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宠

18.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前院正厅的谈话最终以容老太太犯心绞痛晕过去而告终。
    容拂也大致的了解了事情始末。
    大况就是容老太爷当年前往段碑书院拜见燕院正,上山之时忽逢大雨,他年纪大了,差点儿摔断了腿,被当时任知县的陆修文请到别院避雨,二人年纪相差虽大,却相谈甚欢,于是烂桥段再次上演:
    “你家几个娃?多大了?可婚配了?”
    “我家有六个小子,只有老大成亲了,剩下五个都在啃狗粮呢!”
    “正好,我闺女……都嫁人了,不过有一个孙女长得极其好看,虽然小了点儿,不过再等几年成亲不就正好了!”
    二人喝了点酒,一拍即合。
    陆修文是靖和二十年的进士,一直外放,去年才被调回京中,如今在翰林院做一介小小编修。
    仕途就不必提了,他本人也不喜官场之事,做编修倒是合他喜好,家中虽然清贫了些,却也不愁衣食。他为人向来低调,与妻子颜如越共育有六子,其中四个中了进士,另外两子都在外游学。
    与容拂有婚约的是老三。
    听说是个不苟言笑的心学传人,如今正在峦溪游学,可怜家都还没回,媳妇儿就被选好了。
    昨日拿着婚书上门的是陆太太颜如越。
    容老太太是隐约知道曾经有这么一桩亲事的,只不过以为是口头约定,她从未当作一回事过。
    昨日一见陆太太竟拿了婚书,气得直翻白眼。
    当即便利诱+威逼,更是搬出了太子殿下,企图让陆太太知难而退,然而陆太太不疾不徐,只问婚书上定的成亲日子快要到了,亲家可做好发嫁的准备了。
    陆太太是个行事利落的,根本不管容老太太是如何急赤白脸的生气,只与沈意缕商量好之后,次日便命人抬了聘礼来。
    六百两聘金,一副赤金头面,米粮二十斤,细粉一捆,猪整头,另外还有两只新捉的肥肥的大雁。
    这聘礼绝对算不上贵重,却足够用心了。
    容老太太看着那两只扑腾的大雁眼角直抽抽。
    终于等到容德才回府,在容德才去找沈意缕逼她与陆家退亲的空隙,容老太太命人将容拂叫了过去。
    虽说容拂最近变化很大,但她仍下意识的对容拂抱有期待,若是能说通了容拂愿意主动去东宫,她沈意缕还有何话好说?
    容拂来得很快,乖乖巧巧的坐在容老太太下首,容老太太难得脸上挂着笑容,吩咐丫鬟端点心上来,是一碟红豆糕,容拂挽了挽袖子,就坐那儿捻起来吃。
    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看着就火大!
    容老太太真是半只眼睛也瞧不上她,却还是笑着道:“阿拂,你母亲为你定的亲事你都知道了吧?”
    容拂把头从点心碟子里抬起来,疑惑道:“不是祖父为阿拂定下的吗?”
    容老太太冷笑道:“打量我不知道是沈意缕那贱/妇作的妖呢!当初你祖父喝多了酒,只是与那陆修文定下了个口头约定罢了,连信物都没有!如今却突然冒出张婚书来,连成亲的日子都定下了,还不是沈意缕不想让你去东宫……”
    她话音一转,对容拂道:“你自幼便在我膝下长大,沈意缕知道你与她不亲近,连亲事也不肯为你着想。那陆家是什么人家?一穷二白,只陆修文那点儿俸禄养家,以后你嫁过去了岂不是要跟着吃苦!去东宫就不一样了,富贵自不必提,待日后太子殿下登基,你作为潜邸时就伺候太子的侍妾,封个妃绰绰有余,那可是正二品,多少人博一辈子连个品级都摸不着呢!”
    容拂把红豆糕咽下去,又抿了口茶,作势思索了半晌,才道:“我听说陆家一门五进士呢!有两个在外做知州的,还有在国子监的,五公子在漕运。”她脆生生道:“若不算我母亲的嫁妆、铺子等,我觉得比咱们家有钱。”
    容老太太一噎,她运了运气,努力挤出一张笑脸,道:“再如何也比不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面貌俊朗,岂是一般人所能比的?我这儿有纸笔,你一会儿便给太子殿下书信一封,将陆家提亲的事告诉太子,太子定不会不管。”
    这坑挖的,真是亲祖母。
    容拂笑眯眯的扬了扬小爪子,“祖母忘了,我手不知怎么了握不住笔。”
    容老太太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怒气终于压不下去,冷声道:“真真是随了你那个娘,不知好歹!不要在这儿碍我的眼!”
