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浮沉沉的他

    
    初春，阳光稀薄，在微风里似乎都淡的没有颜色，早上的六点，薄雾里的晨曦隐隐透出些光。舒纾轻手轻脚地换鞋出门，顺手拿了玄关衣架处的围巾。
    在这种天气，很多女生都已经穿风衣和连衣裙了，舒纾怕冷，依然把大衣裹在校服外面，围巾把整张脸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神色寡淡，漫不经心的下楼。头发被围巾撑得蓬蓬的，整个人都是没睡饱的样子。
    脚步停在单元楼门口，有个人身影笔直的站在路灯下等她，穿着黑色夹克，气质出挑。
    舒纾快步走过去，抿着嘴，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陈潮又，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他一脸正经，“昨晚太激动了，就在这里等了你一夜。”
    舒纾愣住，倏地睁大眼睛。
    陈潮又却噗嗤一下笑出来，笑容好看的有些邪气，“你怎么这么傻，我说什么你都信。”
    她一秒钟反应过来，收起脸上所有表情，转身就走，陈潮又赶紧拉住她的手臂。
    “我错了，我不该逗你。”陈潮又道歉道得快速又诚恳。
    舒纾懒得说话，手臂任他拉着，只是自顾自地走，就当身后的人是空气。
    陈潮又笑得人畜无害，“还不是我们舒纾善良，不然肯定不相信我说的话，对吧？”
    “你没有生气吧？”
    舒纾在心里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面前一脸开心的男孩，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你这个幼稚鬼。”
    她伸手解下自己的围巾，自然而然地挂在陈潮又的脖子上，松松垮垮的绕了两圈，她目光低垂，睫毛浓密，看起来文静无害，声音也低下去，“这几天还是有点冷，你怎么这么快就穿外套了，会感冒的。”
    他看着她，这个视线正好可以看到她精致白皙的锁骨，细碎的短发扫来扫去，弄得他心里痒痒的，他离她近，仿佛鼻息间都是一股她身上的暗香。
    一双手肤若凝脂，像柔夷一样，在他眼前晃动。
    陈潮又忍不了，一把握住，小小的一团，蜷缩在他掌心里，他摩挲着，手感妙不可言。
    舒纾脸红，往后躲，想抽出手。陈潮又看着她笑了一下，使了点劲，握着不放，反过来，牵着她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陈潮又！”她微恼。
    被喊的人一脸无辜的转过头来，“又怎么了？”
    她彻底无奈，任由他牵着，走进了学校。
    舒纾一向去学校去的早，今天因为和陈潮又多说了两句，刚好是校园里人最多的时候，大家都匆匆忙忙地涌进教学楼。
    “……陈潮又，你放开我，学校里人太多了。”舒纾靠近他，压低声音说。
    他笑得清浅，“你怕什么。”
    来来往往的人都往这边投来目光，周围也有人可以停下脚步，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却因为男生的气势太过逼人，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是偷偷摸摸的交流。
    那种心照不宣的交换着讯息的气氛，舒纾很讨厌，她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人围观的动物，而且用不了多久，她又要被推上风口浪尖上。
    陈潮又倒是神色自若。
    快到教室，舒纾赶紧甩开他的手，急急忙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前脚刚踏进，陈潮又后脚就慢悠悠地就进来。
    “哟，又哥，这是什么风把您吹得这么早上学啊。”赵鑫鹏笑嘻嘻地走过来，拍了拍陈潮又的肩膀。
    “龙卷风。”陈潮又淡淡定定地把书包挂在桌子上，懒散地坐下来。
    赵鑫鹏一脸懵。
    陈潮又把长腿在课桌下伸展开来，手搭在椅子后面，一脸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指勾了勾，赵鑫鹏把耳朵靠过去，“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懂了？”他忍不住，憋笑憋得浑身抖。
    “我□□妈陈潮又！”
    **
    午休之后，舒纾去打水，前面排着队，几个女生动作很慢，背着身，看不清后面，所以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后面的她听的一清二楚。
    “陈潮又今天早上牵着她进的学校呢，这八成啊是在一起了。”
    “搞没搞错啊，我还以为陈潮又是高岭之花呢。”
    “是啊，而且她和黎晓比也差太多了吧。”
    “你管呢，男神品味清奇，就喜欢成绩好的乖乖女。”
    “那我也多考几分，说不定下次和陈潮又就可以牵着我！”
    “你别做梦了好吗？”
    “……”
    她听了一半，懒得再听下去，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面无表情走去超市准备去买水。校园的八卦是星星之火，是怎么也不会熄灭的，对她和陈潮又的揣测会一直存在，那晚她开口说要和他在一起，就不会没想到过这一点，不管怎样，她都全盘接受。
    她喜欢他，就可以忍受大家的舆论，没关系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舒纾一眼就看见在超市门口开着易拉罐汽水的黎晓。她好像换了一种风格，更适合她了，画着高挑的眉毛和眼线，红唇饱满，紧身的毛衣勾勒动人的身材，明艳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才是她原本真实的个性，甜美连衣裙只是她委屈强求，刻意迎合。
    黎晓也注意到了舒纾，她还是老样子，校服短发，脸庞清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
    黎晓挑了挑眉，主动开口：“hello.”
    舒纾径直走进去，无视掉这句打招呼，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到收银台结账付款。
    黎晓视线随着她动作，“拿着水杯来买水？你有点意思。”
    舒纾拿着水走出来，脚步在她身边顿住，“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恭喜你啊，顺利拿下陈潮又。”
    舒纾抬眸，“那时候我并没有骗你，我那时候一点也不喜欢他。”
    黎晓无所谓耸耸肩，“无所谓啊，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了。我祝福你，是真心的，我早就说他对你有意思。”
    上课铃突然响了，舒纾淡淡地道了一声“谢谢”，就跑向教学楼了。
    黎晓很好，她还是那么热情直爽，还是像一朵向日葵，吸引着每一个人，舒纾不会恨她。只是在那个屈辱的，冬日的教室里，冷水盖在头上的那一刻发生时，她们怎么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