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负辞

    
    第六章蜀山
    “夫人，若双是个好女孩，我也很喜欢她，就像妹妹一样。如今放眼看去，世家里像若双这样识大体，聪明通透且有倾国之姿的姑娘已经为数不多。只是……”段复盏打量着萧逢允和萧夫人的脸色，以看上去下了好大一番决心的样子道，“只是如今，江湖传言我已经死了，还是被打死的，丢人都丢遍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宣告我回来，并且不日要娶若双的话，别人会怎么想？若双是真的很好，不过我给不了她幸福，成亲之后她也会因为我而受人嘲笑。萧叔叔，萧夫人，若双是萧家唯一一个小姐，我配不上她。也……对不起她。你们……可以理解吗？她值得更好的男子，所以这纸婚约还是……”
    “小段，你不用多考虑那些事。你刚刚也说了，你喜欢若双，而若双也喜欢了你十年——这是我们都看到的。”萧逢允说话了，“萧家永远支持你们。况且有我们，谁敢有半分闲言？时间会洗去一切的，我们修道之人若修为强到一定程度，可与天争岁月久长，永驻容颜。所以你们有的是时间。若是想要复仇雪耻，萧家必定鼎力相助。”
    “多谢萧叔叔好意，段复盏心领了。只是这是段家之事，还是我自己来吧。若萧家插手，反而会给萧家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段复盏道，“萧叔叔，不瞒您说，我准备回蜀山，好好修炼，等到学有所成，会亲自回来送他们上路的。只是复仇还不知道要几年，而在此之前，若双等不起——她会遭到众人非议。对不起。如果段家现在没有出事，我还是段家那个大少爷的话，我一定会同若双结为连理，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这……”萧逢允一时也无话可说，段复盏的理由基本上是天衣无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入手了。而萧夫人，也是冲萧若双为难地笑笑。
    “父亲，母亲！”一直默不作声的萧若双突然站起来，“我不同意退婚！段大哥，父亲说的对，如果强大到一定程度，可以长生不老。你不用担心我等不起，从今往后，我会好好修炼，等你！别的就不必再说了。总之，我不同意！”
    说完，她深深看一眼段复盏，转身离去。
    “小段，不要在意啊。若双这孩子，就是这个脾气。所以，你看啊……”萧夫人尴尬地笑笑，话说到一半却止住。意思很明确——要段复盏自己补上。
    “那就全凭夫人和萧叔叔做主了。”段复盏不傻，看着事情的这个发展走向，也只能说这句话了。
    “那小段先在萧家住一宿，明日再走吧！”萧逢允笑眯眯道。
    于是，段复盏就这么稀里糊涂在萧家住了一晚上。
    “退婚是吹了，只能盼着若双哪一天能突然开窍了。”段复盏这么想着。
    第二天，段复盏依旧起了个大早，向萧家告辞。
    萧逢允和萧夫人反复叮嘱了很多，怕他盘缠不够，又强塞给他不少。到了最后，萧夫人才迟迟发现了一个问题。
    萧夫人道：“小段竟然喜欢粉色的衣服吗？上面还有些花。嗯……那这样，我再去给你准备些这样的……”
    “不是不是不是！萧夫人，您误会了，这是我那个缺心眼的弟弟给我买的。这是他的喜好。您别看他平常乖巧懂事，想个大人一样，其实还喜欢这些偏向于女性化的东西——就比如这件衣服。当时没有别的了，就穿这个凑合凑合。”段复盏面上一本正经地挂着得体的微笑，其实心里已经快憋笑都快憋出病来了，然后脑补着弟弟穿花裙子的模样……哈哈哈不行了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哦？右散哥哥居然还有这等爱好吗！？”萧家的一个小辈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脸好奇的问道。
    “当然！”段复盏认认真真答道。
    “天哪！不像啊……”那小童带着惊愕的眼神被萧逢允提走了。
    “小段，你要不然等等？再待上两天？我叫人给你量身做一件去。小伙子还是不要穿这么招摇的颜色了……好看归好看，就是有些不正经。”萧夫人也是那种固执执着的人，而女儿萧若双也很好的继承了她这一点。所以萧夫人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给段公子找件“正常”的衣服了。
    “夫人，不用那么麻烦了。再说我也拖不起时间了，就这么穿吧。”
    “那可不行！”萧夫人果断拒绝，道，“要不然这样，你先拿那个不着家的的衣服先穿着，总比这样强。他就比你高上约摸半个头，应该可以。”
    于是，不等段复盏拒绝，就拉着他进了那个“不着家的”的房间。
    拉开衣柜，尽是清一色的白，不染纤尘。萧夫人翻了翻，拿出一件，道：“这一件是两天前送来的，他还没穿过。小段，你先拿着穿吧。也真是的，三天两头往外跑也就算了，衣服竟然比若双的还多！”
    段家和萧家之间亲密无间，况且自己和那个“不着家的”小时候还是好兄弟，他的衣服以前又不是没有穿过，所以段复盏也没有再客气。
    不过，这兄妹俩这一点倒还真像，爱着清一色的白衣。
    有些大。段复盏觉得身上像穿了个拖地的长裙，但是却一点也没感到拖拉，反倒很舒服。上面沾染了竹子的清香——应该是从别的衣服上“过继”来的。不过衣服的主人有个毛病，打小的，就是腰带一定要叠上三层，再横着在中间镶一条白色珠链子，底下那一面就一层一层的泛起来，层次感很强，布料轻盈，后面的部分就留的很长了，随风飘摇，两条带子在偏上处系了一朵梨花的形状，梨花之下就飘飘然飞起。段复盏忍不住腹诽，啧啧，腰带都比衣服讲究。再一看——全是这种样式！就是……除了扎的花和珠子不一样。
