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后不到半个时辰,陈公公从整装待发的仪仗队里冒出头来,询问李翼安是否可以继续行路。
独坐舆车的百无聊赖,让陈恙芯不得不拉下脸来向李翼安撒娇:“皇上,臣妾想与绣贵妃同乘舆车,以解漫漫路途无趣。”
入鬓的剑眉凌厉微挑,李翼安擒着了然于心的豁然:“你不愿独自一人?”
陈恙芯饱暖睡足,面容饱满红润,双眼神采奕奕,约莫不会再小憩,可还有将近三个小时的路要坐……
“绣贵妃喜静,受不得你叨扰……”李翼安刻意拖长尾音,勾住陈恙芯那期盼的琉璃美眸。
“朕陪你。”
【我不要你陪啊!】
陈恙芯的淡笑凝固须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消失。
“不妥,被太后娘娘瞧见定说臣妾不懂规矩,恃宠而骄。”
李翼安不容分说的揽过她盈盈纤腰,惯着向来从容的气魄,分外气定神闲道:“放心,母后会先责备朕不懂雨露均沾,荒唐无道。”
“总之,要罚要怪皆有朕在你前头挡着。”
【和李翼安煎熬的坐在一起,还不如一个人无所事事。】
陈恙芯勉强扬起嘴角,露出牵强的浅笑,而在李翼安看来她是在小心翼翼的忌讳皇家规矩,于是略带蛊惑的在她耳旁循循诱导。
“朕的金舆,你不想坐么?”
陈恙芯仅仅用余光且可瞥见那金碧辉煌,礼制豪华的舆车……嗯,机会不可多得。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陈恙芯秉持着她宠妃的傲人姿态极快的随着李翼安进入帝王的金舆车。
舆车内漫着些许檀香的温靡气息,比嫔妃的舆车内部空间大了整整一倍,同样由精致上乘的金线龙纹苏绣锦布铺就,软榻宽且长,随处可歇卧,梨木雕刻的宽大桌案上,青釉狮形灯盘上点了油脂灯,堆积了几册奏折,血玉笔筒里几只狼毫笔和朱砂笔,还有独特的一方松花石铜镀金龙纹匣暖砚,秋季北方天凉早,温度也比南方低了不少,于是李翼安用的砚内务府换成了暖砚,防止笔墨冻结。
而桌案旁,有白玉碧玉制的围棋和象棋,还有一摞兵书,可供李翼安闲暇之余打发时间。
无论陈恙芯本性如何,她顾楚楚不爱下棋,亦不爱看书,当李翼安将那些折子都整齐摆放在旁侧,提议与陈恙芯下几盘围棋时,她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好在对于下棋,身体有着自然的反应,那白玉青玉的棋子握在手里升温细腻,触感极好,在李翼安如梅骨好看的手指下飞舞,他灵巧落子,步步为赢,但陈恙芯棋艺不精,下几盘便输几盘。
“翼安,你丝毫不让我。”
输多了,陈恙芯觉得无趣又无奈。
李翼安见她水雾莹莹的眼瞳委屈的像只在森林里迷失的鹿,不免哑然失笑:“朕让你悔了三次棋。”
随即又不妨的提起她放在桌案下的左手,那雪白五指紧紧握拳,在李翼安的注视下,陈恙芯只得摊开,里面竟藏着三四颗青玉棋子。
“你偷棋……朕不也视而不见。”
陈恙芯凝眉将这几颗偷来的棋子放回棋盒中:“下棋讲究的乃是谋略,臣妾怎可与帝王比谋略。”
心知她技不如人却巧嘴灵舌的狡辩,李翼安挑眉憾道:“你入宫多年,棋艺竟毫无长进,难道连同心智谋略亦毫无长进?”
哦,原来在怼她。
没料到陈恙芯既不承认但也不否认,只是意义不明的与李翼安对视低语:“女子一旦活的太聪慧机敏,既劳累伤神且不得欢喜……”
“臣妾瞧浅嫔那般没心没肺,反而欢心无忧。”
面对陈恙芯这番大胆又十分没良心之言,李翼安全然不怒不气,他语气里秉着君王的威严,自若反问:“后宫之中,若无朕的宠爱,能有多欢心又可多无忧?”
君王的宠爱是双刃剑,的确是带来衣食无忧,半生欢喜的保障,但同时其他女人的嫉妒,前朝的弹劾,同样是惹来杀生之祸的催命符。
只是这段话,陈恙芯没敢直言不讳,她并不想让李翼安又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从而大吵一架。
“皇上有理,所以皇上…千万要长长久久的宠爱臣妾。”
陈恙芯缓缓移到李翼安身边,两只藕臂缠绵上他的脖颈,凑近李翼安耳旁,低迷诱惑般的呢喃:“倘若有谁要分我的宠,夺走你的宠爱。”
李翼安顺势环住她柔软腰肢,往自个怀里又紧密的贴近几寸,一手抚上陈恙芯的脸颊…唇瓣,用指腹轻轻摩挲,带来触电般酥麻的微痒。
“爱妃要如何?”
