你们没带脑子还真没冤枉你们!”
    兴许是滚来的石头的身材太过霸道慑人,“公子们”哆嗦着仰视着那片陡然横移来的遮天蔽日的阴云,一时间便是哑口无言,唯有浊酒一壶走天下还在中间做着和事佬,这边劝一句“石头别往心里去”,那边讲一句“哥几个队长很厉害的”,左右为难。
    只是,瞧得滚来的石头的缄口不语,刺客“彬彬公子”反是来了劲儿,阴阳怪气、口不择言地冲夏涅挑衅了几句,句句刺耳。同一时分,夏涅二话不说,当即一个转身,踩着迷惑性极强的步伐,飞快地掠向彬彬公子,辗转便是来到了彬彬公子的近前,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地虚晃一枪,骇得彬彬公子在慌乱的倒退中,手足无措地胡乱挥舞着匕首,不慎划中了夏涅的体表,打掉了夏涅的1点生命值,使得自身变成了灰名……那一秒,彬彬公子的心遽然凉了一截,他怎能不理解夏涅要做什么。
    尔后,夏涅再是朝前一凑,就是完全突破了彬彬公子的防御,不留情面地痛揍着彬彬公子,使得彬彬公子不住后退,心力交瘁。
    见势不妙,战士“浊世公子”一提兵器,便是杀向了夏涅,以数记有模有样的劈砍,来影响夏涅的动作,稍慢数拍,术士“翩翩公子”亦是提了提法杖,心有灵犀地释放了一道从天降下的法术,轰向了看似退无可退的夏涅,可是,正是那间不容发之时,夏涅从容不迫地退了退,就是借着彬彬公子的存在,险险闪过了战士的砍杀,再是灵狐一样弯着上身,猛然前窜,便是毫无花哨可言地,和那记迅疾的魔法将将擦过,然后气势如虹地一往无前,再度缠住了彬彬公子,重启新一轮的猛攻,看上去,夏涅甚至没有和彬彬公子拉开四五步以上的间隔。
    与此同时,滚来的石头亦是连迈数步,杵在了翩翩公子与浊世公子跟前,俯视着这两个灰名玩家,厉喝道:“他娘的!这等没皮没脸的事,你们也干的出来!要插足不觉的对战,先过我这一关!”这有如泰山压顶一吼,顿时将浊世公子和翩翩公子压得动弹不得,对上这样孔武有力的大汉,任谁都会不自主地发怵,更何况,即便是以二对一,他们也没有信心,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滚来的石头打倒。
    吼住了两个多事的家伙,滚来的石头又是以余光关注着夏涅的动向。只见,在那激烈到难容外人插手的贴身战中,夏涅花招频出——割喉、扎颈、敲后脑勺……样样信手拈来,招招随心所欲,无一不纯熟,无所不精通,让得攻势连贯如行云流水,凶猛如疾风骤雨,直叫彬彬公子无法招架、手忙足乱,三下五除二,彬彬公子就是被打得找不着北儿,败下了阵儿来,仅剩潜逃的份儿,就连那喝药的念头亦是抛到了九霄云外,几乎让得这一场对决成了单方面的杀戮。
    场外,浊世公子几人巴巴地瞧着这场一面倒的刺客内战,心神俱颤,大气儿不敢出。四人中,唯独浊酒一壶走天下还能心生慨叹,虽说对夏涅的强大深信不疑,可是,这个“强”的边界在哪,时至今日,浊酒一壶走天下才是有了最直观的体会,简略地说,彬彬公子与夏涅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人,夏涅要杀彬彬公子,简单得就像彬彬公子杀那不会反抗的鸡似的。
    没有任何意外,当夏涅在最紧要的关头,将匕首搁在彬彬公子的鼻尖儿上时,战斗就是在电光石火间结束了。
    处在猫爪匕首反着光儿的锋芒下,彬彬公子悄悄把目光移到了状态栏中,那只剩一点的生命值上,就是让得额头上又是新添了一滴冷汗,然后,彬彬公子便是不自觉地,将往后曲着的颈部又是偷摸着朝后移了几许,使得鼻子尽可能地避开那近在咫尺的利刃,可是,不管彬彬公子如何退避三舍,那尖锐之物亦是如影随形地跟上,逼得彬彬公子只得强撑着,一动不动地静候着终结的时刻的来临,只是,等了半天以后,那匕首竟是虎头蛇尾地移开了去,并未如彬彬公子预料的那样,耀武扬威。
