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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曾妙妙冲他微微一笑,走到屏风前要脱去外衣,张新急忙退出去,关上了房门,脸色凝重的离开。
“呕。”
曾妙妙低头吐出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展开一看见那上面有鲜红的血迹如罂粟般绽开,触目惊心的红。
“这毒果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烈焰红唇,多么好听的名字,可谁知这背后的毒却是如此惊人。
伊人居
从绮梦阁回来,苏月盈侧倚在美人榻上,伸长了手指,香菊在小心的画着她的指甲。
修长的手指仿佛没有骨头似的好看的很,握在手心像是黏着一块糕点,绵绵柔软。
苏月盈望着前方仿若陷入了深思,一动没动,只有嘴边缓缓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倏地一阵过堂风刮来,房门啪嗒声响,窗户摇来晃去,香菊等人急得过去搬了凳子要稳住门,关上窗,却在瞬间同时倒在了地上,苏月盈眉头一皱,立时坐起了身子,警惕的扫了四周一眼。
“什么人?”
“人都晕倒了,难道还有人没有晕?”门口,一道绮丽的身影走了过来,冷冷迎上她警觉的目光。
“你可是不是人啊。”
“又是你!”
看到她,苏月盈嘴角笑意渐浓,“不过是手下败将,居然还敢故弄玄虚,怎么,忘记了教训?”
“我这人记性不好,可记不住那些教训。苏月盈,是你对不对?你到底跟妙妙说了什么?”
苏月盈“呵呵”一笑,重新躺在美人榻上,以最悠闲惬意的姿态,“我是她什么人,就算我真的跟她说了什么,她会信吗?她会当真会当回事吗?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
“你……”小八气结。
是,曾妙妙是没有理由相信她的话。可是她的确变了,以前她能以帮天火而做任何事,可现在,她不了。
而且还说什么欺骗……
她从头到尾都没骗过她,是,隐瞒她一些事情是不对,可是…
“我劝你,不要自不量力,就凭你和你身边的那些人是靠近不得王爷的,如果她放弃了,你们还坚持什么?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妄想跟天庭对抗,简直是以卵击石。”
“天庭,你不提我倒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什么仙子,不过是个花妖罢了,你这样帮着天庭,真的就能重新位列仙班?就算能,估计也不过是太上老君身边的小小仙童罢了,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你什么都知道。”
“是,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呵,那我们可以说是知己知彼了。既然曾妙妙不愿意配合我,那么就由你带我去找出那些仍旧拥戴硕菁的妖孽吧。”
苏月盈说话间眸光一闪,迎面劈出一掌,直击小八的面门,接近着身形忽变掠到了小八的面前,她的突然发难,小八显然没有准备,一时应付起来手忙脚乱,避开了面部的袭击,胸口的一掌却倏然而至,这快如闪电动的作让她应接不暇,苏月盈却已经飞脚踢了过来。
这样利索的动作很难叫人相信还是一个孕妇使出来的,小八讶异莫名,她的手却在第一时间扼住了她细小的喉咙,只要再用力一些,她就可以去地府报到了,可她没有。
“说,在你背后还有多少人支持?”
小八凄然一笑,不答反问:“你真的怀了硕菁的孩子吗?”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
“假的,一定是假的。”她的动作迅捷的简直叫人汗颜,“都是妖精,一旦有了孩子,法力就会减弱,可你……”
“你好像管的太多了。”
苏月盈的手蓦地用力了几分,小八只觉呼吸困难,翻起了白眼,“就算你杀…了我,也不会知道的。”
“那好,我就让尝尝三味真火的威力,我要把你烤成狐狸肉,然后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不过放心,曾妙妙会很快去陪你的。”
不等小八惊讶,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消失了。
刹那间,风停了,人醒了,大家却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夜幕降临
四处燃起的灯笼一盏紧接着一盏,向各个黑暗的角落都洒下了一片光明,皎洁的月儿挂在天空。
为了时刻看着西王,曾妙妙的晚饭都是在房间吃的。
“主子,不好吃吗?”
