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堂七分五

(22)北具村!

    
    重新启程后,一行人便是在夏涅的引导下,顶着午后的大太阳,在偌大的荒原上,往南曲折行进。尽管有心绕着各种“飞禽走兽”走儿,不过,一路上,他们还是少不了要和怪物交交手儿,使得大大小小的战斗不断,有时,他们会“以多欺少”,很不“人道”地,对着一头独牛穷追猛打,有时,刚与规模极大、横冲直撞的牛群打个照面,他们又会不加抵抗地退走,很没骨气,间或,他们还会和人数相等的黑牛,结结实实,来上几场硬仗……这样一场仗一场仗地打下来,初时,一众大汉还可以勉力保持阵型,到后来,全儿给累趴了,他们越来越不成人样儿,除非是战时,否则一个个的,就是东倒西歪,大吐舌头,吐气如牛,汗流浃背,快把一身装备给水洗了——自然,还免不了有些唉声叹气。所幸,众人看上去惨是惨了点,好坏,最糟糕的减员情形,始终没有出现。
    只是,无论如何辛苦,一干人依然赶着路,没有停顿,最多,有些拖拉罢了。和他们的无精打采不同,天上圆滚滚、火辣辣的日头正活力十足,不间断往世间投放着灼热的光线,照在山川河流上,照在森林荒郊上,照在一名又一名苦逼的人儿的身上,从他们那儿压榨着一点又一点的汗水,让得他们犹如自主闯进火炉里的鸭子那样,表皮又刺又痛……
    血腥刀刃抚了抚手上裸露在外的皮肉,抬头瞧了瞧远方的亮莹莹的天顶,然后,低头呵了一口气,略为侧移了几步,移出了行列,给后来的人让路,便是停下了步子,再是眯着两目,环视了下光灿灿的四下,就是将前前后后的景象给看了个大概,队首处,是万年不变的“队长”,正与外出探路的俩人联络着,后面,是一帮子稀稀落落的汉子,原本井然有序的队列没了,只剩一个拉得老长的队形,极不齐整——随便拉个三流团体来也比他们好——更有的,三两一组,相互靠着,竭力维持着身子的不倒,模样倒是友爱团结,可再看看轻柔如雪这个柔弱的女子,人家走得安安妥妥的,并且,从头到尾,就没吭过一声!这大男人尚且遭不住的苦儿,这小姑娘竟然挺了过来!这……真是现实版的人比人啊……
    “唉。”最末,血腥刀刃垂下了头,亦是无力地叹了叹,然后,头儿一抬,齿儿一咬,便是再度扯开了步伐,鼓足力气,朝前一赶,颠儿颠儿地汇入行伍中。血腥刀刃一样很累,累成了狗,若非要将这种难以言喻的“累”做个描述,大抵是……“一边遭着火焰的猛烤,一边聚精会神,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到口干舌燥,看到目冒金星,看到再也看不进去哪怕一个字”……
    跟着,在断续的哀嚎中,在无休止的行军里,在所有人的期盼下,远处的地平线上,终是有了别样的、不平的轮廓。见着这一变化,一群人便是快赶慢赶,一步一步向前推进,叫视线里的“小凸凹”一寸一寸拔高,先是化成波浪状,如走龙,如卧虎,再是化作尖齿状,逐渐详实具体,末了,更是变为了壮阔冲天的山峦……
    日落前,山体的原貌遂是摆在了他们的跟前,这是一座青油油的大山,遮天蔽日,站在山下,他们根本眺不到其尽处,不过,或多或少地,他们还是在山间找到了几丝人类活动过的痕迹,然后,跟从着这些蛛丝马迹,顺利踩上了一条人为修过的道路,最终,就是探明了一所村庄的所在,并冲其赶去。
    这个村子,名为北具村,背面是连绵的群山,其余几面,是分外开阔又详细划分的农田。二十人初入其间,踩在最外侧的,渐渐变得坑洼难走的土路上时,一派惨景,便是落入他们的视界里。田边,其实还扎着一排排的小一米高的用条状的木头拼成的“井”字型木栅栏,只是,现在,这些有点年头的护栏几乎尽数倒下,或是朝里一盖,压在耕地上,压住了少量的作物,或是往外一倒,有的平平叠在田间的小路上,有的和路的另一侧的歪倒的栅子交叉重叠,汇在半空,形成路障。田里的状况,更是不容乐观,杆状的庄稼,成批成批地倒伏,有的朝这头倒,有的朝那头倒,或是被压进、埋进土里,或是四分五裂,或是赤条条仅剩根光杆儿,乍一看,跟“田禾”二字全然沾不上边儿……放目看去,基本上,没有一根是站直了的。另外,有些地方的的泥土还被挖过,有如木犁刚刚深耕了一遭似的,土壤外翻,露出了好多植物的根部,并且,只要是暴露在外的,多多少少,均有缺失,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上面全是坑儿……最后,若是细心分辨,还会从各式各样的、乱糟糟的迹象里,寻到些许的……爪印……
