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心难息

    
    王公权的新厂终于热火喧天动了工，动工意味着动钱，钱从哪来？一银行贷款，二外贸收益，别的似乎也没什么正当路子，不正当的倒有几个，比如拖欠工资，拒还订金之类。
    王公权实在筹不到钱，只好电话给KEVIN哭穷：“KEVIN，你那单子，我们正加班加点地赶，新厂也在加班加点地建，真的，到处都是伸手要钱的人，你看能不能帮我去申请点预付款，解我燃眉之急。”
    KEVIN当时正在办公室，一个字都不敢说，特意跑楼下找块僻静处，回了个电话。
    “王总，你那单连擦边球都谈不上，说白了，就是违规操作，前面几批毛毛雨，没人注意，单子一大，就不知给谁盯上了，我这边替你顶着，压力大着呢，你可别节外生枝，申请什么预付款，弄不好把我和李总都坑进去。要钱，找银行贷啊！”
    “已经贷到极限了。”
    “那我真爱莫能助，你自己想办法。”
    KEVIN话讲清楚，不再废话，直接挂断电话，王公权正长叹短吁一筹莫展之时，KEVIN竟又来电支了一招。
    “王总，你若赶得出，第一批货提前两周走，早出早结，后面的也依次往前提两周，这样，压手里的货可早点变现。”
    李彬这边虽没有预付金，但只要见到单据副本，会马上安排货款，从不拖欠。5%单的第一批本应三周后交货，两周一去，也就意味着十天左右，有钱入账。王公权连说几个好，立刻招兵买马。
    三班倒没日没夜地赶，终于提前两周出了货，也及时收到了货款，但到处都是钱窟窿，这里填填，那里补补，这点钱没几下功夫全用光。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晚上，王公权与老婆一起躺被窝里，商量生财之道，商量来商量去，正道上真的是山穷水尽，无技可施，不过，正道不通，不是还有歪门邪道么！
    “老婆，以前工厂小，你不是财务出身，但边学边干，也马马虎虎过得去，以后工厂一大，你那一套恐怕就不行了，其实，这里头，合理避税的名堂多着呢，我们都只是略知皮毛，要不给你请个专业老师，你跟后面认真学学？”
    这事得从KEVIN最近的一次来访说起，那天KEVIN看过货物和工地后，与王公权推心置腹地深谈了一次。
    “王总，这批货量不算大，收不了几个钱，而且第二批要一个月后才出，你能保证这个月内，生产不停产，工地不停工吗？”
    “够呛！”王公权给KEVIN点了根烟，自己也跟着吐出一脸的愁云淡雾。
    “你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我费了多大劲才给你下这单，你若做砸，我就得卷铺盖走人。”
    “放心，单子肯定没问题，就是这厂房建设，真的，资金不足，只能做做停停，照这样下去，别说今年底，估计明年底都难以建成。”
    KEVIN听他这么说，烟只吸两口，一根长烟头直接扔地上踩灭，咬牙低语：“王总，我看你是个机灵人，怎么关键时候这么糊涂呢！开源节流，钱不就来了？合理避税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不会一直规规矩矩地缴税吧？”
    “怎么个合理避税，说来听听。”王公权也扔了烟，起身把窗户和门都关好，洗耳恭听。
    “这个，我堂姐专业，我也是听她偶尔说起过一回，才知里面的猫腻，你们若真想学，我叫她教教你们，不过，这教学可不是免费的。”
    “行，你帮我问问怎么教，怎么收费。”
    几天后，KEVINE有了回音，但一开口先来一串警告。
    “我姐说，丑话讲前面，讲得好听叫合理避税，讲得难听，就是偷税漏税，可是犯法的，不查倒没什么，万一查，说不定要背官司，当然，像你这样的小厂，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概率为零的事也有可能发生。我姐叫你其中利弊考虑清楚再决定。”
    “至于收费，因为有我这层生意关系，她倒不急，日后你们按她药方，省下的钱里适当补她点就行，但她只能利用周末偶尔过来指导一下，往来车费，食宿你要承担。此外，千万别打听她曾经就任于什么公司，现任于什么公司，那些神技药方在哪学的，现又是否用在哪……”
    王公权是聪明人，这点忌讳怎会不知，连连应诺谢过KEVIN，不过这事，他没立刻决定做，一是因为第一批货款尚未花完，二是怕弄不好真吃官司，可现在钱见了底，他不免又往这方面想了。
    二人商量时，王公权老婆在合理避税之外，提了另一个方案：“要不，我们民间借贷，无非利息比银行高一点。”
    王公权本还躺在被窝里跟老婆好好商量，这一听，掀开被子直接坐起来，惊叫道：“你说高利贷？那东西更不能碰，利滚利，钱窟窿非但补不上，反而越滚越大。”
    二人最终还是决定请KEVIN的堂姐过来指导，堂姐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精瘦的脸上架副厚重的眼框，额上再添几道与资历齐高的皱纹，来者是位甚至称得上妖娆的女人，即是KEVIN堂姐，年纪应在30—40岁，看上去却30不到，保养得极好。
    唯一透露年纪的是略微丰满的身材，和眼角的细纹，脸上倒确实有副眼镜，却是人家用来扮斯文的装饰品。这堂姐不讲工作时，妙语连珠，通古博今，一说正事，又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看得出是位八面玲珑的能人贤士。
    堂姐指导完，临走前写了个邮箱递给二人：“今天就到这，你们先这样试着做，不懂的地方，发我私人邮箱，电话尽量不要打，我十有八九不方便接。以后你们有需要再联系我过来，不过，最多一月一次。”
    夫妻俩连声谢过，将堂姐送走后，那些良方妙计，统统被运用到实际工作中，日积月累，当然省了不少钱，这是后话，当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捱过眼前这钱袋空空的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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