    那一刹那,彬彬公子就是如释重负那样,浑身松懈了开来,通体酥酥麻麻,或多或少恢复了点知觉,却是丁点儿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吐气的份儿,再是转转目珠稍为窥视了下四周,便见,天依旧蓝着,太阳仍旧暖着,除掉“呼呼”的风声、“沙沙”的草曳声以外,似乎再无动静。场面,无疑有些凄清,就像过往的一切只是个梦境那样。
    彬彬公子,败得不明就里。
    “哼!浊世公子?我看是作死公子!”当彬彬公子还呆愣着无动于衷时,滚来的石头便是威吓着扬了扬兵刃,撂下了狠话,唤醒了麻木的“公子们”,然后,就是连同夏涅、轻柔如雪,结伴撤走,唯留那声暴喝,还在敲叩着好些人的心扉,使得术士捏了捏拳,战士低了低头,刺客咬了咬牙……
    及至滚来的石头等人埋没在了一丛丛荒草间时,浊酒一壶走天下才是精神不振地凑到了几个同学的边上,轮番按了按他们的双肩,对症下药地各自开导了数句,才是让得他们的神色稍稍转好。
    “缺药的,抓紧了把咱们的战利品捡了!”最后,术士“翩翩公子”终于从齿缝里挤出了十来个字,让得众人瓜分了那些残羹冷炙,然后,三人便是仗着浊酒一壶走天下的关系,缠上了夏梦夏醒夏不觉这行人,缀在其后方,与之不甚明显地分成了两拨人马。
    打头行在队伍前方,夏涅一面把队列往安全之处引,一面将轻柔如雪拉进团队,与其分享了数个任务。回过头来,夏涅又将垂着头、畏惧不前、如做了坏事遭人批评的孩童那样的浊酒一壶走天下单独招来,让其与自个儿并肩相行。
    “队长,我那同学不是有意那样说的……他没有恶意……要是队长生气了,我替他向队长道歉……”浊酒一壶走天下扭扭捏捏着,三步一磨蹭,两步一踟蹰,好容易挪到了夏涅身前,便是红着面庞,弱弱地解释道,大概夏涅将他唤来的目的,就是要兴师问罪吧……
    夏涅一抬手,便是打断了浊酒一壶走天下的言语,并向其送去了交易请求,让得浊酒一壶走天下懵懂着,犹豫了数息,才是点下了确认,随后,待得交易框跃出,夏涅更是利索地往上头摆了件儿装备,然后说道:“这件法袍送你。”
    “送我的?”闻言,浊酒一壶走天下下意识地往交易栏里仔细一瞧,就见一件提供了0-2物防、0-1魔攻的长袍,正在第一个格子上安然横陈,那一刻,浊酒一壶走天下犹遭雷轰那样,不禁惊叹了句“极品”,就是强抑着心头翻涌的滔天大狼,匆忙关闭了窗口。对于当前的“防具”来说,0-2的物理防御,只能称得上是中规中矩,只是,这件装备在这个基础上,还附加了一条增加0-1法攻的属性,这就使其立时间成了件万中无一的珍品!这要是流入市场,那非得卖出个天价来!可正是这么个稀罕物,队长居然说送就送?不会是个误会吧!
    心儿“突突”跳着,浊酒一壶走天下连忙摆动着略略颤抖的双手,好半天才是组织出了一番较为完整的托辞:“队长,这……这太……太珍贵了……我……我……无功……无功不受禄……”
    夏涅一边重新开启交易版面,一边劝道:“你不是说缺了件上衣吗。”讲到这,夏涅见浊酒一壶走天下有些欲言又止,便又是趁热打铁道,“要不是后来你给的那几壶箭矢,我还不一定能平安回来呢,所以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
    末了,浊酒一壶走天下说不过夏涅,只得将袍子收下,然后,便是兴冲冲地回到同学间,面上满是藏不住的欢欣。不过,就在浊酒一壶走天下刚刚归队之际,术士“翩翩公子”和战士“浊世公子”就是靠了上来,好一阵嘘寒问暖、唇枪舌剑、家长里短、噼里啪啦……未几,浊酒一壶走天下的老底儿又是被套了个一干二净,当中,就有那件长袍的具体属性。
    获知浊酒一壶走天下拥有了件不得了的装备,其余人尽是羡慕得口水“哗哗”往外冒,特别是术士“翩翩公子”,更是心尖儿猛跳!在这个属性点丝毫必争的时代,一件加魔攻的上衣,对法系职业来说,可是价值连城!更不提,法系玩家通常均是些有钱的主儿,富得流油,天知道,若是将这件装备放入拍卖行,那将会是何等地火爆,甚至引得无数人物为之疯狂,也不足为奇!简洁地说,没有人不喜欢这种宝贝!
