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穗禾和润玉的小事

2.再见润玉

    
    突听一人高呼:“穗禾穗禾!”
    穗禾脚步一顿,抬头看了过去,只见流云浮动,面前忽多了一唇红齿白的红衣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俊秀非常:“穗禾你怎么来了天界?是不是找到凤娃的踪迹了?”
    没等穗禾回答,月下仙人便十分肯定道:“定然是了,虽然我凤娃涅??虽出了差池,但以他的能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
    他自己说了一大段,忽又想到了什么凑了过来,笑的贼兮兮:“穗禾最近可找到了意中人?”
    他倒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穗禾无奈:“月下仙人,我早已决定一心向道,情爱之事决心不过问。”
    月下仙人哎了一声,十分不赞同:“穗禾你正是情情爱爱的时候,怎么反和我那位润玉侄子一样冷淡。一个整天呆在鸟族那都不去,一个更过分,成天到晚呆在璇玑宫只有夜里才会出来……”
    听着他的絮絮叨叨穗禾不由又想到了那位未来的天帝,润玉处境还真是艰难:荼姚不待见处处为难,亲生父亲又不在意他,旭凤虽将他当做兄长,只是这重量有几分?
    月下仙人真正放在心上的侄儿也只有旭凤,润玉可有可无。
    润玉向来知趣,又怎么会大摇大摆出现在人前,让人反感不喜。
    月下仙人和旭凤虽聪慧通透,但连他们自己都不曾注意过这种不同,又怎么会明白润玉并非愿意如此?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旭凤、润玉、锦觅,甚至是整个天界她都不想有什么牵扯。
    月下仙人好一顿絮絮叨叨之后终于走了,穗禾这才舒了口气,特意寻了一条少有人走动的小径看看天界风景。
    因为先花神和天帝的往事,导致天界花草不生,如今天界的花花草草都是天帝灵力所化,不过看模样和真花真草没什么分别。
    穗禾今日是一袭白衣,漆黑的长发垂至腰际,眉目清雅秀美,她生的极美,然而那种沉静从容的气度更令人心折。
    压着花枝的手如同羊脂白玉,细腻温润。
    天地静籁,穗禾心神一动,侧身看向另一处,在看清对方相貌的那刻心中满是愕然,因为这个人竟然是润玉。
    但在愕然之后,转而是复杂的心绪,最后竟汇成一句:润玉他变了很多。
    白衣墨发,长身玉立,眉目如画,像最美好温润的玉。
    ——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穗禾微微一笑道:“夜神殿下可有要事?”
    润玉的声音也如他的名字,温润如玉:“穗禾公主。”他顿了顿接着道:“可寻到旭凤了?他……”
    润玉是不得宠的继子,又得天后如此对待,此番旭凤涅??出了问题生了不少流言,在这时候他问这样的问题很容易容易让人怀疑。
    穗禾心中明白这种顾虑,但她知道涅??一事和润玉无关,说到底润玉始终不曾负了谁,于是笑道:“夜神殿下放心,要不了多时旭凤便能安然回返。”
    润玉忽的扬了唇角:“好。”
    清风徐来,见月皎皎。
    穗禾一怔,继而宛然一笑。
    润玉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告辞。穗禾看着他的背影:脊背挺直的像是崖上孤松,却也有些瘦削。
    “夜神殿下。”穗禾心中一动,脱口而出。
    润玉回身,目光温和如水:“穗禾公主可是还有要事?”
    穗禾走向润玉,温声道:“近日来姨母心情不好,便是我也险些被责骂,但设身处地思考,身为母亲难免如此。姨母脾气又是如此,夜神殿下……”她顿了顿没有再说。
    润玉敛眸,笑容不变:“我明白,母神只是爱子心切、常情罢了。”
    穗禾能做的不多,只是委婉曲折的提醒。
    荼姚的发难是迟早的事,只等所谓证据的冰棱,穗禾颇有些老神在在等着一切的开始。
    不过两日,有仙娥传话:据说旭凤涅??失踪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陷害才害得旭凤中断了涅??下落不明。天帝天后大怒,欲寻暗害旭凤之人,而大殿下润玉当日值夜北天门,被传话责问去了。
    穗禾下意识向外走了两步,但又立刻停住: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又退了回去。
    她仍是一袭白衣,行走时水袖轻摇,有些步步生莲的意蕴。
    穗禾可以不恨旭凤、不恨锦觅、不恨一切,因为是她咎由自取。但也做不到爱,甚至做不到温柔,别人看她永远沉静从容不沾烟火,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是因为她从未将人放在心里。
    只是润玉不太一样,因为他们都是:不择手段的可怕之人。
    他们是可怕吧,不择手段,算计一切,但旭凤和锦觅又尽数对了?
