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好笑,母亲一辈子没给父亲一个好脸色,父亲却对母亲痴心一片,母亲去世后居然给皇上上了折子,说要回家给妻子守孝,真是千百年头一回丈夫给妻子守孝的,偏偏父亲十分固执再三请求,皇上无可奈何只好同意了。
江河见着妹妹咬着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微笑的,只当她还在为母亲伤心,自己跟母亲虽然关系不好,亲娘去世也是难过的,开口劝到:“安安,不要伤心了,往后哥哥会照顾你的。”
对于江沅来说,算上前世母亲已经去世八年多了,伤心已经随着时间过去慢慢变淡了,哥哥好意关怀,江沅也笑嘻嘻道:“那哥哥可要说话算话,娶了嫂子也别忘了才好。”
江河正是提起姑娘就要不好意思半天的年纪,哪经得起这般打趣,俊脸绯红:“这般多嘴,当心嫁不出去。”
“爹爹,你看哥哥还没娶嫂子呢,就嫌弃我在家吃白饭了。”江沅冲哥哥眨眼。
这时候江裕向来不说话,呵呵哈哈的笑出声,震得头顶瓦片都要飞了。
江裕笑着吃下爹爹夹过来的鸡丁:“哥哥,下午带我去钓鱼吧。”
“你上次不是说无聊吗?”突然接收到父亲警告的表情,江河只好话说到一半匆忙改口改口,“那你可不许说太阳把你晒黑了。”
一家三口嘻嘻哈哈的吃完了饭,江裕见女儿确实已经没有大碍,嘱咐江河好好照顾妹妹,让他们好好在庄子上散散心,就骑马回军营了,要回家守孝,交接军务也是很忙的嗦。
江沅躺在草地上,数着天上飘过的云朵,十分的惬意快活。
只觉得妹妹今天更加奇怪了,往日不是最害怕弄乱裙子吗,今日居然躺在草地上,江河却觉得这样才好,现在的妹妹更加的鲜活,而不是一个女戒女则下的样板闺秀。
江沅十分感谢上天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以弥补上一世自己的过错。打定主意要查清楚上辈子害江家的人,让他们再也害不了江家。
解决江家的事之后再找个本分的人嫁了,这辈子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子,生一堆儿子女儿,好好满足上辈子坏了身子生不了孩子的自己当娘的愿望。
“安安,快拿篓子过来。”
两兄妹到附近的村子里的小溪钓鱼,并没有带下人,什么都要自己动手,江河却觉得这才像是真正的钓鱼,十分畅快。
看着哥哥钓起肥肥的鱼,江沅心情也很轻快,拿过篓子装鱼,一会儿就钓了不少的鱼,两人拿起东西就往回走。
“安安,爹和我过不了几日就要回彭城,你跟咱们回去不?”江河提过鱼篓向前走。
“哥哥说什么胡话,你们去哪儿,我当然跟着去哪儿。”江沅不以为意地说道,心里却道果然如此,原来这时候哥哥就知道了。
江河见妹妹说要跟自己一起回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可是爹说怕你回乡下呆不惯,要将你送到舅舅家咧,爹正准备上梅府跟外祖母商量诶,要将母亲嫁妆庄子和商铺都送到梅府呢。”
江沅心里起伏,原来竟是这样么,那为什么上辈子自己却听大舅母说是父亲不要自己了,只带着哥哥回乡,还说自己的吃穿住行都用的梅府的,连外祖母都默认了,自己上辈子因为此事越发不待见父亲和哥哥岂不是从来都是个笑话!自己还为此觉得十分的对不住珍表姐,本来就对她言听计从,后来更是在梅家从来不敢大声说话。
江沅心里十分苦涩,面上不动声色:“我想祖母了,祖母也一定想我了,我才回去一次呢,哥哥都回去好多次了,就算爹爹要留人在京城,肯定也是留哥哥。”暗自打定主意早点回京城跟父亲说自己要回彭城的事。
“那可不行,过年的时候我都跟几个表哥说好了等我回去要上山捕猎的。”江沅有点儿着急了,京城哪有彭城舒服。
“哥哥不听爹爹的话,偷偷上山,看我不去跟父亲说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城给咱们看宅子。”江沅偷笑。
江河越发焦急,爹最听妹妹的话了:“好安安,你别跟爹说,到时候我带你上山,山上可好玩了。”
两人渐渐走远,太阳西斜,两人的影子越来越长。
用过晚饭之后,江沅命人在枫树底下摆上躺椅,坐在庭院中悠哉悠哉的摇摇晃晃。过得一会儿,看见张妈妈走进院门。
江沅心情十分复杂,张妈妈是自己的奶妈,是母亲从梅府带进来的陪嫁丫头,配的将军府的一个管事,后来那管事早早死了,母亲怜惜她,正好张妈妈当时刚生下听雨不久,就让做了自己奶妈。
作为将军府唯一的嫡出小姐身边的奶妈,府中上下皆称一声张妈妈,自己上一世也是十分尊敬她,特别是母亲死后,自己更加亲近她,甚至有时候是盲从。前世这个时候她是要说采薇没有照顾好自己才让自己生病了,然后自己就将采薇留在了庄子上,将本是母亲身边二等丫鬟的听雨叫了过来当一等丫鬟。
后来的听雨,想到这里江沅苦笑,听雨,真是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跟着自己去了梅府,与大舅母合谋一碗药将自己送到新科举子刘灿章的床上,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大表哥梅绍元身边的姨娘,让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名声所剩无几,一个小姐身边的丫鬟勾引少爷委实算不得好名声了!