    术士“翩翩公子”同样对其很是心动,甚至,若是客观地看待,时下,他比浊酒一壶走天下还要适合这件袍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
    不过,这法袍,并不属于翩翩公子。无奈,翩翩公子只能在心间,翻覆将滚来的石头和夏梦夏醒夏不觉谩骂了几个来回,然后心血来潮地,开了金口,不停向浊酒一壶走天下倾泻观念:“老四,你太单纯了,轻易就让人给诓骗了!现阶段,道士主要还是依靠平砍来输出、练级,根本用不上什么魔法攻击,等到级别高了,这一点的魔攻,又是杯水车薪,算不得什么,怎么这就将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只是,任那翩翩公子说破了喉咙,浊酒一壶走天下仍是兀自嘿嘿傻乐着,把新入手的那件上衣卸下了又套上,套上了又卸下,如斯反复数次,才是停了下来,然后,又是爱不释手地,将衣物上刚粘上的草籽草叶等外物给拣走,全然将翩翩公子的叮嘱当成了耳旁风。
    最终,术士“翩翩公子”只得朝战士“浊世公子”打了个手势,让浊世公子参与洗脑。收到翩翩公子的信号,浊世公子略一点头,便是扛过了这杆沉重的大旗,一把拽住了浊酒一壶走天下的手儿,朝其讲了成串儿的故事,灌输“人心险恶”这个颠簸不破的真理。
    “老四,这人不是好人啊!”着末,浊世公子以极具概括性的一句话,结束了长篇大论。
    见火候到了,术士“翩翩公子”又是添了把柴禾,痛心疾首道:“老四,你人老实,哪懂得这里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好好思索下,他白白套走了你那么多的东西,没给钱,是不是可以用这法袍来抵债,可人家倒好,不但没有还钱的意思,还轻车熟路地把这件装备拿来做‘赏赐’,这又是从你身上骗到了装备,又是白得了你的人情,这种机关算尽的伪君子,就是你口中的‘好队长’?!”
    术士方一唱罢,刺客“彬彬公子”亦是加入口诛笔伐,简练道了句“狡诈”,就是背过身儿去,不愿理睬浊酒一壶走天下。
    “嗯?你们说什么啦?”夹在三人烦人的唠叨中,浊酒一壶走天下小心翼翼地复查了下衣饰的各个角落,数秒后,方是垂下两手,吐了吐气儿,如大梦初醒那样,缓过神儿来,一面天真地询问着,一面翻看着聊天记录,却是马上红透了耳根,呐呐不言,分外为难。
    就在浊酒一壶走天下沉默的间隙,术士“翩翩公子”却是如听闻战事告捷的君王那样,豪情万丈、智珠在握地放目四顾,“顺带”,还将轻柔如雪那越来越远的背影收入目中,只是,当下,那个诱人的身影似是有了不小的变化,是颜色,是轮廓,还是……
    “是衣裳!”摸清根源后,翩翩公子神情几度变换,再顾不上什么训斥,就是慌里慌张地喊了声“走”,便是一挥手,带头朝轻柔如雪逐去。
    “好了,任务的大致流程就是这样了。”某时,夏涅骤然在队首处止步,回首嘱咐道,“途中,你们也可以打一打那些白皮黑斑点小猪顺便练练级,怪物的特性我和石头讲过了,待会就由他来讲解。”
    等得夏涅的话音落下,翩翩公子就是推了推浊酒一壶走天下,把其推得摇摇晃晃,接连往前跨了几步,直至临近夏涅时,才是堪堪停下。
    “队长,那你呢?”浊酒一壶走天下顿住后,只好强笑了下,朝夏涅问道。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夏涅一面瞥了瞥浊酒一壶走天下的几个同学,让得那一帮子人如芒在背,一面含糊答道,并将队长之位与某件任务物品移交给轻柔如雪,然后,便是自行走开,没有多说什么。
    夏涅走后,滚来的石头就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要去执行任务,好获取含经验值在内的丰厚奖励。沿途,滚来的石头按捺不住性子,便是在闲时,添油加醋地,向浊酒一壶走天下和轻柔如雪讲述了他与夏涅的丰功伟绩,包括“他们是如何杀得敌人丢盔弃甲节节败退”、“他们是如何叱咤风云搅得天昏地暗”、“他们是如何载誉归来深藏功与名”等一系列内容。对此,浊酒一壶走天下听得津津有味,几位“公子”却是不屑一顾,甚至出言讥讽,诋毁夏涅这个不在场的正主儿,使得滚来的石头气冲斗牛!
