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美人儿叫秀珍

第六章 文堂助之 队长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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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堂爸和文堂想出力帮秀珍家盖房子,秀珍娘说,盖不了了,给秀珍爸看病吃药花了些钱,再办丧事,没剩下嘛了。
    文堂爸说:“我们给凑点儿。”
    秀珍娘说:“你们家日子也难,六个孩子,文堂是老大,眼瞅着也得盖房说媳妇了。”
    “那咱先把地脚砸好夯,等秋后再盖。”文堂爸说。
    “唉,将就着住吧,他爸走了,秋后也没工分钱。”
    “我去挣。”秀珍说。
    “还有我!”文堂说。
    晚上,文堂爸招呼来众乡亲,借着月光,给秀珍爸垫好的那块房地脚砸夯。
    全村老少除了队长家几乎都来了,好多是父子、兄弟轮番“上阵”。
    一个人喊号子,多个人和着号子齐力举起绑着碌碡的粗木杠子,再砸下去,一上一下,一唱一和。
    文堂娘招呼来村里闺女媳妇们帮着烧水,秀珍和娘给水里放上糖精,老少爷们间歇时喝着碗里的糖精水直喊:真甜!
    小孩子们蹦来蹦去,欢叫着。
    场景煞是热闹,煞是动人!
    地脚夯好了,秀珍和秀珍娘很感激文堂一家和乡亲们,可她们知道,秋后翻盖房的希望还在镜子里照着呢。
    用秀珍爸活着时挣下的工分钱籴下了少半缸高粱,再仗着秀珍舅时常送来些粮食,还有文堂娘不时地送来几个从全家人牙缝儿里省下的饼子,秀珍家总算捱到了麦收。
    这期间,队长又叫“跑壳郎”来提亲,秀珍愤怒地哭喊着骂媒人:“滚!”
    秀珍娘只在一旁唉声叹气。
    开镰割麦子了。
    秀珍为挣工分,也不得不去队里干活。
    秀珍这些年没干惯农活,比人家割慢了半遭,落在众人后边。
    队长凑上来,少有的温和:“小珍儿啊,累了吧,别割了,歇会儿,那边儿窝棚里有水,刚从井里提上来的,走,我领你喝一捧去。”
    秀珍说:“大叔,我不渴。”
    秀珍仍低着头割麦子。
    队长有些生气:“喝点儿嘛!”
    秀珍没言语,仍倔强地低着头割麦子。
    队长瞪了她好一阵子,看她仍不起身,突然怒吼道:“割的这是嘛呀!落落(la音)这么多麦子,这是人干的活吗?”
    秀珍吓得一哆嗦,愣了好半晌,默默俯下身,把落在地上仅有的一穗麦子捡了起来。
    众人停下活计,回头吃惊地望着。
    “散工你别走,再割一遭,要不没工分!”队长吼完一嗓子,愤愤地走了。
    这天文堂没到地里来上工,队长让他当记工员,以后每晚在生产队饲养处小屋子里给前来报工的社员记工分,今天刚接管,正在小屋子里鼓捣工分簿呢。
    秀珍这时很想他,盼他来帮自己一把。文堂手把儿上快,他一准能很快帮自己割完挨罚的一遭。
    散工了,社员们都陆续回家了,只剩下秀珍一个人仍低头割着。
    月亮可怜地望着她,秀珍哭了。
    队长又凑上来,阴着嗓子:“想喝水去不?”
    秀珍不作声,仍低头割着。
    队长瞪她一会儿,突然伸手拽住她一只胳膊,秀珍惊恐地猛然站起,用另一只胳膊朝队长挥舞起镰刀,大喊:“爸爸、爸爸快来呀——”
    队长一怔,额头挨了一镰尖儿。
    秀珍趁机挣脱开队长的手,跑开了。
    队长蒙了好一阵儿,没有追。
    秀珍因此一病不起。
    娘只知道抹泪。
    文堂听说后愤愤地骂着队长。
    文堂娘劝他:“骂有什么用,谁能拧过他?”
    文堂说:“娘,你找人给我提亲去吧,我十八九也不小了。”
    娘问:“提谁啊?”