    段复盏依旧没有绾发。
    不得不说，衣服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然后，段复盏就跟萧家告了辞。
    萧若双扶着门框，眼圈微红，道了一句，段大哥，我等你。
    段复盏冲她一笑。
    继而离去。
    如今修为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不要随便御剑了，徒步赶过去吧。段复盏这么想着。
    就这么日夜兼程的赶路，两日后，段公子来到了蜀山山下。
    他已经做好了被人看不起，受人非议的准备，不过他脸皮厚，也不在乎这些。只想着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到时候一定一个个再找回来算账！
    所以，当他碰到第一个阴阳怪气的蜀山弟子时，直接视若空气，绕道就走。
    这一路上，不少人都指指点点的，皆是惊愕。还有新来的，不知道段公子但是却知道段家老大被新任家主打死的，在那里四处打听。好不热闹。
    段复盏心态极好，还扭头冲着他们笑了一笑。把“不要脸”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有些人一看这当事人都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样子，惊讶过后又说了几句后自觉无趣，就回去了。
    可这回去的，不好事儿的，只是个别人。可就比如说公孙初恒这样的，就不会那么消停了。
    公孙初恒这人，出身于公孙家，老爹在朝中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爷爷是江湖上风靡一时的“鬼毒子”，用毒高手，至今没有几个人惹得起。于是公孙初恒就有了骄傲的资本，走到哪儿身后都跟着一帮子小弟。骄傲狂妄，还有个大姑娘几乎都会但绝对不及此人的一项技能——嚼舌根子。不惹他还好，但一得罪了这尊大佛就预示着你的倒霉日子来了。
    而公孙初恒对段复盏的仇恨来源就很俗套了。无非是因为自家未婚妻连锦易暗恋段复盏，让公孙初恒成功吃醋，然后顺理成章地盯上了段公子，之后找茬不断。虽然大家都知道段大公子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根本没有真心喜欢的女孩子，倒有至交的红颜知己。可是公孙初恒就是不从自家未婚妻身上下力气，偏偏在段复盏身上费功夫，其实也是有妒忌的成分在里面的——段公子生来就是长了一张男女通吃的脸，不管怎么样都好看的那种。而且是蜀山女孩子择偶的第一标准。至于第二标准，就是段复盏的好兄弟，封归如了。所以公孙初恒就会时不时传出点关于段复盏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和连当事人都不知所云破绽百出的流言。段复盏本来就吊儿郎当的，不管谁骂都是一脸无所谓，基本上没有真真正正生气的时候。所以看着公孙初恒整日跳梁小丑般的在自己面前蹦哒，也是一笑而过。
    因为段复盏虽然整日没个正经，但是他的师傅是蜀山掌教并且喜欢护短，还有那个封归如也是个难缠的主。所以他也不能真拿他怎么样。
    而如今，好不容易听到了一个关于段公子的惊人事件，并且是一个冲击力很大的事件，公孙初恒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于是，他带着一帮小弟，一听见段复盏回蜀山的消息，就匆忙赶过来，准备好好冷笑嘲讽一番。
    “段公子！脸上的疤怎么来的呀？疼不疼啊？哎！不是？你不是被你那个表弟打死了吗？现在怎么了？诈尸？”公孙初恒一脸夸张，旁人一通哄笑。
    无疑，这一通哄笑，让公孙初恒感到一阵自豪感，骄傲感，自我满足感。
    段复盏听着这声音就知道来人身份，他早做好准备，闻声，又是一副和下山前一模一样的跩样子，迎上公孙初恒的目光，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公孙八婆’啊，有失远迎。脸上的疤？嘿嘿，我告诉你，就算再多上这么几条也比你那张脸好看！哦，你说对了，我现在，就是诈尸。专门来找你的！”
    围观人群一听到“公孙八婆”四个字，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公孙初恒脸已经黑了一半，恨不得把面前的人给剁了，可是这不是大街上，而是蜀山境内，他也不敢造次，只好逞一逞口舌之快，净捡不好听的说：“本公子听说，你爹死了？没人给你撑腰了吧？还有啊，幸亏这家主之位没有落到你头上，否则啊，你爹，还得被你气得从土里爬出来好好教训教训你！你爹怎么死的？不是很有能耐吗？还有，段师兄，这次被揍的感觉如何啊？”
    “你找死是吧！我父亲怎么样，也他妈轮不着你这个王八羔子来说！你算老几？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谁认识你？你以为自己就很了不起了是吧？你奶奶的有什么能耐？敢在你祖宗面前撒野？你老子没教过你？”段复盏目前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父亲的死讯，平常也就忍忍，可这副轻蔑，目空一切的样子让他很难受，于是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一拳就挫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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