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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陵祁焱还在昏睡着,阿奴叫了御医来,那老御医见了她腰间的鞭子,更加恭敬畏缩。
“太医,四哥严重吗?”於陵翛顺手掏出了塞在柜子里大大小小的药罐子。
“金疮药,愈原膏,灵芝粉,人参丸,有能用的么?”对身外之物,她一向大方。
“公主呀,那些百年千年的宝贝药材都是留着救命的,怎能这么随意就用了,老臣惶恐啊!”甄太医的话让她有些恼火,“我不就是在救命么?还是除了你,别人都是贱命一条?”她不再看那太医,阿奴识相地赶他出去。“公主息怒,四王子毕竟外伤,不会有大碍,叶太医正从彤云娘娘那里赶来。”
“彤云?她又哪不舒坦了?叫人去传话,一刻钟内叶太医不到我流景宫,娘娘就请一直病着吧。”於陵翛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不是一天两天,也不必掩饰。
叶太医来得到快,行礼时都气喘不止。等了一盏茶,为四哥诊断。
“伤的重倒是其次,四王子身子太亏,不好好将养恐有潜疾,不能长寿。”叶太医的话她是明白的。於陵祁焱母亲出身微贱,一个宫女就算病死也无人管照,他混混沌沌活到现在必是艰辛不少的。堂堂皇子活的就似下里巴人,她虽然认同弱肉强食,但决定命运的永远是能力。四王子比大王子小了两岁,身量确差了不知一点半点,十二岁的少年却面黄肌瘦。好在四王子反应也算敏捷,既没有良师指点过招数也没有大哥那般的蛮力,仍旧在他的紧逼下勉强能自保,背后的努力想来也是不比谁少的。
既然早晚她也需要后路,那么为什么不亲手铺一条,毕竟王位不是说不争就可以高枕无忧的。
“谢谢叶太医啦,阿奴送赏,按太医方子抓药,叶太医,今后四哥便住在我流景宫了,我回去求父王,让母亲认他为亲子,四哥的身体就请您费心了。”没人会怀疑这是一个七岁孩子的天真善良。
“公主,阿奴不明白,您怎么对四王子这么好,大王子将来是要承王位的,咱们怎么能这么得罪他呢。”阿奴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心计,却总在替她着想。
“说他要承王位还太早,不过是母后没有嫡子,别太当真。如果真叫他当了漠北的王,我漠北子民不得任他中原皇帝宰割,大哥那没头没脑的性格父王怎么放心的了?”这样的话於陵翛也只敢和阿奴说,阿奴不全明白,但总觉得主子是对的。
“好啦,阿奴快去催晚膳,我饿啦。”看四哥的样子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她索性坐下慢慢翻看《九州志》,不知为何,最近她对中原皇帝充满了兴趣。
圣都皇宫霓裳阁
那个颓唐地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动不动,手中紧紧攥着一根绣法拙劣的腰带,关节已经发白。乌黑的发丝没有拢起,遮住了半张苍白的脸,泪水从眼眶里无声淌下,他仍然没有表情,只是眼里的哀恸就如数九隆冬里的寒风,一丝一丝,冷得刺骨。
“陛下不是该开心么,皇后已经醒了。”阶下身着绛红官服的男人满脸嘲讽,修长的身形逆着光走进正厅,那一片阴影落在元武皇帝的脸上。
空空如也的宫殿里虽是纤尘不染,昏暗的光线里,只显得毫无生气。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缓缓抬起了头,一双眼里有愤怒有悔恨甚至有疯狂。薄薄的唇紧抿着,好皮囊确实不适合这样狰狞的表情。
“为什么,呵,是为什么她不记得你,还是为什么同一个壳子,她已经不是她了?姬凌风,你早就知道的,她本就不是林初霓,你留着那皮囊找回来的也只是原来的林家大小姐,不是那个你费尽心机想留住的人!”