    文堂说:“当然秀珍啊!”
    娘说:“我想等工分钱挣多了,盖个房搭上屋再给你提亲。”
    “再等就晚三春了!”文堂着急地说。
    娘想了想,说:“行。”
    晚上,文堂娘去找“跑壳郎”,“跑壳郎”说不敢去提,怕惹队长。文堂娘又去找本家文堂他老婶子,老婶子就来到秀珍家。
    秀珍不好意思搭话,看娘,娘“唉”了一声:“他自个儿家掐个菜叶儿还盖不过腚来呢。”
    也确实,有一次秀珍娘去文堂家串门,正看见文堂那一窝弟弟妹妹为抢那一丁点儿棒子粘粥锅巴争铲子打架,你哭我叫的,文堂娘喊都喊不住。一家人睡在一个炕上,再插个人都难。
    秀珍娘对媒人说:“等等再说吧。”
    媒人走后,秀珍对娘说:“文堂挺好的。”
    秀珍娘说:“孩子是不错,他家对咱也有恩,可这当不了饭呀。再说,这也不光是你自个儿的事,还有你那样儿的弟弟,我这不中用的娘。唉,你爸爸活着就好了。”
    秀珍没再言语。
    文堂他老婶子把话捎给了文堂家,文堂他爸他娘只“唉”了一声。
    文堂躲到房后头苦闷了大半宿。
    这天,大喇叭喊着:“社员们注意啦,社员们注意咧,今儿个放行啦,今儿个放行咧。”
    人们“哇”地从家里冲出来,冲到地里。
    “放行”,就是队里割完麦子,归置到麦场后,地里割落下的麦子允许社员随便去拾回自己家里来了。这是人们额外获取粮食的一个大好机会,人们早支起耳朵,等队长在大喇叭里喊这一嗓子呢。
    秀珍也强撑起身子,打起精神。
    娘问:“行吗?”
    秀珍说:“没事。”
    娘儿俩就往地里奔。
    人们抢拾着地上落的寥寥无几的麦穗子。
    队长看见了秀珍娘儿俩,离老远就骂:“你他娘的割麦子没能耐,抢麦子倒起劲儿啦!”
    娘儿俩愣了一下,没抬头,也没言语,仍小心拾着。
    牛拉碌碡轧完麦秸,人们堆起麦粒儿,队里开始分麦子了。
    队长把社员吆喝到麦场上。
    秀珍娘也拎了个袋子来排队。
    排到秀珍娘了,队长不理她:“下一家。”
    秀珍娘呆呆地在一旁等着,瞟着队长的脸色。
    麦子快分完了,队长瞪一眼秀珍娘:“你家没挣工分还有脸来分麦子!”一踢麦堆“底盘子”“收去吧,算照顾你!”
    秀珍娘含着泪,收起裹着一半土的半袋子麦子。
    半袋子麦子不到半个月就快吃净了。
    秀珍弟正长着个儿,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秀珍和娘都掐着自个儿脖子省给他吃。
    碗里快没饭吃了,盘子里更没菜就着。唯一的老母鸡也丢了,不知是自己寻下家去了,还是被贪嘴的人逮去了。
    村里别人家丢了鸡,老娘们会站到房顶上,扯着喇叭嗓子、唱着腔、拉着长声骂偷鸡贼,骂俺家鸡?你“这个”啦、啄你“那个”咧,骂得很花花儿。
    可秀珍娘骂不出,家里指着卖鸡蛋换菜吃就妄图了。
    秀珍娘非要去队里干活挣工分,秀珍劝不住,可干了三天,痨病就犯了,喘不上气来。
    娘说让秀珍弟下学吧,庄稼人上学也没多大用,不如去队里干点活挣点工分。
    秀珍说不行,弟弟还小,腿脚又不好,干不动累活,队长也不会分给他轻省活干,也挣不了几个工分,还耽误了他学业。别发愁,有我呢,我去挣。
    娘担心地说:“可那畜类……”
    秀珍说:“没事,我跟文堂在一块儿。”
    可事情并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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