一旁看着的岚烟见她意兴阑珊的样子,很是担心,“要不我让厨房重新做些送过来。”
曾妙妙微笑摇头,“很好吃,是我没有胃口。”
“怎么了?”岚烟急道。
“岚烟,我很好,可能是才吃过糕点不久,这会儿吃不下饭了。”刚才还觉得饿呢,现在看到饭菜却吃不下…说起来也真是奇怪。
“可是主子,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叫太医吧…”
“好了岚烟,我哪有脸色不好。我只是…”一股炙热涌上喉头,她张口欲吐,却极力忍住,冷着脸冲岚烟不满地嚷道:“出去,马上出去。”
“主子!”岚烟被这突发的状况惊得一愣一愣的。
“我叫你出去啊,听到没有。”
岚烟吓得连连点头,快步退了出去。
“呕”
紫色的血从她嘴里吐出,撒了一地。
她触目惊心,知道自己中毒已深。
就算她不是人,也撑不了多久。
慌忙拿出怀里的丝绢,曾妙妙俯身用力的擦着地上的血迹,心知不能让岚烟看见。
擦,再擦,用力的擦,然而没擦一会儿,她的手碰到了一个硬物,一只穿着长靴的脚,那么硬,又那么凉。
她惊得抬头发现那人是那晚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跟我走!”男人的大手一把拉起她,“跟我走,否则你会死的。”
深沉而隐忍的话语透出无限的关心和担忧,曾妙妙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你是谁?到底是谁?”
面具下那双深不见得的眼眸,让她不觉得熟悉。
“跟我走吧,让我救你。”他几乎着急的紧了紧抓着她胳膊的手,“你不属于这里。”
“这跟你没关系。”曾妙妙用力的挣脱他的手,不悦的道:“我从来不跟陌生走,也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
“我不是陌生人!”男人急得大叫。
“是,你是,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活你的,我活我的,就这么简单。”
“妙儿!”
熟悉的叫声又回来了,曾妙妙急得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不要去听那个声音,更不想想起那个人。
其实,只要知道他活的好好就够了。
真的够了。
“妙儿。”
“你走吧,赶紧走,不然我叫人了!”曾妙妙大声叫嚷,他刚要靠近,却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一条蛇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咬了口,他痛得皱眉,一挥衣袖消失无踪。
曾妙妙黯然垂头,看到地上爬行的蛇,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小家伙,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那蛇吐着长长的信子,慢慢的爬着,通体金黄,曾妙妙笑着走过去将它抱了起来,对着他道:“我们一定见过是不是?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毒蛇……他,会有事吗?其实,他不是坏人,真的。你不该咬他的。”
那蛇盘着她的手臂,吐着信子,一点都不怕生,就连曾妙妙也觉得亲切。
“哎,你好顽皮啊。”居然用信子舔她的脸,曾妙妙捉住它的头,“不许动,不许动,你饿吗?我给你东西吃。”
来到桌旁,曾妙妙将它放在桌上,夹了菜肴放在他旁边,奇怪的是,它居然会吃。
“小家伙多吃点。”
摸了摸它光滑的头,曾妙妙满意的笑了,不知道怎么看到它觉得好轻松,仿佛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多吃点,多吃点。”
转眼,满桌的菜肴几乎都被她倒在了小金蛇的面前,小金蛇慢慢的吃着一点都不客气。
看它吃的那么舒服,曾妙妙一直摸着它的头。
“卡啦”
尖锐的声音传来,曾妙妙惊得抬头,看到床上的人骤然坐起了身,动作之大,发出嘎吱声响,她惊得一跳,急忙起身走了过去。
“你好些了吗?”
