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母听李疏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但她心里还是一点不相信,段镇雄是什么人,跺跺脚整个维城都能晃上几晃,在她的心里,段镇雄可以说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李疏见郝母不信,冷哼了一声,说道:“以段镇雄和郝玉龙的关系,你儿子的大喜之日,他怎么可能不来?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去请他的时候,他肯定找了理由推脱,他之所以推脱不来,只能说明他摊上了大事,并且不愿意连累你们。”
这事还用李疏猜吗?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长脑袋的人都知道。郝母也早预料到,但她始终不相信,经李疏这么一说,郝母彻底绝望了。
李疏瞅着郝母的表情,知道有戏,当即火上浇油:“只要你把郝家的藏宝图拿出来给我,不仅郝乘风可以活,等找到宝藏,你郝家也有一半。”
李疏分明就是趁火打劫,但他的话哄哄三岁小孩倒还差不离,郝母怎么可能去信。郝玉龙是做大生意的人,光是凭着几乎垄断维城茶盐生意的手腕来说,绝非等闲之辈。郝母和郝玉龙生活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岂能是一般妇人可比,李疏如此拙劣的伎俩岂能骗过她。
且不说郝家有没有藏宝图,郝母即便是知道,也不会交给李疏。因为藏宝图一旦落入李疏手里,李疏肯定会杀他们灭口,在李疏没拿到藏宝图之前,至少还能有一线生机。
一个为了宝藏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的人,说的话和放屁大概也不会有任何区别。
“我不知道什么藏宝图,你就别在我这里枉费口舌了。”郝母说。郝乘风关进死牢,郝玉龙恐怕也会有去无回,她知道郝家当前的处境,更明白,郝家的藏宝图,是唯一的保命符。
“你肯定会后悔的!”
“如果你再不走,等杰英回来,你恐怕要爬着回去!”郝母冷冷的说。
听到郝母提起郝杰英,财迷心窍的李疏这才发现郝杰英不再,他再傻也能知道郝杰英肯定是被郝母支呼出去了。郝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郝杰英年轻气盛,李疏知道郝杰英会怎么对付自己,再不敢多待,灰溜溜的走了。
阴暗污秽的牢房里,一个发黄的骷髅滚在角落边,黑洞洞的眼眶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一只灰老鼠的脑袋从骷髅头的眼眶里探了出来,两只滴溜溜的眼睛望着稻草堆里摊着的囚徒。
郝乘风也在看着躲在骷髅里的老鼠,一脸惘然,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他身上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仅仅只过了一天,创口已经在溃烂流脓,每时每刻,都得忍受非人的折磨。
铁栅门打开,灰老鼠缩进了骷髅之中,刘明启走了进来,皱着眉头,手里的手帕捂着口鼻。
“如果你想活着出去,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刘明启说。
郝乘风微微抬起脸,蓬乱的头发之中露出一双惨白的眼睛,嘴巴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刘明启显然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即便这个地方是他亲手塑造的,于是说:“只要你说出郝家藏宝图的下落,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出去,你还是郝家的大少爷,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一笔勾销!”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些。”郝乘风笑了,但笑得很是勉强,痛苦,亦或是对刘明启虚伪的不屑一顾,“早就知道你们对藏宝图垂涎三尺,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借口,你们这些苍蝇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千载难逢啊!只可惜,只可惜搭上了李晴岚一条命。藏宝图是我郝氏祖上的传承,又岂能落到你们这帮宵小之手?”
“你应该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尽管刘明启心里想骂娘,但他还是忍住,心平气和的劝说。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郝乘风虽然算不上是英雄好汉,但也活得顶天立地!要我出卖祖宗苟且偷生,你还是趁早绝了这个念头!”