陈恙芯潜眉垂眼,羽睫忽闪,藏住眸里荡漾的笑意。
“纵然多年心智谋略未涨,臣妾也势必不择手段。”
李翼安轻笑满意的沉哼一声,便覆上了那心心念念润泽诱人的唇,很快唇舌交缠相抵,轻啃慢咬,陈恙芯身子被带动倾倒,天旋地转之间与李翼安一同双双陷入供皇帝歇息的卧躺软榻里。
车窗外的阳光如金丝线一缕一丛的漏进舆车内,油灯光线充足,外面隐隐约约有着阵阵的马蹄声,舆车虽非常平稳,但行至山路难免有少许颠簸。
陈恙芯微睁双眼,意识到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况且车外前后拥护不知多少人,这层层布帘外还有驾车的侍卫,以及随时恭候的陈公公。
她可没有那么不知羞耻的重口味嗜好!
于是打断了李翼安正在她身上游走逗弄的炽热手掌,飞速躲避几寸。
“等…等……翼安!不可。”
李翼安撑起身子,饶有兴味:“怎么不可?”
“舆车内,又正行路,外人如此多…”陈恙芯倍感羞耻,面上红晕如雨水沁过的红果鲜艳欲滴。
“陈德福。”
薄唇轻启,李翼安不妨叫道陈公公的名字,声线不轻不重,恰好是普通谈话时的音量。
可稀奇的是,布帘后的陈公公竟无作答。
于是李翼安悠悠笑道:“你瞧,朕的金舆隔音如何?”
陈恙芯冷不丁滞了滞,没想到比她那辆的隔音好得多,原来皇家舆车除了舒适更注重保护隐私的么……
暧昧的气息又顷刻间附着上来,李翼安肆意挑起陈恙芯腰侧纱裙的绑带,半拉半扯,欲擒故纵。
见面前这个男人眼底卷起浓厚的邪狷,眼瞳漆黑乌亮宛若泼墨,嘴角若即若离的笑意,掖着不知是真是假的痴狂。
陈恙芯突觉头疼,料想他李翼安的人设也不是荒淫无度不懂节制的君王啊?
于是陈恙芯颤颤地抵开李翼安的胸膛,哪有平时一半凌厉,活脱脱沦为一只受惊的红眼兔子,羞赧难言的往车角落退缩移动。
李翼安又紧跟着逼近,直到陈恙芯的后背贴着车壁无路可退,他才蓦地俯身在陈恙芯红唇上重啄亲吻一下,随即起身离开,风轻云淡的端坐在案几前,戏谑而满足道:“朕自然是唬你的。”
得知李翼安方才皆出于玩心大发的欺骗逗弄,陈恙芯赫然气恼,边?他几眼边系好腰侧的裙带,眼波微嗔带怒。
“臣妾还是喜欢同绣贵妃相处。”
被李翼安轻而易举的捉弄,让陈恙芯觉得自个愚笨又丢人,她用倔强的语气谈起胡锦绣,大有故意责怪李翼安的意思。
“她岂能比朕好。”剑眉微笼,李翼安颇为不屑。
“绣贵妃自小温婉顺从,臣妾与她闲聊或玩闹皆只觉舒心静好。”
陈恙芯若不是想一探究竟皇帝金舆的气派,她压根不想与李翼安同处一室,又睡不得、吃不得、玩不得,舆车之上连跑也无处可跑,和胡锦绣在一块起码可以风生水起的聊八卦……
完美线条的小巧下巴被李翼安两指捏住,如雪的肌肤立即泛起红印,陈恙芯被迫看向那双阴郁深邃的黑瞳,墨漆漆的无底洞好似有着风雨欲来的警示。
“你更需要绣贵妃的陪伴而非朕?”
语气骇人几分。
“没有……”
“与朕一起既不舒心亦不静好?”
再添些许愠怒。
“怎么会……”
“若再敢于朕面前提绣贵妃,朕立即将她遣送回京。”
【吃完宁井辰的醋居然还吃胡锦绣的醋?小两口无辜躺枪啊】
对于顾楚楚,谄媚逢迎那套信手拈来,眼里只需寐含春水,眉眼笑若长桥卧波,朱丹樱口不露贝齿,自然而然不留痕迹的靠近目标人物,用绵沙甜腻的嗓音哄问道:“皇上不觉着酸得牙疼么?”
桌案上的青花瓷盘里呈满各类果脯蜜饯,陈恙芯拾捻起一颗桂花糖蜜腌渍的无核梅子,风情万种半含半衔放在唇口之间,竟慢条斯理往李翼安嘴里送去,用极其挑逗的神情,媚意连波的美目,末了还意犹未尽的用舌尖轻舔他的上唇,直叫李翼安一肚子不悦的火气生生憋了回去。
“现下可甜了罢!”
总感觉扳回一局,陈恙芯朝李翼安得意洋洋的眨巴眼,继续若无其事的端来那果脯盘,尝起味道来。
李翼安堂堂天子却一时拿这个小女人没有办法,他无可奈何的叹气,挥开袖袍,开始翻阅军书要术,时而望着陈恙芯的浅薄笑意里却透着十足的宠溺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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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甜撒狗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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