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宠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流朱看着穿得娇娇嫩嫩的小主子,忍了忍,没忍住地建议道:“二小姐不如穿奴婢刚刚找出来的那套,老太太喜欢……”
    虽然小主子穿现在这套更好看,那套红配绿品味低俗不说,二小姐往往还要按着老太太喜好在脸颊裹上两团红,乡下地主家的闺女都不那么穿。
    但二小姐照穿不误,只是因为容老太太喜欢。
    容拂自然不管,提着裙子就往容老太太住的主院去了。
    容老太太住在容府主院,按理说主院应是给当家主母住的,但容老太太硬是不搬,谁也没法儿。
    容家底子不算厚,但这么些年因靠着沈家得了不少的好东西,之前容家还有几个铺子是打着沈氏的名号的,很是挣了些银钱。当然好东西自然都摆到容老太太屋子里去了。
    一进门便是一幅梅兰竹菊彩墨四扇大屏风,地上铺着檀色长毛绒地毯,整套的紫檀木家俱,靠东侧的雕花高几上摆着一樽犀兽纹小香炉,此时轻烟袅袅,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儿。
    从这屋子的布置上来看,容老太太的品味着实不算差,甚至可以说得上好了。她喜欢小容拂打扮成红配绿估计是当看猴戏了。
    容老太太此时正在矮榻上坐着运气,眼睛微眯,神情端肃,梦想着有一天让沈意缕浑身打颤儿地向她跪地求饶,听青桔说二小姐来了,她才抬眼看过去。
    数日不见,十四岁的小姑娘出落得越发让她伤眼了,一身粉嫩的裙裳趁得小脸白得发光,一双黝黑的大眼睛澄澈明亮,嘴角微微挑起,哪里还有之前那副懦弱、恨不能立时自杀的窝囊样儿?
    容老太太看得眼皮子就是一跳,别她把小容拂扔了,倒回来个讨债的吧?
    好在容拂进门目带孺慕地望了容老太太一眼,立刻就低眉顺眼地提着裙摆小跑着过来了。
    容老太太微僵的面色这才略微好看一些,然而嘴角还是绷得紧紧的,按照往常,见她这般,容拂马上就会惊惶的过来认错了。但今日她瞟了容拂好几眼,见容拂端端正正的给她施了礼,也不用人让,一屁股就坐在了一旁的玫瑰椅上,那把玫瑰椅上放了厚实的软垫子,她坐下去便陷了一个小坑,小小瘦瘦的人儿半倚在里面,瞧着惬意极了。
    流朱也不知道小主子今日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让她坐她都不敢坐的么?即便要在老太太这儿待上两三个时辰也都是站着服侍的。
    眼看着老太太面色黑了下来,流朱心惊胆颤,又不好直接叫小主子起来,只好悄悄戳了戳她。
    容老太太一大早受了沈意缕的气,还想让她受容拂的气?手里的佛珠往一旁的矮几上一拍,“啪!”地一声。
    别人不说,流朱小心肝儿就是一颤,正要再戳一戳小主子,便听容老太太道:“阿拂出息了!以往最是孝顺的孩子,可莫要跟你娘学,学得伦/理孝道一概不知,让人笑话!”
    冯妈妈在一旁立刻助威道:“可不是!二小姐你可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老太太就没在旁人身上付出过那么多心血!二小姐可别惹老太太生气,还不快给老太太敬一杯茶,跟老太太说你错了!”
    容拂一懵,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呢!关键是她刚进来,屁股落座还没捂热,她是怎么惹容老太太生气的?
    但一旁的青桔已经把茶盏递过来了,示意她过去敬茶认错。
    容拂便又从刚坐稳当的玫瑰椅上爬了下来,也不知是崴了一下脚还是没站稳,身子蓦地一斜,流朱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住她,惊呼了一声,“二小姐!”
    容拂顺势就靠在了流朱身上,捧着胸口娇弱地喊疼,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眼圈儿瞬间就红了,漆黑的眸子望向容老太太,仿佛被吓坏了似的,特别小声的道:“祖母,不管什么事都是阿拂的错,祖母您就别生气了,阿拂、阿拂这就给您敬茶……”
    说着就颤微微儿的站了起来,端过青桔手里的茶盏,三步两晃的朝容老太太过去。
    容老太太看得脸上忍不住就是一抽抽,看她那手都端不稳、茶杯茶盖磕的“叮当”响,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刚到她跟前,容拂手忽然一抖,茶杯似拿不住似的,里头滚烫的热茶尽数朝容老太太倒了过去。
    容老太太也不顾什么威严作势了,连忙就要往后躲,然而她一副老身子老骨的,胳膊倒是躲开了,两腿却丝毫也没挪动窝儿,被浇了个满身满腿,半点儿也没浪费。
    按理说给主子用的茶杯里倒的自然不该是滚开的水,该是六七分热才刚好入口,但容老太太屋子里的丫鬟给容拂沏茶时向来都是用滚烫的水,习惯了,今日自然也是,好巧不巧便宜了老太太。
    容老太太被烫得一张脸都扭曲变形了,然而被烫的部位尴尬,她又不能立时就脱了裤子瞧,冯妈妈一叠声的喊,“老太太,您没事儿吧?被烫到哪儿了?快让奴婢瞧瞧!”
