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郎顾

11.糟心

    
    也许是上半夜的不太平让江沅有些精疲力尽,下半夜江沅回房之后一夜好睡,江沅清晨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还在屋内的时候就跟采薇二人一起猜测天是否已经晴了。
    天气果真已经晴朗了起来,只是道路还十分的泥泞难行,由于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几日了,江沅一家决定等下午路上稍干些就出门连夜赶路继续向北行进。用过早饭之后,江裕就和江河就带人进相州城置办物事去了,江沅本来也要随行,结果马车刚出驿站就陷在了一个水坑里,江沅只能作罢,幽怨的看着江裕和江河带人骑马去了,打定主意到了彭城之后她也要学骑马。
    江沅正站在大门廊檐下看着不远处正在合力抬车的人,不过一会儿就没有趣味了,正准备转身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听雨正期期艾艾的扭捏过来,也许是昨夜受了惊吓滞后没有睡好,眼底青黑之色十分浓重,敷了粉也没遮住,唇色苍白就更加显得人有几分憔悴了,显见得是受了几分大罪的。
    听雨自昨晚一事之后就知道小姐果真不待见自己,采薇果然是府里上下最得小姐欢心的丫头,怕是连她娘张妈妈都不如,听雨此时起了浓浓的危机感,自己可是打算着混到小姐一等丫鬟的位置,以后也要过一过被人伺候的日子的,要是这样的事再来得几回,说不定自己命都要没了,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听雨在心里呸几声……
    到了江沅面前跪下,听雨低头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小姐,昨晚奴婢感染了风寒,才睡的那么沉得,请小姐责罚。”
    江沅垂首看着听雨乌黑的发髻,没有忽视她的小动作,听雨果然是个会审时度势还狠得下心的人,出了事不推脱说没人叫她迅速的找好一个拿得出手的借口,也能找好时机夺取同情,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处罚于她,更加能对她自己下手博取别人同情。难怪自己虽然是正室后来依然被她打压得喘息不得。
    江沅见远处抬车的人已经有人看过来了,就对听雨说:“你说的什么话,你可是我的乳姐,你的身体可好了,你去驿站厨房问问有没有备的汤药找几剂喝,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好跟张妈妈交代。”
    听雨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不追究了,行礼后就转身往厨房走去了,边走心里边想小姐心里还是自己娘亲的,如果在彭城日夜相处得了小姐欢心,回京的时候定能做个一等丫鬟。
    江沅望着听雨的背影出神,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打算,看来听雨果真是留不得,还是要找个机会把她打发了,最好是远远地大发在彭城,这样等自己回京她就碍不着自己了,这种有心机又有能力还随时有可能在背后反咬一口的丫鬟最是留不得。
    听雨跟采荇又有不同,采荇被人收买拿了把柄在手不得不背叛自己,替人传递信息或是误导自己,只要将采荇大发去内院,她就再也没可能做手脚,说不定收买她的人发现她已经没有价值了,为了保留秘密反而会先一步对她下手。
    听雨背叛是她自己的野心使然,只要她的野心不消失那么她随时有可能背叛自己插自己一刀,可是要她的野心一直膨胀永远得不到满足。前世听雨只是不想一直伺候人就爬了床,做了通房之后又想做姨娘,做了姨娘又想要宠爱,有了宠爱又想要管家的权力,等她管了家又开始嫌弃正房碍事了,她的野心永远没个尽头。
    他们最大的不同还有,听雨是张妈妈的女儿,对于张妈妈江沅感情十分复杂,但还做不到冷血,前世张妈妈也很是维护了自己一段时间的,就这样吧,远远的把听雨打发了就好。
    江沅入神了很久,还是采薇从屋内出来拿了一个坎肩过来给江沅披上,这才惊醒了江沅:“小姐,这会儿虽然雨停了,但是水汽还重得很,小心着凉了。”采薇顺着江沅的目光看过去,见廊檐转角处并无一人,虽然觉得奇怪也不好多说什么。
    江沅见马车已经抬出来了,又见远处一架马车正朝着这边行驶过来,就点点头准备向院子里面走去的时候。
    拿起之前经过一个县城的时候买的一本由当地书院编写的县城志看得津津有味,外间又有人闹起来了。
    一个尖利的女声在院子里响起:“呸,就这样的屋子也好意思拿给咱们家小姐住。”
    又有驿站人员低声赔不是:“实在是对不住了,这几日下雨,许多人在驿站住下了,眼下实在没有别的房间了,就这个院子还有一间房了。”
