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没有动静。
第二天,没有动静。
第三天,张家小少爷带人出城。
第四天,张家大少爷带人出城。
第五天,张家大规模收购零售糯米。
第六天,张家四处打听江绣娘住处。
第七天早上,正在喝粥的几人听到门口一声亮喝:“江氏小贱人,你给小爷出来!”
江忆没理,继续吃饭。
当天傍晚,卖包子的大婶登门造访,身后跟着一位富贵少爷,胳膊上戴着孝。江忆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进来吧。”
少爷进门,先是递了几盒礼品,介绍自己是张家嫡长子张仁凯。江忆全数收下,遣竹寒给大婶包了份点心,然后将张仁凯迎进前厅。
“沈夫人,周边糯米都被您垄断了?”
张仁凯是个敞亮人,屁股刚沾上凳子,就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
乍一听到沈夫人这个称呼,江忆还有点发蒙,反应一会儿才点头道是。
“日前的事多有得罪。”张仁凯抱拳,“把夫人牵扯到张家家事中,是我们的疏忽,还望夫人海涵。”
江忆语气明显不赞同:“我得纠正一下你的说法,不是疏忽,是故意。”
张仁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在自己先道歉的情况下,她会这么不给面子。
“不过,张少爷这么说就误会了。”江忆微微一笑,“我此举并不是为了与你们斗气。”
“那是我小人之心了。”
张仁凯摸不清眼前女子在想什么,只得继续问:“恕我冒昧,那夫人收购这么多糯米要做什么?”
“做什么?”江忆讶异道,“当然是卖呀!”
“卖?”
“是啊。”江忆伸出纤手,盯着指腹,语气满是遗憾,“我的铺子被人砸了,还涂了满墙秽物,眼见是要不得了。所以只能换一行做。”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我这双绣花的手。”
什么,江氏绣坊被人毁了?
张仁凯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但一思索,也猜出是自家人做的了,当即起身道歉:“对不住,夫人。”
“你怎么对不住我了?”
“我会查清此事,明日定会给夫人一个交代,告辞。”
他道了句告辞便走,比起早上那位,张仁凯是真真的好魄力。
第八天中午,大婶又来了一次,带来绣坊已被张家修葺一新的好消息。江忆给她包了一包茶叶,临走前,大婶深深看了江忆一眼。
几乎是前后脚,张仁凯也不请自来,江忆早就泡好了茶。捧起温度正宜的茶水,张仁凯便懂,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他深吸口气:“确是小弟不懂事,毁了您的绣坊,身为长兄,我代他给您道个歉。今天上午我已经差人重新装修,不知夫人还满意吗?”
“我差人去看了,不错,多谢。”
“谢不敢当,夫人满意就好。”张仁凯放下茶杯,“那夫人是否有意回去经营绣坊呢?”
江忆一手端杯,一手持盖,轻轻吹了口:“那自然是好的,不过,也得在这批糯米卖完以后。”
张仁凯好脾气的继续陪她打哑谜:“您手里的糯米,我们张家愿意全数收购。”
“价格?”
水汽氤氲,小妇人眸子也被染的湿漉漉的。她慢悠悠喝了口茶,垂着眼皮。
入了冬,正是喝酒的季节,一个月后的春节,更是张家每年收入的颠峰。
“佳人顾”酿造周期需要一个月,现在正是他们最需要原料的时候。如果拿不到这批糯米,一直到下次产新粮,张家都没有生意可做了。
北方地区作物一年一熟,下次产新粮什么时候?张仁凯太知道了,秋天。
距今还有大半年,张家会被拖垮的。
这是张家万万接受不了的结果,他没有犹豫,回道:“十两一石。”
这是他昨晚想了一宿的价格,比给农户高两倍还多,足够展现他的诚意。
哪知,江忆不乐意了。她把茶杯重重掷到右侧墙角,热水洒了满地。
“那……十一两?”
江忆挑眉。
“十三两?”
江忆冷哼一声。
张仁凯咬牙:“您想要多少?”
江忆嗤道:“二倍还差不多。”
张仁凯失声:“二十两?!”
“不,”江忆语气淡淡,好像在拉家常,“我说的是十三两的二倍。”
二十六两,狮子大开口!
张仁凯做梦也想不到她会要出这么高的价格,气氛当时就凝滞了。也亏了他是嫡长子,受最好的教习,才能忍住想要当场捏死女人的冲动,说了句“回去考虑一下”便夺门而出。
“张少爷务必明天来答复,过时不候。”
“哐——”
门被狠狠摔上。
用指甲盖都能想出来张仁凯被气成什么模样,但江忆一点都不怕激怒他。
他会同意的,她能确定。
张仁凯走了,江忆仍是坐在原处,重新倒了一杯茶,耐心的一口一口喝下去。直到饮完,她要等的人自拐角处抚掌走出:
“沈夫人好厉害的手段。”
“那也没有您听墙角厉害,热茶都泼不走。”江忆冷笑。
原来刚才江忆不是冲张仁凯生气掷杯,而是察觉到沈千离路过,失态冲沈千离掷杯。沈千离“唔”了一声:“夫人可知,这整个宅院内内外外,大到家具小到碗筷,都署着我沈千离的名字。包括你,沈夫人。”
沈千离装出一副心痛的样子:“都冠着我的姓。你要赶为夫出去,可是让我伤透了心啊。”
“……”
江忆不得不承认,在和这个男人的交锋中,她从来讨不到好。
看来得换一种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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