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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露出鱼肚白,开封府的后门便被人敲响了。
敲门声十分急促,还伴着一声一声焦急的呼喊:“展大人!”
展昭早起练功回来,一边走着一边擦颈间的汗,行径后门时,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自己。他心下疑惑,又觉这声音耳熟,皱了皱眉,收起巨阙,朝声源过去。
云遇敲门的指节冻得通红,面上却白得吓人。若非眉眼颜色点缀,倒像是离了地府的女鬼来讨债了。
展昭吓了一跳,还未开口,先见她急急忙忙地扯住了他的衣袖:“展大人,云遥昨夜去东四街废宅,一夜未归,听说是被一个白衣男人带走了。你、你能不能随我去找找她?我担心,万一、万一……展大人!”
云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话说的颠三倒四,手上又抓得异常紧。展昭只觉得,她手上的凉几乎要透过衣服,传递到他的身上。
难得展昭理顺了消息,从这番话里摸出了重点,轻声安抚她:“先别急,你方才说‘听说’,听谁说的?”
“就是、一个路过的女子,我在废宅门口遇见的……”云遇无知觉地掐住展昭的手臂,“我想起来,那日晨间便有个白衣男人来给云遥送东西,会不会是……”
“别急,云遥姑娘有自卫的本事,又聪慧过人,展某相信她定会平安无事。”说着他将云遇引入花厅,吩咐下人去通知包拯和公孙策。
其实若非云遇看见了云遥的月丝,也不会急成这般。她知道,云遥那两下子对付不来厉害角色,对付普通凡人没有问题。可那月丝云遥宝贝得紧,平日里系在腰间,用都舍不得用一下,就这么丢在废宅,着实可疑。
又偏有阿盈在她耳旁扯着嗓子喊:“完了完了,云遥被人带走啦!云遥连手都没来得及还,就晕过去了。我本想跟着,但他身上偏带了张护身符。哎呀呀,怎么办啊,你快想想办法!”
云遇一夜未睡,脑子里本就一团浆糊,原本强作镇定的心被她喊得拧成一团。
忽而间,她想到了一个可能——能令云遥来不及动手的,会不会是……
这院子里妖气又这么重……
她耳朵里“嗡”地一声,当即冲出了门,朝开封府的方向跑去。
若确是那边的妖物来了,以包拯文曲星的身份,倒是还能挡得一挡。
这边云遇急得太阳穴一阵阵的疼,那边云遥也被磨叨的一阵阵头晕。
只听院子里女人声此起彼伏,比那叽叽喳喳的麻雀还要聒噪不少。
白玉堂走后,卢大婶端着水盆来给云遥擦身子,端详着她的面容,蓦地想起——这不是每日晨间施酒的云丫头么!
她立刻叫来卢大嫂,对着云遥的睡容,两个女人嘀嘀咕咕好半天,最后一同露出了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
“云姑娘,婶娘才想起来,这些日子每日见你施酒,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啊?”
“云遥……”云遥接过慈眉善目的大婶递过来的蜜饯,小小地咬了一口,顿时睁大了眼睛——也太好吃了!
她正要再拿一块,另一个装糕点的盘子又被推到她眼前:“云遥啊,这名字可真好听,和老五的名字倒是正相配呢!”
说话的这个大婶颊边一颗黑痣,颇像住酒坊隔壁的沈媒婆,云遥不知她口中的“老五”是谁,尴尬地笑了笑。
“小遥啊——这样叫你,你不会介意吧。”
“不、不介意……”名字乃是浮云,随便叫,云遥想。
“婶娘有些话想问你,你可一定要认真回答呀!”
“呃……好,你问。”云遥盯着那盘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糕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肚子。可大婶面容严肃,又叫她不好意思吃东西。
“小遥啊,婶娘记得,你们姐妹来开封的日子不长?”
“嗯,”云遥点头,“几个月前才随展大人过来的。”
“那你原本何方人氏?家住何处啊?”
“何方人氏?”
还没人问过她这个。
云遥没懂这是什么意思,却明白第二个问题,思忖又思忖,才慢悠悠地指了指天,琢磨着开口:“我原本住那里。”
“这……”
卢婶娘面色不太好看,卢大嫂面上也划过一丝尴尬。
“天、天上来的?哈哈……小遥真风趣啊。”卢大婶僵笑,接着问道,“除了酒坊,家中还有何产业?”