隔着纱帐,她着急地问。
没听到他回应,曾妙妙不由伸手挑开纱帐,看到他坐在那儿一动没动,往左两步,瞧见他仍闭着眼睛,心里只觉奇怪,忍不住用丝绢去擦拭他额头的大汗淋漓。
然而手刚碰到他的头,他猛地睁开眼,眸中炙热令人心惊肉跳,曾妙妙心中一动,知道他体内的毒又发作了。
这种毒只要一发作就会…有需要。
“王爷。”
曾妙妙柔柔叫了声,闭上眼…
那么让她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与其他的主动令她痛苦不堪,那么这一次就让她来。
内心的悸动好像是海平线上起伏的波浪,一波一波的覆灭了她心中所有的思绪,只是想要更多的爱,想要他更多的柔情。
听着他的呼吸在自己的耳边急促,他的心跳在她的耳边有力的跳跃。
正是他的温柔,仿佛让她陷入了最深的山谷中,不得自拔,泥足深陷,却无怨无悔的回应着。
“要不要我帮你。”
蓦地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曾妙妙已经分不清是谁,所有思绪都陷在那离奇的感觉中。
“嗯,啊……”
“王爷。”
她自是不知道旁边的女子忽然起身,绕到了司马亦旋的背后。
“啊——”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曾妙妙还是痛得皱了眉头,双手紧紧抓住了床单,紧咬了下唇,额头直冒汗珠儿。
疼,好疼。
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黄泉路上了,痛得她不能自已。
疯了,疯了!
这个男人刚才还那么温柔,为何现在竟这般粗暴!
曾妙妙咬着的唇不由有鲜血溢出来,映衬着苍白的脸色很是触目惊心,虚汗直冒,床单都快被她揪破了。
“不要了,不要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会比上次还要疼痛,她想她永远都忘不了。
该死的司马亦旋,我恨你!
女子瞅她难受的紧皱眉头,嘴角扯开一抹好看的弧度,刚才不是还很享受吗?怎么这会儿就受不了了!
不过她才不会管她受不受得了,暗暗伸手抚着司马亦旋的任督二脉,传输着力量。
她要一劳永逸,释放他所有的毒。
一次解决她。
“啊……”
怎么会,怎么会……
曾妙妙眉头皱成了一条线,剧痛让她再也无法从容的回应他动作……
“疼,好疼,好疼啊!”
她忍受不了的痛呼,慢慢的睁开眼,有一行热泪夺眶而出,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了。
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一定是吧,不然浑身怎么痛的那么厉害。
救命,谁能救救他!
想她曾妙妙原想着可以在古代逍遥过一生,可是…谁曾想,她竟然死在这种窘况下——
一个男人的身下!
天哪,传出去肯定会笑死人。
可她还有的选择吗?
她嘴角浮现一抹虚弱的笑。
死了也好。
也许她能回到现代,然后…过回原来的日子。
然而又一波的疼痛袭来。
她再没有思考的时间。
她好想,好想杀了这个男人。
“痛。”
“啊——”
终于身上的人长舒口气,无力的趴在了她的身上,那一刹那她觉得好像已经解脱了…
疲惫的想闭上眼,却看到有人下了床…是自己吗?自己要走了是吗?
不,不是。
她的屁股不会变成鲜花的。
那不是她。
她虚弱的微睁着眼,看着面前背影只觉诡异,想睁大眼看清楚点,却没有力气。
整个人好像虚脱了,充满了无力感。
更何况身上还压着个人。
“你安心的走吧,王爷不会记得你的,倒是我,也许会记得曾经有人为了救王爷而牺牲了性命。”
柔和的声音在她头顶传开,她抬头只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孔,渐渐的,渐渐的变得虚白,什么都没有。
好累,好累,她想闭上眼,闭上眼。
桌上,那条蜷缩在桌面的小金蛇,看到此情此景,眼角不由淌下一滴滚圆的泪。
晴了几天的天空蓦地起了阴云,黑压压的笼罩在大地上,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伊人居中房窗紧闭。
司马亦旋紧闭的眼慢慢的睁开了一条细缝,恍惚中他看到了煌煌的烛光,一线之光。
还在梦中吗?
梦里,这一缕烛光屡屡出现在脑海,然后会是无止尽的黑暗,他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却总也到不了终点,仿佛那条路是无尽头的,就像那绵延千里的黑暗,让他如同陷在黑洞中无法自拔。
唯有…唯有那张模糊的脸孔…偶尔出现在他的脑海,他努力的想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
却知道她拉着他的手要走向光明…
会是谁?
是谁握住了他的手?
“王爷。”
头很痛。
浑身也是说不出来的无力。
“王爷,王爷……”
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温柔似水,他抚了抚疼痛的头终于睁大了眼,面前的人五官慢慢在眼前清楚了起来。
她珠环翠绕,雍容大方,柳叶眉下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小巧的鼻子,似花瓣一样诱人的唇。
她的眼中倒映着他的面容,细致的眉心微皱,充满了对他的担忧,“王爷,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一丝惊喜的神色迅速的染上她忧心的眼瞳,她喜极欲泣,“这些天真是担心死臣妾了。”
“本王…本王这是怎么了?”
