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办杂志

1.命案

    
    “她能谈下这么大的赞助商,你猜靠的是什么?”
    庆功宴刚刚结束,还没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两个娇俏的女孩已经在停车场拐角处嚼起了舌根子。
    “女人还能靠什么?无非就是那张脸呗。”
    说话的是新招进来的编辑,穿衣风格还略显青涩,目中已经满是精光了。她今天出门大概没看黄历,这两句话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来取车的江忆耳朵里。
    江忆一身香奈儿高定,红唇黑发,唇角勾了一下,仿佛没听到一般,转身跨进了主驾。
    关上车门,密闭的空间内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江忆靠在座椅上,连头发丝都带着精致。
    江忆今年三十二岁,原是国内一线时尚杂志的主编,因为与老板观念不同果断辞职,带着几个老部下出来单干。
    好在她时尚敏锐度高,眼光毒辣,再加上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还真被她做起来一家时尚自媒体公司。
    今天,她成功谈下第一个赞助商,过程有多艰难不提,结果是十分喜人的,终于让两个多月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缓解。
    看了一眼后视镜,巴掌大的脸蛋上还带着醉酒后的淡粉,江忆强打起精神,划开手机屏幕。
    凌晨两点十五分,叫代驾不知道要等多久。
    江忆摇摇头,熟练的挂挡,踩油门。月色朦胧,开出巷道后,是一条弯弯的小路。
    她租住的房子在开发区,距此处颇远。夜风轻拂,江忆反复推敲着赞助商的态度,试图从他身上挖取更大的价值。
    突然,晃眼的强光直直刺了过来!
    她下意识猛踩刹车,可是,已经晚了。
    “砰——”
    巨大的轰鸣声后是猛烈的撞击,她感觉自己就像被丢到滚筒洗衣机里一般,五脏六腑不断被抛上抛下。
    “救……命……”
    她想呼救,可一张嘴,一股甜腥的液体就涌了出来。
    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转……
    .
    “啪——”
    江忆是被人一巴掌扇醒的。
    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是女子咬牙切齿夹的尖叫:“你个骚狐狸,勾引男人的时候灵巧得很,现在躺地上装什么死?再不起来,老娘把你衣裳全扒了信不信?”
    江忆被这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想睁眼睛,眼皮却似千斤沉,怎么睁也睁不开,挣扎了一阵,心想:“我应该在医院吧……现在还有扇巴掌这种抢救方法?”
    紧接着,左肋又被人踢了两脚,那女子音调拔的更高:“你对我家老爷到底做了什么?”
    这两脚似是用尽毕生力气,踢的极狠,比刚才那巴掌疼了数倍。江忆“哎呀”一声,眼泪狂飙,终于撑开了眼皮。
    日光刺眼,江忆脑子一空,以为是车灯,下意识用手去挡。突然一张脸凑了过来,拉开了她的手:
    “怎么着?有脸偷汉子,现在知道害臊了?”
    那张脸画着标准的柳叶儿眉,一双凤眼怒瞪,挺美,但隐约透露出一点刻薄相。听到她这句话,周围传来一阵闹哄哄的议论声:
    “江绣娘真偷汉子?我看她平时挺本分的。”
    “花儿可以自己开,却挡不住狂蜂浪蝶扑过来。再本分的妇人,一但献殷勤的男人多了,就总会有心猿意马的时候。况且她家汉子……能不能人事都说不定,必然……”
    “她才十九岁,她家傻汉子必然满足不了这种尝过甜头的小妇人!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就算带着娃娃,嫁给富商做妾也比嫁个傻子好啊?”
    江忆躺在原地,越听越懵,索性爬起来,就见自己被一群衣着古怪的男女老少围在中间。旁边站着一个刻薄脸女子,着绿色丝绢齐腰襦裙,绾了个极复杂的发髻,一只金钗别在鬓边,流苏随风摇荡。
    刻薄脸见江忆起来,又要打。江忆心里正乱,一股邪火上来,左手抓住她,右手直接甩了她一个大巴掌,不耐烦道:“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江忆自持身份,对外一直是高冷的时尚女魔头形象,从没有过这样失礼失态的时候。现在她这么做,是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大概,也许,可能,应该是穿越了。
    穿越电视剧是近期最火的题材,她没看过,但做过几个流量小花的专栏,对此也有几分了解。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自己在电视剧片场,原因很简单,哪有拍戏打人那么用力的?
    内心烦闷不由加剧,随着这次穿越,她刚有起色的事业、费心谈来的赞助、好不容易约好的拍摄,全都化为泡影了。
    左右也不是原来的她了,江忆想撒泼发泄一下,反手又甩了刻薄脸一巴掌,狠狠道:“当着这么多人口出秽语,我看你这脸也真不用要了!”
    挨第一个巴掌的时候,刻薄脸就已经愣在那儿了,反应不过来。再一巴掌,她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此地何地,直腾腾的后退一步……
    这一直老实怕事的绣娘,竟然敢还手了!