    旭凤最初却为了制衡鸟族、为了荼姚的命令不曾拒绝于她;后来明明深爱锦觅却也曾拥着她,柔情蜜意千般温柔,他看着锦觅随口说要娶她。
    而锦觅和润玉有了婚约却在婚前和旭凤行双修之事,陨丹——断情绝爱,可以不懂那些痴爱但连礼教也不懂了吗?
    也是随口应了润玉的婚事,到了最后却当着六界众生的面投入旭凤怀中,这让润玉如何自处?日后千万年的时光润玉该如何承受。
    旭凤也好、锦觅也罢,他们似乎从未在意过别人的颜面,为他人想想。
    穗禾脚步一顿,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润玉现在的情况,何况现在锦觅应该也一起来了。
    刚飞到天宫上头,就看到旭凤和润玉两个人的身影,她看的清楚润玉脸色有些苍白,薄唇紧紧抿着,眼眸深处蕴藏着些悲凉哀色。
    不由分说被仙侍拿下——他的亲生父亲甚至不曾听他一句解释。
    前世穗禾是在仙侍仙娥的讥讽谈笑中听到的,穗禾是不懂天帝的,自己的儿子为何不留几分颜面,非要看着人糟践侮辱。
    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不要说是自己的儿子了。
    只能说天帝无情寡恩义。
    也在此时,润玉抬头看了过来,他怔了怔,便侧过了脸。旁边的旭凤却扬眉而笑:“穗禾公主居然出了幽谷?”
    穗禾目光一转,眼尾带出清冷优美之意,只是说话内容却没她的容貌赏心悦目了:“还不是因为你个麻烦。”
    荼姚明里暗里的意思谁都看的清楚,但所有人也看得到是落花也无情流水也无意,想到此处旭凤不由在心里轻叹:他母亲那样不容置喙的性格。
    穗禾来这里不是为了旭凤而是为了润玉,她转头,看着垂眸不语的俊雅青年穗禾不觉温了语气:“夜神殿下,无妨?”
    润玉像是没想到穗禾会问到他,缓缓摇了摇头微笑着:“无妨。”
    ——早该想到了,何况有此一问更是……无妨。
    穗禾点了点头也不再开口。
    旭凤看看穗禾又看看润玉突然道:“千年不见,你们怎么还是这么奇怪。”
    穗禾和润玉都是一愣,齐齐盯住了旭凤的脸:“怎么说?”
    旭凤咳了一声,避而不见谈只轻飘飘道:“大概是错觉罢。”
    他们三人年岁相当,对彼此要比外人多些了解。
    润玉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但绝非只是谦和,可以说是无傲气但有傲骨。称赞其出尘也不为过,这样的性格,他几乎从未见润玉关注过谁。
    穗禾更不用说,从外看就是沉静淡漠,也是不会在意关注谁的性格。
    旭凤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的威压,穗禾顾虑太多,这个少女压根不会关心他的死活。
    按少女的话就是:富贵在天,生死有命,你死了是你造化如此。
    就差简单粗暴说一句:死了活该。
    但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对对方都有些关注,似乎对方的心情变化都能感知得到。
    只是他们之间的交流往往也就一句话,仿佛只是随口一问,面子工程,其实并不关心。
    正是因此,旭凤才觉得奇怪。
    他的确不懂,也没几个人懂。
    对重来一世的穗禾而言除了父母家人,她唯一有所在意的就是润玉了。
    因为曾同病相怜?
    穗禾父母早亡,身为傀儡族长,族人长老明里暗里的轻辱嘲讽,她也熬过千年孤寂黑暗的时光。
    荼姚将她养大,她这一生似乎也在荼姚手中。
    或者是因为润玉示意属下送她最后一程。
    大婚那天是她一生最悲惨的时候,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鸟族首领、天界公主;被旭凤废除灵力,流放魔界,求死而不得。
    就连最低等的魔族都可以欺辱她,美丽的皮囊是场祸事,她亲手在自己脸上划了十七刀、刀刀入骨,绝了恢复的可能。
    润玉给了她最后的体面。
    这一世旭凤、锦觅、润玉如何纠缠她不参与,但她会在适合的时候帮助润玉。
    因为你给了我最后一点善意,替我留了一份尊严,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感激你?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