    那女子又抢白到:“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得罪了我家小姐,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沅皱皱眉头,再也没有看书的心情了,就拿起桌上的果子剥了皮吃。
    又听那官员略带祈求的语气:“实在是没有房间了,不然您看能否将就一天,眼下天已经晴了,眼见得明日就有上好的房子空出来了。”
    这女声的主人眼见得已经及其不耐烦:“你居然让我家小姐将就,没有房子就让别人腾出来,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帖子上的名字,再好好考虑清楚再回话。”
    那官员声音愈发的忐忑:“实在是对不住了,实在是没有房子了,别人已经住下了,再换房实在不好得罪别人。”
    那女声音又道:“你尽管将国公府的名号报出来,自然有那巴结的人让出房子,赶紧去办。”
    江沅在屋内笑了,也不知是哪个国公府的奴婢这么“憨直”,有的东西好做不好说,就这么让她大声嚷嚷出来,就是那有心巴结的人也不愿意换房子了吧,不然岂不是坐实了谄媚太好的名声。
    那女子声音的主人可能是见那个驿站官员还是磨磨蹭蹭不动,又怕办事不力被主子怪罪,声音越发急切:“还不快去,”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算了,你也别去了,这不是有一间嘛,我看这朝向位置都挺好的,就这间了,你赶紧去跟那房间里的人说我家小姐要跟她换。”
    那官员又说:“这个怕是不好,这家人已经来了几天了,实在不好去说。”
    那女声又响起,这一次声音比之前要大很多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真的要我家我家国公爷惩治你不成!滚开,我自己去说。”
    那官员又跟在她身后低声劝阻哀求。
    江沅听着声音离自己的房间门口越来越近,挑眉,难道他们还看中自己的这间房不成?又想起刚住进来的时候,父亲和哥哥确实是将这个院子里最好的房间让给了自己,心里直犯嘀咕。
    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人来敲门了,江沅哀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切了,又不能一直不开门吧,江沅示意采薇去开门。
    江沅隔着帘子看那个尖利女声的主人是个中等身材的婆子,一身不新不旧的水洗蓝夏布衣裳。
    那婆子见采薇开门了,先是往屋里望了一眼,对采薇说道:“不知你是哪家的,我家小姐身娇肉贵,一向得住朝南的房子,不知你可愿意跟我家换一换。”
    江沅先就对这婆子不喜,又见这婆子说话委实不懂礼数,你家小姐身娇肉贵旁的人就都是瓦砾不成,虽然是在求人,语气却十分生硬,一股子仗势欺人自视甚高的味道,就更加不喜了,对那婆子的主人也生出十分厌恶了,养出这样的奴才的人,多半也不是什么省事的人。
    采薇低声说:“这我可做不得主。”
    那婆子碰了个软钉子,神色冷硬起来,又道:“我不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去将你主子叫过来说话。”
    江沅十分好笑。
    采薇又回到:“我家小姐没空。”
    廊下又有一人高声叱喝:“呸,你好大的口气,叫我家小姐来见你,你也不对着镜子瞧一瞧你配是不配。”
    江沅会心一笑,这种横人采薇真是应付不来,也就只有听雨能有这般泼辣能应付得了。
    那婆子一愣,似乎料想不到有人这般泼辣的拒绝,呐呐一句之后片刻说不出话来,过得一会儿又高声一句:“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你还是去告诉你主子开罪得起开罪不起再说话。”
    江沅见这样闹下去实在不是什么办法,就起身走了出去,斩钉截铁到:“那你告诉我你家主子是谁,看我开罪得起开罪不起!”
    那婆子可能是没想到一个女子说话竟是少有的铿锵有力落地有声,唯恐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按理一个女子若没有依仗是不可能这么强势的。
    江沅见那婆子不过虚张声势,恃强凌弱得厉害,心里就更加不屑。
    正在那婆子仓皇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又一个的声音传来:“吴妈妈,还没说好吗,小姐都等了这么久了,小姐说了,人家不愿意白白让出来的话,花些钱就是了。”
    江沅呵呵一笑,果真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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