    气温,好像随着这些印迹的存在,骤降了几度,逼得人不自觉地伸直了脊椎,汗毛倒扬,再是环看一遍四周,登时,又是觉得多了些什么,正沿着脊骨在往天灵盖上窜、往心里钻……
    如今,凉风、夕阳、渐黑的天空、破败的耕田、空无一人的四面,组成一个渗人的画面,使人毛骨悚然,一如这附近,正藏着数量庞大、莫可名状的怪兽那样。许多人禁不住这架势,就是连忙提了提刀兵,不复先前大大咧咧不设防的样子,有的关注着左侧,有的观看着右边,如临大敌,还越走越慢……一时间,气氛有些低迷,且随同着这些人的放慢,还一降再降,叫惊怖如瘟疫一样,四散蔓延,然后,在这些人的带头下,一整支团队,亦是慢了下来,直到完全停住时,早有黑云,罩住了他们的心头。
    “这……这到底是什么!难道……难道有猛兽横行吗!”有人心凉了一截儿,就是压低了嗓音,颤声问道,可是,无人对这个问题进行答复。
    “给我住口!用心听!”血腥单刃面沉如水地呵斥了一句,便是沉寂了下来,引得余下的人纷纷效仿,顿时,周侧就是安宁了下来,叫人人的耳朵里,仅有各自的心跳声还在回响。
    但是,玩家们提耳听了一会儿后,仍是一无所获,似乎……没有任何的异常——除了风来风往时产生的“呼呼”声,就是他们不安时挪一挪位儿所造成的“哗哗”声了……
    就这样,又是安然度过了数分钟,尔后,人们底气壮了不少,无声交流了下看法,取得了共识,就是一齐列着一字长阵儿,提着心儿,架着刀剑,踩着木条与纷落路中的禾稼,深一下浅一下,在小道上鱼贯前进,继续往“深处”探寻。前移时,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还将足底轻拿轻放,使得走路的速度,比蜗牛爬行好不了多少。
    着末,他们终究有惊无险地走到了田园的中段,松了松气儿。这里的木栏,显得很有条理,多数仍旧扎在原位,无过大的位移,不再像前边那样,乱摆乱放,其结构亦是完好了很多,顶多有些破烂与歪斜——或是和地面不太垂直,或是在下部还开着一个以上的,比面盆还要大的洞儿,洞口的断处十分整齐,像有利爪或利齿用力撕过那样……这些栏杆的里边,田稼的情况亦是稍好一些,好歹,可以看出个样貌来——一米来高,外表有青有黄,主体为杆,上边挂着沉甸甸的果实——长得靠里头的,最为安好,依旧成型儿,靠外头的,倒的倒伏的伏,大多从底部断裂,遭了破坏,看上来,就如同方正的豆腐被挖出了几许深浅不同、长短不一,或横或直或曲的壕沟来,参差不齐,尤其是边际,更是不平滑。
    蓦然,正是一票人全神贯注,将精力放在对环境的打量上的时候,周边的一丛植被,不期响了响,“沙沙沙”“沙沙沙”,如有兽类在其中行走,边走还边将障碍挤到两侧似的……
    “后边!”听声,有人便是一面反应飞快地,偏头盯向响声的源头,一面扯开嗓子,放声大吼,给伙伴提个醒儿,然后,被这样一吼,剩余的人便是满怀惊惧地快速掉头,几个术士的手中,更是早有法术在凝聚……
    风声鹤唳中,血腥双刃向血腥小刺看了看,血腥小刺见状,就是马上从侧边走出,离开了队伍,翻过了栏栅,“窣窣窣”,冲进了田野里,扑进了茫茫的青丛中,然后,开启了“潜行”,小心翼翼,垂头弓背,四处侦查,尽量贴着植株下方无叶的部分走,留下外部的一堆人,攥着各人的兵器,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心中七上八下,火烧火燎,只等这个刺客给他们带来答案。
    等了好一阵子后,前侧的绿丛,霍然摆了摆,然后,从中探出了一颗透明的头来,吓得几个人退了退,撞在了边侧的人的身儿上。
    “别慌,是我。”血腥小刺伸了伸头,摇了摇,表情轻淡地直言道,“没有,啥也没有,估计是风的杰作。”
    原来,是虚惊一场!
    “呼……”弄清了处境,一大帮人不禁一吐闷气,让得浑身又是如放了气的皮球似的,松垮了下来——肩儿一陷,脊背一曲,就连手里的武器,亦是先后被放下,作为拐杖拄着……
    “你小子,不厚道,谎报军情!”险情解除,血腥单刃遂是带着笑貌,越过人群,来到最先大叫的人的边上,猛拍了下这人的肩头,“待会下副本,你也别给我松懈了!就照着刚才的来!警觉点!明白没有!”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