自己上一世的许多苦难都是由听雨开始的,可二叔来京城接自己时也是张妈妈跪着求了刘灿章很久,刘灿章才给了自己休书放自己离开,现在面对这个后来一直帮着听雨的奶妈,江沅生不起任何亲切,虽然是人之常情,自己并不怪她,但是要说没有嫌隙也是没有可能了。
见张妈妈走到近前,江沅笑着说:“张妈妈回来啦,地里庄稼长得可好。”
张妈妈今天告假去了自己新得的田地里查看,刚回来就看见江沅坐在院子里面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里面一咯噔,见转瞬间江沅又笑开了,觉得自己刚才花眼了,赶紧屈膝行礼:“见过小姐,得亏夫人大恩,临走前还记得奴婢,特特赏了奴婢上好的田地,可惜···可惜···”张妈妈说着哽咽出声,低头用帕子拭泪。
见张妈妈这样,江沅也很难过,张妈妈对母亲是真的衷心,只人走茶凉,自己终归是比不得亲生女儿:“妈妈快别难过了,采薇,给妈妈那个凳子过来。”
采薇从里屋拿过一个雕花团凳,知道自己不太会说话,向来不如采荇得张妈妈喜欢,福了一礼进了里屋收拾准备小姐晚间睡觉。
张妈妈坐在团凳上,看着采薇目送进了里屋,看江沅还摇着扇子,悠哉的吃着水果,见江沅一直不开口,沉了心思开口说道:“小姐,秋夜寒凉,怎么还拿着扇子摇,一会儿受了凉可怎么好,眼见着身子骨还没有好全呢,采薇也是不怎么照顾的,上次也是她值夜才让小姐受凉了,几天都不见好。”
却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江沅开口,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这些丫头定是见夫人去了,忘了规矩,就伺候得不尽心了,不如将她们撤下来重新学一遍规矩。”
听着张妈妈试探的口气却说如此笃定的话,江沅心下好笑,嘴里说她们不就单指一个采薇吗?自己身边就两个大丫鬟,采荇为了站稳脚跟简直是对张妈妈言听计从,话又说得漂亮,每每把张妈妈哄得眉开眼笑,采薇虽对自己忠心耿耿,就逆了几次张妈妈的意,又不会说话,张妈妈自然十分不喜,再加上采薇是孤儿才进的府,张妈妈要听雨进来,采薇当然是最好的打压对象。
江沅这辈子当然不会再让自己身边全是现在或以后会背叛的人:“妈妈这话说得不对,采荇今日去了城里报信,妈妈又不在,采薇一个人照顾我,我好得这么快,该是她照顾得好才对,我看现在守孝,以前好多金玉首饰戴不得了,不如挑几个赏给她。”
张妈妈虽然奇怪今日江沅居然驳了自己提议,但见江沅话说得在理,自己今日又确实不顾小姐生病去查看田地了,虽心里有求也不好再开口,就决定过几日再提,或是使计抓采薇错处,之后提出让听雨过来也就顺理成章了。想着倒也坦然了,就拿起手边的石榴剥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江沅看张妈妈不再说话,只在一旁低头剥着石榴,刚拂了张妈妈的面子,又怕以后她使计针对采薇,就又开口说道:“乳姐以后有什么打算?”
江沅现在提起这个对于打定主意过几日再办的张妈妈简直是意外之喜,石榴也不剥了:“听雨那丫头还说要替守夫人守院子呢,说是夫人以前对她很好,她不能忘恩负义。”
江沅心里冷笑,话真是说得十分好听,要不是怕她出幺蛾子,让她一直守院子倒好:“虽然守院子太过清苦,但既然乳姐有这个心,我也不好再劝她,就是要委屈乳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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