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负辞

    
    第七章重聚
    “啊——”公孙初恒没有料到段复盏会出手打人，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打了个正着，段复盏这一拳力道很大，公孙初恒痛得嘴都咧歪了。他捂住惨不忍睹的脸，指使后面的小弟们：“给我上！给我往死里揍！对了，用仙术！用仙术！跟他比修为，千万别跟他硬碰硬！这小子打人厉害，但是修为不好！一点儿也不好！他在这方面就是个废物！听我的！”
    “是！”公孙初恒“小弟帮”中的头头大喝一声，带着一群人围了上来。
    段复盏只想尽快结束这无聊至极的站斗，也不管身上还未完全痊愈的伤，负战凭空出现在手上。
    可是还没等到他还击，“小弟帮”的帮主就惊恐地看了他一眼，捂着脑袋逃走了。其他人看着头头跑了，再往段复盏这儿一看，也把家伙收起来，丢下公孙初恒窜了个没影儿。
    公孙初恒一听动静不对，把捂着脸的手打开一条缝，瞄了一眼后，倒没有吓得走，可也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段复盏莫名其妙。然后转念一想，蓦地回头。
    一名二十来岁的少年站在他身后的巨石上，身着蜀山内部学生统一的水蓝色服装，凤眼带钩，眉目俊朗，长发随意绾起，几绺碎发挡住俊俏的眉目，手臂一看就很有力气。手中弓箭还在弦上，弦绷得死紧，锋利的箭头上反射着刺眼的光。
    “我就看看，我在这里，今天谁还敢胡言乱语！最好别落我手里。到时候，你们就等着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酸不酸爽吧！还有谁不服？来啊，都找我啊！飞短流长很好玩是吧？老娘们儿也就算了，话多，不追究。可是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你们千万别告诉我你其实是一个大妈，只是披了一张男人皮！还有……”
    “封师兄！”段复盏无奈的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今天看在我段师弟的面子上，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了，不过——如果再让我听见这些畜生才说的话，嘿嘿。”封归如冲段复盏笑笑，将弓拉的更满了一些，就在让人怀疑弦要被绷断时，松开手，那支箭就瞬息间插进了公孙初恒的鞋里。
    众人惊愕。
    公孙初恒先是吓得“哇啊啊——”叫了几声后，木呆呆地拔出箭来，众人这才看清，箭头上半点血迹都没有。
    “给你个教训，下次这箭就不会和这次一样插在你的两个脚趾头之间了。哎，也委屈我的箭了——不知道你小子几天没有洗脚了。”封归如将公孙初恒的面子跺在地上，使劲踩了踩后，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样，背起弓箭，拉着段复盏就往山上走。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师弟，那些话，此次下山，我也多多少少听到一些。你……不要太往心里去。好好修炼，这才是最主要的。到时候把他们一个个打趴下！”封归如斟酌着自己的言辞，眼神无意间落到他的腰带上，有些讶异地道，“段段，你也开始模仿绝世公子的穿着了？”
    “再告诉你一遍，别这么叫我！人前正经的要命，人后就成了这般模样。要是让别人知道，你的威信，肯定全都塌了个干净，连渣渣都不剩。”段复盏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眼腰带，心想这是萧尽辞那货的着衣风格，才不是我的。然后问道，“绝世公子？谁呀？不认识！”
    “天哪！你居然没有听说过绝世公子的名号？他可是近年来黑白两道都忌惮的人物，喜欢云游四方，游踪难觅。而且男女通吃——姑娘们心中的‘绝世好郎君’，男子们心中的‘绝世好榜样’。年纪轻轻，不过就比我大上两岁，修为却已经可以与师傅一较高下了。人也长得好看——都比你好看些，真的，你别瞪我！他的名姓从不外露，大家见到他就叫一声绝世公子。他的衣着，打扮，甚至性格，仪态，都受到人们的争相模仿。”
    封归如随手拈起段复盏腰带上的小梨花，道：“那位绝世公子，我有幸见到一回。虽然只是远远的一个背影，但也担得起‘绝世’二字。你这个是高仿品吧，我见了那么多仿制品，就没见过这么能以假乱真的。”
    段复盏：“……”
    按照这个描述，不就是萧夫人口中“不着家的”，姓萧名尽辞的萧尽辞吗！腰带这么风骚复杂是他从小的毛病。什么高仿品，这就是如假包换的正品！……明明小时候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怎么十年后，变化这么多？不管是自己，还是他。如若再相见，他们还能不能保持昔日的情谊？