    容拂利落地从椅子上下来,带着流朱回她的小院子,途中正遇到气冲冲从沈意缕院子里出来的容德才。
    容德才满面铁青,显然是气极了,此时撞上正慢悠悠迈着小步子的容拂,眉头一皱,张嘴便斥道:“你都快要及笄了,不好生在屋子里磨练女红,出来乱逛什么?”
    流朱吓得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容拂也退了一步,拿起小帕子装作不经意的捂了捂鼻子,张嘴就道:“我出来找阿翠,父亲可见到她了?”
    容德才正欲质问她捂鼻子是什么意思,忽闻阿翠此名,心下顿时一虚,毕竟淫了亲闺女的贴身丫鬟,这事要是传出去了,都能被言官奏上一本了。
    他眼神有些飘,却仍色厉内荏的道:“你自己的丫鬟,我哪里知道!”也不再看她,匆匆提步走了。
    傍晚时分,容拂就听说容德才亲自去了陆家找陆修文提退亲之事,被陆修文这个长了真•一身清骨的人几句话就撅了回来,此时气得吃不下饭,已经掀翻了三个托盘了。
    于是容拂的亲事就在容府一干人等的强烈反对之下顺利的敲定了。
    次日一早,沈意缕带着容拂前往大慈恩寺与那位陆三公子见上一面,免得二人成亲当晚谁也不认得谁。
    容拂昨夜睡得晚,今早外头晨雾又重,阴阴朦朦的,沈意缕过来时,她正趴在锦被中抬着一只胳膊让流朱给她穿衣裳,穿完一只胳膊就“啪嗒!”一声放下,再抬另外一只。
    穿裙子也是如此,她小屁股抬起来一些,硬生生的在床上完成了穿衣部分。
    沈意缕也被她磨得没了脾气,等梳洗完毕她才清醒了。
    见沈意缕脸色不好,她也不敢招惹,乖乖的捧着热乎乎的豆浆靠着车壁喝。
    沈意缕点一点她额头,“下个月你就要成亲了,等去了陆家,你若还是这般岂不是要被你夫君嫌弃死?一会儿与陆三公子见面时你少说话,必要时再开口。”
    容拂立刻点点头,这个容易,“他叫什么名字?”
    沈意缕递给她一方帕子,道:“陆止。我虽未见过他,但看陆大人与陆太太,他容貌必不会差,因这些年在外游学,所以才耽搁了亲事,虽然比你大的多了些,但他这个年纪身边连通房都没有,可见是个洁身自好的。陆家家风清正,从无纳妾之事。如今只有三公子和六公子没有成亲,其他四房都是或因外放或因长期在外之故携妻子同行的,所以陆家现下只有三公子和六公子,人口简单,又无妾室,你嫁过去了我也放心。”
    “陆止?”容拂手上一颤,小心地道:“这个名字听着怎么这么不顺耳,不如姜清晨……”见沈意缕目光冷冷的瞟过来,她连忙道:“我只是想问问姜清晨成亲了没有?”
    沈意缕沉沉道:“自然是成亲了,你以后不要去招惹他!成亲之后要好好待你夫君,孝敬公婆,若敢作妖……”
    沈意缕说一句,容拂就点一下头,想想她以前的未婚夫厉王萧止,她暗暗打了个哆嗦,心中暗暗道:只要不是他,反正是谁都一样。
    大慈恩寺是她以前最爱来的地方,不懂事时她还跟长姐说过,以后要一辈子住在这里,最后她死在大慈恩寺,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陆太太已经等在了后院的禅房,禅房位于森然古木之中,翠柏掩映,山中薄雾尚未散去,小小禅院笼罩其间,幽然忘世。
    其实还未到双方约定的时间,但陆太太作为男方特意早来半刻以示对女方的重视,与沈意缕说了几句话,陆太太的目光就投向乖乖坐在一旁的容拂身上。
    虽然早就听他说起过,但此时一见到容拂陆太太还是眼前一亮,她上前抓住容拂的小肉爪子捏了捏,笑眯眯道:“我一连生了六个小子,也没能得个小闺女,今日一见阿拂就合我心意,以后阿拂就是我的小闺女了!”
    容拂羞涩的看着陆太太,咧嘴笑了。
    陆太太拉住她的小爪子就舍不得放开,斋饭摆好后,便一个劲儿的给容拂夹菜,容拂笑着道谢。
    她声音软糯糯的,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陆太太,陆太太的心立时就是一软,忍了忍才忍住没伸手去揉揉她的发顶。
    陆太太与沈意缕早年便相识,虽说算不上交好,却也彼此欣赏,都说生女肖母,有沈意缕这样的母亲,陆太太觉得容拂自然是差不了的。
    吃完斋饭,陆太太提议说带她去外面转转,大慈恩寺有一处断崖绝壁,来往大慈恩寺的香客基本都会过去瞧一瞧,容拂知道陆太太这是要带她去见陆止。
    她含羞点了点头,跟着陆太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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