    围观群众沉默片刻,响起零零落落的掌声。
    而这掌声没响两下,就被急促的脚步声压了下来。众人抻脖子朝声源望去,只见四个家丁打扮的男子,抬一顶紫色小轿,急匆匆的奔了过来。
    群众自觉让出来一条路,还没等轿子停稳,里面就冲出来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妇人。
    江忆以为自己又要挨打,哪知那妇人越过她,踉踉跄跄跑进她身后的宅子里。似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妇人身体先是颤了一颤,然后倏地萎顿在地。
    接下来是一声响彻天地的哭嚎:“老爷啊!我的老爷啊——!”
    江忆随她转身,目光先落在宅子的牌匾上,“江氏绣坊”。
    再看宅子内,妇人趴在地上,身边躺着一个魁梧男人,被妇人遮住看不清面貌。角落坐着一个留八字胡的男人,头上不知被谁开了个窟窿,闭着眼,正在流血。
    江忆猜,地上躺着的男人就是她们口中的“老爷”。
    江忆梳理了一下刚才听到的信息:这具身体原主也姓江,十九岁,是一个绣娘,江氏绣坊应该就是她所开。
    她长相貌美,带孩子嫁了一个傻丈夫,又不守妇道出来勾引了别家老爷,被捉了个现行。现在老爷躺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看妇人的反应,情况似是不妙。
    江忆越想脸越沉,身为大龄单身狗的她,竟然穿越成了一个已婚已育的妇女!
    二婚还嫁了一个傻子!
    饶是平时再冷静再从容,她也禁不住想要两眼一闭再穿回去。她可接受不了围着灶台和孩子转的日子!
    但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那场惨烈的车祸,幸存率几乎为零,她自己知道的。
    反正,能活着总是更好的。
    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步往绣房内走去。阳光顺着大敞四开的门洒进来,地上男人仰面朝天,脸色青黑,双眼圆瞪。
    江忆心头一震,脚步也滞在原地。
    妇人看她进来,表情突然从悲耸变为狰狞,曲着手就要来抓她。
    江忆秀眉微蹙,抬手挥开妇人。妇人被她推倒在地,错愕的看着她将手指伸到老爷鼻下。
    没呼吸了……
    那男人死了。
    这时,一直昏着的八字胡醒了。他扶着摆满布匹的柜台爬起来,手指颤抖直指江忆,说出的话令围观群众一阵惊呼:
    “好你个江忆小绣娘,枉老爷这么稀罕你,你竟然害死了他!”
    这具身体也叫江忆?
    是“江忆”杀死了老爷?
    这是谁设计的穿越,来了就让她背黑锅?
    妇人闻言又开始嚎啕大哭。她知道自己打不过江忆,边嚎边道:“你们四个还愣着做什么?去一个报官,剩下的过来,给我狠狠地打!”
    她叫的是家丁。
    家丁得令,一个快步跑出去,另三个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往里冲。趁拳头没落在身上之前,江忆使劲将老爷翻了过来……
    ——在他后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根绣花针,大部分入肉。只余针鼻露在外面,乌突突的。
    “嗯……”江忆挨了一拳,闷哼一声,不躲不闭又迎面挨了下一拳,游鱼一样往外跑。
    虽不懂办案程序,但江忆知道,这是第一案发现场,珍贵线索都在里面,不能破坏,故而将人往外引。
    妇人和家丁追着她打,等她跑出来,刻薄脸也加入了打她的队伍。
    江忆抱头鼠窜,仔细琢磨该怎么在捕快来之前先保住命。躲避中余光瞥见一披头散发的男子分开人群,一手一根粗木棍,啊啊大叫着冲她们跑了过来。
    他面容隐在头发下,瞧不清晰,凌乱衣衫里的身材倒是不错,尤其是一双腿,又直又长。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戏谑:“江绣娘那傻汉子来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江忆面沉如水,原来这就是她的二婚丈夫。
    果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傻子!
    此时傻丈夫已跑到近处,鼓足力气想抡棍子,似是棍子太沉,没抡动,哧溜溜脱手而出。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就连家丁都不打人了,停下来笑。
    江忆可笑不出来,心里寻思,古代弃夫逃跑会不会浸猪笼?休夫会不会浸猪笼?
    然,出乎所有人预料,那两根棍子竟然误打误撞的飞到两家丁肚子上,砸的他们狂叫不止。
    傻丈夫被自己这两下子鼓舞,脚步虚浮的冲过来,捡起棍子又要故技重施。这次效果就不怎么理想了,棍子落空,家丁们反应过来,把两人摁在地上,高高抬起拳头。
    江忆闭眼,准备全盘接收。
    拳头破空之声越来越近,身子一沉,她却没感觉到疼痛。
    睁开眼,一条细长的人正覆在她身上,手撑在她身体两边,疼的龇牙咧嘴。
    江忆从没离男人这么近过,身子立刻紧崩起来。
    傻丈夫身量高,若按现代来算应该是在一米八五以上,正好将江忆圈在身体里,边喊“不许欺负我娘子”边惨叫。
    江忆听着拳脚落到皮肉上的闷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江忆腿都被男人压麻了,恍惚间听闻一句亮喝:“都给我闪开点,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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