    猛地捏紧了武器,滚来的石头乍然驻足,回头破口大骂道:“你们爱听听,不乐意就滚!说的好像你们有多厉害似的,那老子倒要问问你们,方才到底是谁被撵得跟过街老鼠似的,溃不成军,还要人来救援!哼,原先还被打的嗷嗷叫唤直求饶,现今倒还翻了天儿了,转头就学会嘀嘀咕咕,评头论足,恩将仇报了!老子真想量量看你们这几个忘恩负义的鸟人的面皮究竟有多厚!哼!全是什么货色!”
    讲罢,滚来的石头瞧了瞧轻柔如雪,酝酿了下,又是朝着噤若寒蝉的“公子们”道:“哼,就你们这熊样,哪来的自信支撑着你们缠着轻柔如雪这个小娘皮不放!拿不觉和你们相比,真是掉不觉的价!”
    叫滚来的石头那傲慢的举动弄得满面通红,浊世公子攒着劲儿,终究在滚来的石头挪开视线时,低声辩驳:“要不是长途跋涉,使得我们弹尽粮绝,加上、加上老四刚掉级,我们、我们早把那群人打回家了!”
    “别以为老子好糊弄!”滚来的石头放声大吼,振聋发聩,直吼得“公子们”双目发黑,“你们有多少人,我们才多少人,你们有多少级,我们才多少级!哼!一群装备等级均不差的人还用得着七拐八弯地找借口,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呸!”
    听言,浊酒一壶走天下慌忙扬声插话道:“石头,继续说啊,我正听得上瘾呢,怎的就不说了,那些人呢,之后怎样了?”
    滚来的石头冷哼一声,复又上路,不再深究:“哼!那个乌龟刺客和红名战士我不清楚,大抵是让不觉猛揍了一顿,要不然,不觉也回不来了,除了这二人以外,别的俱是教我们一网打尽了,那个骨甲战士更是被我们打到毫无还手的余地,只能狗急跳墙,傻乎乎地冲进怪堆中,不让我们捡他那一身装备,不料,不觉竟然当着他的面儿,把怪逐一引开了,哈哈哈……你是没瞧见啊!那个时候……那厮的面色,哈哈哈……别提有多难看了!哈哈哈……”
    “好!”浊酒一壶走天下解气地叫道,“这叫一报还一报!当初这货威逼我们时,还说什么要把我们丢进怪堆里,哈!这下好了!看谁把谁扔到怪群中!要我说,这人只会虚张声势、狐假虎威!没了那些狐朋狗友,他就什么也不是!”
    滚来的石头一剑荡开碍事的矮草,同时瞅了瞅浊酒一壶走天下,就是不咸不淡道:“哼哼,你这小娃娃还是太嫩了!你真以为那个家伙有这么简单?”
    滚来的石头稍一放缓步子,继续道,“你猜猜,要是当时你答应了那个骨甲战士,把不觉孤立出去,后面会怎样?”
    不等浊酒一壶走天下回答,滚来的石头便是自问自答道:“答案就是,不觉依然能够逃走,并且,还能反过来杀掉那些人!但是,那些个把不觉交出去的人,又会怎样呢?等他们把不觉踢出去后,那个骨甲鸟人少不了要这样改口:‘看吧,你们的队长临阵怯场,把你们抛弃了,对不住了,既然你们的队长逃了,那就只好拿你们来抵债了,你们没错,错的是你们那贪生怕死丢下你们的队长!要怪就怪他吧!都是他的错!’结果,他们还是得死,引颈就戮,憋憋屈屈地死,然后在‘临死前’,稀里糊涂地把不觉恨上!殊不知,不觉才是他们复仇的希望!再往后呢,不觉会怎样做?当然是将那些背叛他的人,一并杀了!通通杀了!不论是一个、两个还是三个!或许你们不了解不觉的手段,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千万别怀疑不觉的实力!他绝对有能力做到那种程度!所以,明白了吗,小菜鸟,画龙画虎难画骨啊!”