    “哎，别走神！”封归如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又瞄见拐角处有蜀山弟子往这边走，里面收回手，拿出一派一本正经的样子，把手背在身后，微微仰起头。
    段复盏看他这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的样子，已是习以为常。
    等到那几个年轻弟子规规矩矩地行礼叫一声“封师兄”后走远了，封归如才卸下一丝不苟的架子，继续拉着段复盏扯东扯西，关于段家的事只字不提。
    正是夏日炎炎，道路两旁的树木葱茏，枝干随意舒展。尨茸的植物爬满两侧。蝉鸣不断。用石头砌成的台阶错落有致，拾级而上，人渐渐多了起来。
    蜀山弟子十年回去一次，一次也就十几天的光景。段复盏本来打算直接上完十年然后回去勉勉强强接手家主那个烂摊子的，谁知道造化弄人，兜兜转转，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回来了？
    当然也有弟子出于一些原因没有下山，就在蜀山上撒丫子疯一通。当然疯得不能过界，否则是要受罚的。
    段复盏来来回回加起来算已经整整耗了十天，再一打听，还有最后两天的休息时间。封归如也是刚从山下上来，也是刚刚知道还有两日时间，于是趁着没别人在欢呼一声，拉着段复盏就往山下跑。
    跑了几步后才发现自己好像高兴过头了，万一以这个样子碰见那些师弟们，他的颜面威信何存？于是他收了收心，又端起架子来。
    “段师兄！”
    段复盏一听这迎面而来的声音，脑袋都大了一圈。
    蜀山弟子中，看到掌教三个徒弟中的前两个一起走时，只要是跳过封归如先给二徒弟段复盏问好的，一定都是段大公子的桃花。
    段复盏向封归如投以求助的目光。
    封归如假装咳嗽一声，板起脸来看向身旁的树丛。
    段复盏恨不得一下子把他踹进这幽幽的树丛里。但是他忍住了。
    连锦易先是冲着封归如老老实实喊了声“封师兄好”，然后转向段复盏，跺跺脚，一脸气愤地道：“段师兄，公孙初恒今天是不是又来找你茬儿了？我也是刚刚听说的——我已经把他揍一顿了。”
    段复盏扶额，这姑娘简直是越帮越忙啊，这次她把公孙初恒揍了一顿以为替自己出气了，殊不知下一次公孙初恒会更变本加厉！
    可他却也只能将嘴角弯出一个勾人却不过分轻佻的弧度，微微上挑的眼尾更是让连锦易被迷得七荤八素，不知此身在何处。以至于段复盏说了一些明显敷衍却不露痕迹的话时，只会嗯嗯点头。
    直到她看见段复盏和封归如消失在拐角处，才懊恼自己的没出息，本来想好的台词一句都没用上。
    “桃花朵朵开，今年尤其多。段段，你是怎么俘获那么多女孩子的芳心的啊？教教我呗。”封归如眼神里三分小嫉妒，七分揶揄，此时已经走出了蜀山，他也换了一身锦衣，于是就毫无顾忌的和段复盏勾肩搭背。
    “首先，你的性格决定了你的桃花运注定旺不起来。”段复盏一副“我很懂”的样子，道，“整个蜀山，除了我，师父，大家都觉得你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小姑娘情窦初开，都喜欢会撩的，嘴甜的。虽然她们明明知道你在哄她们玩，但是还是会死心塌地沉醉其中。就你这样整天一本正经的，生怕掉了身为‘大师兄’的架子，也活该没人要！”
    这段话成功为段复盏讨来不轻不重的一拳。
    “哼，你等着。别看你现在桃花随手就是一朵，以后啊，说不定我都成亲了，你都没找到中意的姑娘呢。啊！对了，说到成亲——你不是说要和萧家那个小姐解除婚约吗？婚退了吗？”最后几句话不方便让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听见，封归如凑到段复盏耳边道。
    因为段复盏小时候和如今的样貌差别太大，所以走在路上没有人认出来，但是萧家小姐等心上人十年的事情却是广为人知，所以一旦有一点风声，某些人一定会唯恐天下不乱的将事情扒拉个彻底。
    “别提了！没有！若双死活不同意。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段复盏接住封归如扔过来的问题，紧接着头又大了一圈。
    封归如道：“那就娶了呗，萧若双我见过，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正好也能帮你挡挡烂桃花。”
    “我对她又没有那种意思，只是当做妹妹而已。再说了，就我这样的，她跟了我也不会幸福，白白误了大好光阴。以她的身份，应该找一个更好的。”
    “啧，那你就……”封归如正准备好好坑一把自己的好兄弟，突然看见前面一片混乱，一群人围在那里，叽里呱啦吵吵嚷嚷的，好奇心大起，拉着段复盏就去凑热闹，把自己刚刚说了半截子的话扔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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