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晨光微曦,江沅一家三口早早出门,江沅照例是带着采薇和听雨乘一架马车,马车旁边是哥哥江河骑马而行,身后还有家丁驾着两架带着行李土礼的平头青帏马车并几名护卫骑马走在后头。
父亲江裕吩咐过管家照看府里之后骑着一匹枣红大马走在前头,一声令下之后,驱马踢踢踏踏的向前,马车轱辘吱呀向前转动了起来。
江沅低头看正坐在车厢里摆弄烧水的红泥小炉的听雨,面容娟秀,神色乖巧,实在是跟前世穿着穿花百蝶大红通袖站在院子里隔着窗子对着床上的自己嘲笑讽刺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过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江沅听见父亲在跟守门的同僚打招呼,哥哥也兴奋地大叫:“唐英,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替我送行。”
又有一个正在同样在变声期的少年声音:“你今天走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我早饭时父亲听伯父说今日就出城门我才知道,赶紧跑了过来,幸好赶上了,我猜你们就走西北门。”
江沅有点儿汗颜,外人都知道自家回彭城走的是西北门,自己都不知道!
江沅略掀帘子,就见哥哥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软甲的小将,皮肤较黑,个子比哥哥要高半个头,这就是唐英了。
这个唐英江沅还有印象,前世江家被弹劾的时候,向皇上谏言被皇上贬去守城门了,替江家惋惜的有很多,可是真正冒着风险谏言的只有它一人,所以江沅印象十分深刻。
似乎感觉到这边有人注视,那唐英转头一看正对上江沅的目光,江沅有点被人抓包的不好意思只好对着他点点头微笑,快速放下帘子。
没看见放下帘子后的唐英突然红起来的脸庞,还好他面色生得较黑,脸红也不太明显,只是神色不太自在。
江河见好友突然地不自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没看见什么,只当好友是因为跑过来太热所致,倒也没有多想,继续与他攀谈起来。
等马车再次动起来的时候,车外的喧嚣渐渐地不太明显起来,这是已经到了京郊了。
马车上的日子实在无聊,江沅开始的时候还略兴奋地瞧一些以前没见过的树和村子,连着几日下来也觉得有些单调。
还好临出发前叫采薇收拾了些书本子,江沅卧在马车里跟采薇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倒也不十分难过。
江河这几日到像是进入大海的游鱼,每天都十分兴奋快活。
越往北上,天气逐渐转凉,树叶子也黄了许多。
江沅他们快走到相州城时,接连都在下雨,道路十分泥泞难走,江裕就让人在驿站休息几日,趁着在相州城外还可以休整休整。
本来上午见雨停了江裕打算带人进城添置东西,江沅见天色还是不好就劝父亲再等等,果然过了午后有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江裕就带着江河一起去了后院拴马的地方伺候他们的爱马去了,马是不仅是士兵的坐骑,还是他们的伙伴。江沅也是出了门才知道江裕和江河向来亲自伺候他们的的马吃草料洗刷皮毛的。
江沅侧身躺在榻上,握着一杯放了蜂蜜的热热花果茶,看着摆在旁边小桌上的书,舒服得心里直冒泡泡。
这种天气就应该这样过才对嘛,就是到彭城又要晚几天了。
天色将晚,有驿站的仆妇送来饭食。江沅实在吃不惯这样大锅饭菜,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让采薇她们吃。
用过饭后,雨还是没有停下迹象天空反而更加阴沉,大团乌云笼罩着天空,江沅很快就躺在床上准备睡下了,采薇小心翼翼的躺在床的外侧,听雨躺在榻上沉沉睡去了。
也许是今日天气实在压抑得厉害,江沅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心口慌得厉害,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采薇被来就睡得浅,被江沅吵醒后低声询问江沅是要更衣还是喝水。
江沅在黑暗中看见采薇莹白的脸,摇头让采薇放心睡觉不用管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采薇恍恍惚惚正要睡着被一声马嘶猛然惊醒,她的预感也太准了,江沅哭笑不得,不知该说她激灵还是说她好的不灵坏得灵了。
江沅赶紧穿上了以防万一放在脚边的外衣推醒采薇。
采薇坐起来:“小姐,出什么事了。”
“还不知道,先穿上衣服,万一被人冲撞了。”江沅递过去采薇的衣服。
采薇见江沅神色凝重,也快速的穿上衣服下了地拉开了床帐。
江沅坐在床边,让采薇服侍她穿鞋。
刚穿好鞋子,外面就喧哗起来,江沅在雨声中分辨出了父亲和哥哥的声音。
门外江裕和江河都穿着中衣,正侧着身子,让人进自己房间搜查,江裕望着大门连廊处站着的少年,认出来人,赶紧冲进雨幕里过去行礼,心里十分惊讶这样的时间,他来这里做什么?