“好你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刘明启骂了一句,当即离开。
时间过得可不是一般的慢,对于郝乘风来说,生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对于刘明启来说,生活在对宝藏的望眼欲穿之中。
第三天,郝乘风被人从死牢里拖了出去,直接抛进了警车,拉到了杀人箐。
杀人箐,顾名思义,就是杀人的地方,历朝历代处决死囚的地方,两面悬崖,悬崖下是密不透风的竹林,中间是一条河,即便是在大白天,这里也是鬼气森森。维城的人都相信,杀人箐里无数冤魂厉鬼盘踞,久而久之,这里成了人人谈之而色变的鬼魅禁地。
郝母和郝杰英也来了,作为亲人,他们要送郝乘风最后一程。
按照维城的礼俗,死囚在魂归杀人箐前,要吃饱喝足,要穿得体面一些。所以,不管多么罪大恶极的人,临刑前也要吃好喝好,穿一身干净的赴死,就算死囚没有亲人朋友或者他们不愿意,执刑者也会给死囚准备。
郝乘风已经三天水米未沾,见到郝母送上来的酒菜,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狂吃痛饮。
郝乘风身上都被打烂了,衣服和皮肉已经黏在了一起,旧的衣服无论如何是脱不下来了,郝母只好把新衣服就那样穿在了郝乘风的身上。
郝乘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咚咚咚的朝郝母磕了三个头,说:“孩儿不孝,不能给您养老送终,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做您的儿子。”
郝母抱住郝乘风,失声痛哭,泪如雨下。
行刑时间已经到了,郝乘风稳步走到一片竹林前,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已然没有了痛苦,没有了牵挂,当沉闷的枪声响起,他的额头上绽放出一朵殷红的血花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只是退后了两三步,脊背靠在一棵竹子上,之后再没倒下。
郝乘风死得似乎没有一点痛苦,甚至嘴上还噙着笑,或许,死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个解脱。
人死了,罪也就全销了,至少,维城的人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郝乘风可以停尸七天,然后入祖坟安葬。
这七天时间里,郝乘风的几个要好的朋友来看过他,为他守了几夜,这是出于做朋友的本分和心中的道义。
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人登门吊唁,只有郝家母子和几个忠实的仆人。
很多人其实都有一种三人成虎,人云亦云的僵化思维,不管平日里郝家对他们有多大的恩惠,只要是郝乘风顶上了死囚的帽子,往往都是为了避嫌退避三舍,早把他们所得的恩惠抛之脑后。
前来凭吊的没有几个,上门刁难倒是几次三番,有李疏,有刘明启。
郝母都是置之不理,视而不见。
就在郝乘风刚刚入土为安,刘明启就带了一大队警察,气势汹汹如狼似虎的赶到了郝家,声称藏宝图理应国家所有,郝家私藏藏宝图,目无法纪,包藏祸心,抄家灭门都不为过!
郝母看着刘明启咄咄逼人像一条疯狗一般,冷笑一声,说道:“乘风尸骨未寒,你们就前来抄家,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廉耻’二字?”
“我才不管尸骨寒了冷了,今天如果再不交出藏宝图,信不信我把你们全关进大牢!”刘明启气急败坏的吼道。
“癞皮狗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郝母也没想对刘明启说什么好话,“在你手底下,无辜冤死的岂止乘风一个,被你逼得家破人亡的,何止郝门一家!”
“好!好!好!”刘明启连说了三个好,接着说,“老子今天就恶人做到底了!”说罢,当即命令军警冲进抄家。
郝杰英意图阻拦,结果被几个军警用枪托砸翻在地。
刘明启脸几乎贴到了郝母的脸上,咬着牙说:“我就不信,把你郝家翻个底朝天,还找不到藏宝图!”
郝母冷哼一声:“藏宝图有那么容易找到,那就……”
“啪!”
郝母话说到一半,门口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
刘明启冷不防吓了一跳,差点从正堂的台阶上栽倒。转身一看,只见门口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朝着他们快步走来。
男的三角狐狸脸,独眼刀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女的长得倒是漂亮得很,虽是一身猎装,但曲线毕露,清雅脱俗,迷人得很。
像刘明启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平时碰过的女人不说一百也有八十,可一看到这个女人,眼睛就直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黄朗和夏春秋。
当他们走到面前,刘明启当即恢复了一副正义凛然且人模狗样的警察形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侦探装,卷着舌头不可一世的问:“你们谁呀?”
黄朗像是变魔术一样亮出一张纸,上面是维城探长的委任书,搞这样一份委任书,对于黄朗这个“钦差”来说,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刘明启一看黄朗的委任书,心底下就奇怪了,自己还没有荣升警察局长,上面怎么就派了个探长下来?不过转念一想,心里面当即乐开了花,既然探长都下来了,警察局长的位子肯定是妥妥的了。
“这位是?”刘明启满眼桃花。
黄朗介绍说:“我的助手,也是将来的维城提名法医,夏春秋夏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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