“那你告诉我,她在哪?了知说现在的林初霓是本命还魂,那我的翛儿呢,她现在是成了孤魂还是已经魂飞魄散?我费劲心力,我要她活过来,不是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是我的妻子!只要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她是不是翛儿。”姬凌风已经红了眼,空空的大殿寂静无声,本就低迷的声音更觉凄厉。
“那个女人可不就是你的皇后吗,你还不明白,是谁逼她的?她从来不惜命,她那个宁为玉碎的性子,你不肯放她,她也绝不会任人摆布。你悔有什么用,我更后悔,后悔当初任她选了你,后悔看着她死在我面前!”绛袍的男人一字一句地撂下,“姬凌风,我答应她留在中胥十年,十年一到我就去寻了知那神棍,我要去寻木成舟,我要知道她当年最放不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空荡荡的霓裳阁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开始嚎啕大哭,像她刚离开时那样,宫墙外的银杏开始大把脱落,势不可挡,就像时间,毫不犹豫地埋没树下的一切,扼杀曾经所有欢喜笑闹。可惜银杏叶黄了一季又将青苍一轮,而她是真的走了。
漠北流景宫
於陵祁焱觉得自己在前所未有的安全环境里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悠悠转醒时听到了迄今为止最悦耳的声音。
“叶太医,四哥已经整整睡了三日了,不会出问题吧。”
“公主别担心,四王子只是此前身体太过虚疲,睡眠是自然反应,不碍事的。”
“哎哎,四哥你醒啦!”祁焱看着面前一张白嫩的小脸有些迷糊,隐约想起和大王子比试的事情,整个漠北王宫里敢和大王子对着干的恐怕也只有这位踏歌公主了。
“公主,我”四哥表现的有些拘谨眼中却充满感激,看来这王宫里确实没有人把他当成王子对待。
“你们先下去吧。”有些话必须要和他说清楚。
“四哥,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我求了父王,从今日起我母后就是你嫡母,也就是说,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漠北王上唯一的嫡子了,你再也不用畏惧那些人。”
他皱起了眉头,似乎紧紧捏起了拳头。再一次抬头看向我时,眼神已经不再是畏缩,是那日在校练场上见到的坚毅和血性。
“四哥这样才对嘛,就算是成为漠北未来的王,甚至取代那个中原王又有什么不敢想的!”这番话实在不适合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说,但是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於陵翛就明白,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好。”他的嗓音已经不再颤抖,忽地想起那句传言里了知大师给於陵翛批命时留下的话,神情有些恍惚,眼前的金碧辉煌与几日之前的风刀霜剑的相比,恍如隔世。
但是对于卓安那番话於陵翛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王后做过什么对不起漠北王的事?
王后来自圣都,说白了是个和亲郡主,据阿奴说王后在圣都时是个娇滴滴的中原女儿,外祖外祖母只有她一女视若掌上明珠,自小教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恰是於陵翛最厌恶的生活她似乎过的如鱼得水。后来身为北漠王子的父王去中原拜见中原皇帝,对少女时代的王后一见倾心,非她不娶,当即向中原皇帝提亲,外祖作为永安侯自然不肯让独生女儿外嫁苦寒之地,一把年纪跪倒朝堂求皇帝别同意这门亲事,皇帝虽然同意亲事作罢,而漠北王从未放弃。一年以后,东辰,南齐对中胥宣战,漠北出兵协助中原皇帝的条件就是让永安侯郡主嫁给父王。
原本在中胥腹背受敌的局面下,漠北定能占到一块大便宜,但已经成了漠北王的於陵越却一心想要求娶母永安郡主姬明雅,而且看庄夫人含糊的态度,踏歌猜想王后在中胥已经心有所属。忽略王后是她生母的事实,她斩钉截铁地认为这是个极其不值的决定,于内显得漠北王上胸无大志,于外浪费漠北强兵。给中原皇帝留下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印象,虽说能叫那位刚愎自用的皇帝放下警惕,但无端端迎娶一个更有可能是细作的异族女子真是不值当。
於陵翛对于此事非常不啻。当然这样的心理只告诉过阿奴,被她诸多大逆不道的言论洗过脑,说什么阿奴都见怪不怪了。卓安那日的含糊其辞让於陵翛心中时时插了一根刺,这个连看她一眼都厌烦的王后究竟有什么样的打算。当然,她的原则一直都在,如果王后真的协同中原那群人想霸凌漠北,她会毫不犹豫倒戈相对的,至于什么程度,她也无法保证。
於陵翛将此事常记挂于心,王后无法察觉在伺候她的下人里,放进了於陵翛的人。当然,王后似乎也对於陵翛的动向无所不知,这深宫里每一个动弹不得的女人都想对别人的动向一清二楚,她非常明白,并且不近不远地搁置她们安插进的人,探子自己会放出或者交换真真假假的信息。这些人的心理,往往都是一有风吹草动就回去递信邀功,於陵翛当然不会让他们吃亏,但也不能一直毫无差错不是?毕竟奴才在谁眼里都是奴才,她们深谙,对自己有利的才是最正确的消息。阿奴得了她的熏陶也不去管那些析析簌簌的小动作,慢慢找着流景宫的亲信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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