孙永年惊讶的看着穿着中衣行礼的中年人,奇怪怎么在这个地方还能碰见认识自己的人,看面容确实有点儿熟悉,就点点头让江裕不必多礼。
江裕觉得好笑,自己就是不爱说话的人了,这位比自己还不喜开口,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不知大人今日来这里有何要事。”
孙永年撇了江裕一眼,不想说话。
到是跟着江裕过来的江河低声惊叫:“你就是镇国公,你是不是就是镇国公。”
孙永年觉得自己更加不想开口说话了。
江河却开始在孙永年身边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的说着自己对他的敬佩敬仰之情,要不是还有点儿忌惮孙永年的地位,差点就要上去称兄道弟了。
孙永年真是不知道今日自己怎么就能忍受这样话多的人,也许是因为自己深夜到来打扰到了别人,心里有点歉疚,要是往日早就叫人拖走了。
正在头疼的时候见手下过来汇报:“将军,这几间房都找过了,没有找到,还剩一间没有找。”
孙永年面无表情:“去。”
那个兵丁面带迟疑:“驿站的胥吏说那间房住的一个官家小姐。”
江裕和江河见没有自己的事了,而且人家有事要秉,正准备告扰回房去,就听见兵丁说话,现在驿站里可只有一位小姐,那就是自己的女儿(妹妹)安安。
要是被这些将士冲撞了可怎么好,江裕和江河就不约而同的快速跑到江沅门口站着,异口同声:“不行。”
孙永年身后一位将军似乎认得江裕,大喝一声:“江裕,你是要包藏罪犯不是。”
江裕摇摇头,对着孙永年说:“大人,屋子里住着的是小女,要是被人冲撞了怎么办。”
外面的人又劝了了几句,江裕和江河只是不应。
江沅在屋内听得很感动,又怕父亲和哥哥跟人起冲突,就让从床上站起来,戴上采薇拿过来的帷帽,亲自拿了一个烛台,带着采薇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爹爹哥哥不必担心,安安早就醒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出门,大人既然有要务在身,敬请自便。”后面几句江沅是对着外面要搜查的人说的。
江裕江河见女儿(妹妹)确实衣裳完整,还带着帷帽,放下心来,才侧过身来将江沅护在身后,让搜查的人进去了。
孙永年只听到一阵轻柔的声音,似羽毛拂过心脏痒痒的,又像泉水叮咚黄莺出谷,十分动听悦耳,惊讶于女子处事不惊,抬手看了江沅好几眼。
江沅注意力都在父亲和哥哥身上,并没有瞧见,到是江河一直关注着孙永年,看见孙永年盯着自己妹妹看,心里十分不爽什么大英雄,简直是个色胚,瞪着别人家的女孩看。
江河悄悄动了动,正好挡住孙永年的视线。
孙永年看着眼前少年的背影,再看江河身后被完全被挡住的丽影,心底有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
孙永年听见江沅小声的回答父亲和哥哥的问题,一会儿惊呼一会儿感叹。又轻声询问父亲和哥哥冷不冷,听见江裕和江河回答说不冷之后,又吩咐采薇去后厨问问能不能做碗姜汤。
孙永年不知道江裕和和江河心里是什么感受,反正如果是他的话,有人这样关心自己心里会很熨帖吧。
里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啊……你们是什么人……”
江沅听见听雨在里面大叫,表情突然变得调侃起来,她跟采薇居然都把听雨忘了!不过听雨的瞌睡实在是大。
就见听雨仓促披了一件外衣从屋内窜出来,江沅对着身后想要上去抓捕的人说道:“各位大人受惊了,这是我的婢女,瞌睡大了些。”
孙永年见江沅脸上虽然是饱含歉意,眼底确实促狭与调皮,就知道她不太待见刚才跑出来的婢女了,也是,一个伺候人的瞌睡竟然比主子还要大,实在太不称职了些。
听雨跑出来之后,看见屋外人更多仓皇间也没看清这些人是什么模样,吓得瑟瑟发抖,以为遇见打劫的了。
身后奉命搜查的人冲着孙永年摇摇头之后,一行人就冒雨出了驿站骑马走了。
之后驿站的官员过来赔礼告恼,一通寒暄之后,自行下去了。
恰巧采薇端着姜汤过来,几人都喝了一碗,之后各自回房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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