“产业?”云遥摇摇头,暗自想着,不知道姐夫管辖的山头算不算。
若是算,那姐夫的东西便是姐姐的东西,姐姐与她又是一家人——她也算是坐拥三山五岳,富得流油了。
卢大嫂却暗想,何方人氏、家中有无产业都不重要,左右陷空岛养得起。卢大嫂给了卢婶娘一个眼色,示意她接着问。
卢方婶娘清了清嗓子,堆起笑容:“家中都有什么亲人啊?”
“呃……”云遥思忖一番,“两个姐姐,还有两个姐夫。”
“都在开封么?”
“不,大姐姐不是亲姐姐,她和姐夫在家乡。二姐——便是胞姐,眼下和我在开封,二姐夫……”云遥默了默,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卢大嫂见她笑得牵强,心里又多了几分疼惜。忙坐下搂住她的肩膀,一边轻拍一边安慰道:“改日大嫂去庙里帮你们祈祈福,别担心,定会平安的。”
卢大婶叹了口气,想得远了些——这姑娘身世不太好啊。
不过老五也是无父无母,倒也是能凑成一对。
白玉堂换完衣服回来,正遇上愁眉苦脸坐在大门口拨弄蚂蚁玩的徐庆。
他敲了敲徐庆肩膀,示意他让开些。
徐庆难得没搭理他,只无奈道:“五弟,三哥劝你,还是别进去为好。”
“此话怎讲?”白玉堂奇道。
“里边正给你说媒呢。”徐庆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那姑娘年纪轻,遇上婶娘和大嫂这两个厉害茬,等着吧,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能抖个底掉。你要是没兴趣,就赶紧走吧,能跑多远跑多远,等这阵风过去。不然……哎?五弟!”他话没说完,白玉堂已经进了门。
“啧,难道真的……”徐庆挑了挑眉,顿时来了劲儿,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跳起来跟上了白玉堂。
其实白玉堂倒是没想那么多,他首先想的只是——她醒了,他要先问问昨夜的事。
至于大嫂给她说媒……偷听个墙角倒是也无妨。
他脚步极轻,身形如电,瞬间飞身上了房顶,没惊扰到屋内任何一个人。又轻轻揭开一块瓦,向下看去。
晨间的光柔和温暖,映在她脸上,像是给她镀了一层暖金色的朦胧屏障,美得不真实。
他无意识地勾起了唇角,屏住呼吸,听卢大嫂开口问话。
卢大嫂握着云遥的手,笑得温柔:“小遥年方几何?”
云遥被问得恹恹,睡足的精神劲儿都在回想起姐姐姐夫时散了个干净。
她觉着这屋里的女人实在是吵,又想到一夜未归,回去定是要糟姐姐一番责骂。于是便玩着新衣服的袖子,回答的有一搭没一搭:“唔,是问我多大么?也不大,就五百多岁吧。”
“……”卢大嫂一噎,硬着头皮接着笑道,“那生辰八字呢?”
“不知道,”云遥摇头,“都天生天养的,机缘到了就化成人了,我们那边没人在意这个。”
她看着卢大嫂一瞬变得难看的脸色,想着,这回该放她回家了吧。
白玉堂缓缓收起了笑,抿了抿唇,眸间晦涩深沉——大嫂她们许得觉着这姑娘脑子有病,但他偏就明白,她说得都是真的。
谁知卢大嫂不死心,又接着笑道:“哈哈哈,五弟就喜欢你这般有趣的姑娘,真讨人喜欢呢。那……你平日里,都喜欢什么啊?”
“喜欢什么?”云遥想了想,蓦地笑了。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蔫坏,白玉堂眉头一跳,就听她说道:“没什么喜欢的,只喜欢听别人夸我好看。”
“……”所有人一阵沉默。
卢大嫂最后那点笑容也僵不住了,她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想:真是毫无内涵!要她何用?!还不如买个花瓶呢!花瓶好歹能插花!她呢?就会臭美!
“云姑娘好生休息吧,”她转过身,也不再看云遥,“待天再亮些,叫三弟送你回去。”
说罢,也不听云遥回答,先行离开。
屋子里的女人们三三两两散去,白玉堂深深吸了一口气,翻下房顶,闪进她的房里。
云遥丝毫不惊讶,只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来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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