    滚来的石头的一席话,立马让得浊酒一壶走天下遍体生寒。浊酒一壶走天下滚了滚喉头,干咽了几下,便是沉吟着,细细思量了几番,终是认同了滚来的石头的看法。浊酒一壶走天下扪心自问,以那时的处境来判断,他们被骨甲战士偷换概念的可能性很大,于是,他们既逃不了“死亡”的下场,又平白招引了夏涅这个本该是强援的强敌。此消彼长之下,报复将会变得遥遥无期,更有可能,他们从此就得缩着头,战战兢兢地在第二天堂中,惨兮兮地过活……
    “还好!还好!”理清了思路,浊酒一壶走天下情不自禁地舒了一口气,打从心底地庆幸,亏得没有得罪“队长”,否则,说不准何时就会叫神出鬼没的“队长”给“咔嚓”了!想到这,浊酒一壶走天下一面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一面向着夏涅离去的方向做贼似的偷偷瞄了瞄,同时,一只手掌还紧紧拽着衣袍的一角,直到醒过神来时,才是吓了一跳,赶忙像是对待情人那样,匆匆抚了抚折痕,把痕迹抚平……
    将浊酒一壶走天下的举止瞧了个分明,滚来的石头摩挲着下巴,坏笑着道:“别看你小子现在乖巧,指不定当时怎么想的,看你如今满头大汗的,很可疑啊。”
    “我不是……我不是没有出卖队长吗!”浊酒一壶走天下硬着头皮回了句,便见滚来的石头口边含笑,登时心下了然,“哼,就会吓唬我!别看你胡子拉碴的,其实你也大不了我多少,还敢用这种语气教训我!”
    “可没吓唬你!算你还有良心,没把不觉卖了,若你真的做了对不起不觉的事儿,不用不觉动手,我自会宰了你!”滚来的石头一边说,一边还瞄向了亦步亦趋的术士“翩翩公子”和战士“浊世公子”,“再说,比你大就是比你大,哪用得着藏着掖着,我吃的盐比你过的桥还要多,怎么就不能训导你了!”
    “呸!”浊酒一壶走天下撇撇嘴,又正色道,“说实在的,在看见队长将那把极难操控的破弩用得风生水起,如同神兵利器时,我就十分佩服队长了,怎么说呢,反正那把弓弩,我玩不来,这和职业无关。还有,队长沿路以来,纪律严明,从不以职位之便,谋取好处,更是让我心服口服。不过,在亲自见识到队长与人打斗时的凌厉一面之前,我承认,我还是低估了队长的战力。”
    滚来的石头连连颔首,与有荣焉道:“哼哼,寻常人,哪会是不觉的对手。”
    闻得滚来的石头对夏涅的吹捧,术士“翩翩公子”与战士“浊世公子”对视了一下,便是冷不防,齐齐打了个寒颤,似乎这次,他们真的是自寻死路啊……
    另一头,某一荒无人烟处,夏涅正猫着身子,悄无声息地徐徐前进。与往日不同,今时,夏涅特意选了些杂草丛生的地带走,并且,还在不断向植被更加密集处钻,使得身形顷刻就是掩埋在了一片绿色中,不见踪迹。期间,时不时就有或断续或连绵、略带差异的“沙沙”声从附近传出,好似有着为数不少的生物正在其间行动似的,尤其是在夏涅抵达那绿草最为茂密之地后,那些声响更是加剧了几分。
    聆听着那躁动的声音,夏涅尤为小心地顺着草与草间的缝隙,游鱼似的往回钻了钻,没个三两下,就是找着了许多人为造成的细痕,并沿着这些蛛丝马迹,逮到了一个蹑手蹑足、顶着灰色的名号、似乎在找寻着什么的人儿。那人夏涅认得,是彬彬公子。只是,十分有趣,彬彬公子竟是对夏涅的到来仿如未觉。
    藏在彬彬公子后边,夏涅一边配合着他的步调,或进或退,一边透过草缝,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静静等待着时机。霍然,当彬彬公子叫某道自草里传开的杂响所吸引时,夏涅便是猎豹似的,无征无兆地扑了开去,照着彬彬公子好一通砍杀,就是将其撵得东奔西窜,致使一连串儿的植物在“唰唰唰”声中东倒西歪,形成了一条条或直或弯,或清晰或乱遭的轨迹。
    站在轨道的一个交汇处,夏涅一边目送着彬彬公子如若惊弓之鸟那样,慌不择路地逃遁着,一边迅速蹲下,然后掏出了机弩,对准了彬彬公子所压出的笔直行迹的延长线,连着放飞了一支又一支的羽箭,让得那购自猎户的全新长箭,“咻咻咻”地呼啸着,逐上了彬彬公子,一一扎入了他的脊背,干净利落地,把他击杀……
    不过,就在彬彬公子倒下之机,夏涅没有赶着前去捡拾战利品,反倒就势潜进了某个草多到足以藏身的犄角里,安静潜伏,只是,等候了好一段时间,亦是没有人与兽前来,于是,才是走到彬彬公子的旁侧,捡走了彬彬公子所掉落的一顶帽子,口里,还自言自语了数句:“还灰着名儿就来杀人,这么火烧火燎的啊。”
    接着,夏涅又是花了点气力,伪装了下现场,便是再次潜入了草原深处,原处,唯余一具趴下的人体,还在艳阳下,一声不吭地暴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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