    她越喊容老太太脸越黑,她总不能跟满屋子人说她烫到那个地方了吧?
    冯妈妈机灵惯了,吩咐青桔,“还不快去请太医!”又训容拂,“二小姐可是对老太太不满?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老太太好歹也养育你多年,巴心巴肺的对你,倒养出个白眼狼来!”
    容老太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疼的),“闭嘴!还不快把青桔叫回来!”
    这是要让她丢人丢到太医院去!
    冯妈妈像是被人一下子掐住了脖子,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看出来容老太太是真生气了,连忙就去追青桔。
    容拂手里的茶盏扔出去之后,小身子晃了好几晃,最后立住了,此时正吃着枣看戏,一眼瞥见容老太太朝她看过来,立刻把枣子一丢,一脸惊惶,两行清泪顺着面颊说掉就掉,面上飞快地闪过害怕之色,瘪瘪嘴道:“祖母,阿拂不……不是故意的,方才阿拂崴了脚,茶杯又烫,一时……一时没站稳……”
    容老太太伸出一手,指着她点点点,气得说不出话。
    满屋里确实没有人认为容拂是故意的,毕竟二小姐胆小懦弱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二小姐就是敢烫自己,也不敢烫老太太啊!
    只有流朱眼睛一直盯着自家小姐,方才乱哄哄时,小主子嘴角含笑吃枣看戏的那一幕被她瞧了个正着,仿佛白日见鬼,晴天霹雳亦不足以形容她那一刻的心情。
    之后的几日,府里就在传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谣言,容老太太病倒了,被二小姐气的。
    连窝囊的被丫鬟骑到头上都不敢吭一声儿的二小姐都会气人了,简直比老母猪上树都稀奇。
    流朱这几日伺候容拂明显更用心了,小主子要是能立起来,她身为贴身大丫头自然是最得利的,不说别的,就是将来配人的层次都不一样,她能一下子从小厮媳妇儿飞跃为管家夫人。
    容拂正心不在焉的伏在小几旁看书,两只小爪子握着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她最想见的人到现在仍未见到。
    她去长姐的院子去了好几次,都被钟意恭恭敬敬的请了出来。
    她知道长姐跟小容拂母女感情一般,却没想到一般到这等程度。
    用完晚饭,冯妈妈就过来了,容拂对这个将她扔下马车喂狼的冯妈妈自然没什么好印象,她端正笔直地坐在小几旁,两只眼睛散光一般投射在握着的书卷上,眼皮都没撩冯妈妈一眼。
    冯妈妈亦是板着脸,心里对容拂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亲自请她上座端茶而不满,反正在这位二小姐面前是不需要遮掩的,她心里不满,语气就带了出来,硬梆梆地道:“今天二小姐都做了什么?二小姐自己说说!竟然将热茶倒在了老太太身上,这可是身为孙女能做的事?老太太如今还在床上躺着,方才我过来竟然瞧见二小姐还吃了饭?二小姐怎么吃的下去!还吃得不少!如此不孝……”
    等等等等。
    冯妈妈在来训斥她之前大概特地去学了几个成语,类似薄情寡义、大逆不道、六亲不认等一应词汇尽数应用在了她身上。
    容拂只听了个开头儿,眼神就开始放空。
    冯妈妈敲打训斥的话说了一箩筐,说得口干舌燥时,却发现面前的二小姐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劳动成果不被人尊重,她立时就火了,声音尖利,“二小姐,我刚刚都说了什么?二小姐立刻给我重复一遍!”
    容拂给了她一个诧异的眼神,将书放一边,下榻。
    冯妈妈以为容拂要过来低头认错了,谁知容拂趿上鞋,以她为中心绕了个半圆去净室了。
    冯妈妈:……
    容拂从净室出来,流朱小媳妇儿似的捧着一本《孝经》给她看,“冯妈妈留下的,说老太太让您跪着抄三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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