身体的无力让他无法接受,他一直是个充满力量的人,斜睨趴在他胸膛上嘤嘤哭泣的人,他慢慢地伸手拍打着她柔软的后背,似是在安慰她,“本王没事,本王没事的爱妃。”
“王爷。”听到他说话了,苏月盈大喜过望的抬头看他,“好了,好了,王爷您终于好了,臣妾……臣妾心里好高兴。王爷您终于好起来了,臣妾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爱妃…”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司马亦旋干裂的唇角浮现一抹虚弱的笑,“本王不好,本王让你担心了。”
苏月盈用力摇头,泪水甩飞在空气中,“王爷,饿吗?臣妾马上叫人帮您做些吃的来。”
他这几天明显消瘦了不少,饱满的额头都瘦削了,脸色更是极差,苍白而且憔悴,看得人心疼。
“好。”司马亦旋对她微笑。
“香菊,香菊……”
苏月盈赶紧用丝绢擦了擦眼泪,急忙起身叫人去了,司马亦旋艰难地坐起身,看着周围的一切,桌椅板凳、衣橱柜台、雕梁画栋,明明是曾熟悉,他却觉得陌生。
好像这并不是他梦境中所看到的。
“香菊,赶紧让厨房做些王爷爱吃的送来。”
“是,王妃。”
“王爷,你感觉怎么样?”瞧他抬手扶着后脑勺,紧皱眉头的样子,苏月盈不禁担心的走过去问。
“没事,没事。”
他嘴角微扬,扯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在苏月盈看来是那么的敷衍,“你大病初愈,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万不可再有什么事情了。臣妾最近一直守着王爷您,是又担心又害怕。”
是她守着自己?
所以梦里的那张模糊的脸孔是她吗?
想到王府中再也没人会跟她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他不由感动的拉起她的手,“爱妃,真是辛苦你了。”
“瞎说。照顾王爷是臣妾分内的事,怎么能说辛苦。”苏月盈嗔怪的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将头埋在他胸口,“只要王爷没事,臣妾辛苦点算什么。”
“爱妃。”紧搂住怀里的人,司马亦旋满足的笑了,“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苏月盈嘴角不觉间露出一抹狡黠。
在伊人居休养了两天,司马亦旋才觉得身体慢慢恢复了些体力,虽然不及当初,但他想只要每天坚持练功和活动,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人家说病来如山倒,他可是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难怪一开始身体僵硬的一点力气都没。
吃了午饭信步走在花园中,看着面前的秋高气爽,司马亦旋站在大榕树荫下,忽然有了练功的兴致,不由打拳踢腿起来,一招一式力道之大,震的旁边树木花草似乎都在摇来摆去。
他满意的看着,心知功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收拳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月盈,但是转瞬他皱了眉头,吸了吸鼻子,闻着空气中飘荡的气息,那是一种好苦的味道。
药味!
是谁在煎药,药味居然传的如此远?
嗅着药味往前,司马亦旋绕过两座凉亭,在一处假山的背后看到了府中的一个丫鬟用力的打着蒲扇,全神贯注的在煎药,就连他站在了她的背后,她也没有察觉,打开药罐的盖子看了看情况,大概是煎好了,她不由放下蒲扇,拿了一只碗小心的盛了一碗,空气中的那股药味更加苦了,他不自禁地抬手掩了嘴,想那药若是喝到嘴里会更加苦涩。
但看着那丫鬟倒好药,就赶紧将药罐火炉收起来藏在了假山中隐秘的角落,又用脚将地上残留的灰炭踩碎弄开,做出地面脏了的假象这才捧着药匆匆离开,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煎药了,所以对司马亦旋的存在丝毫未觉。
司马亦旋想在她眼里,这里应该鲜有人来。
然而煎药为什么不在厨房而在花园的假山中?想到她藏起药罐的行为,好像在做什么偷偷摸摸的的事情……
药到底煎给谁的?
瞧她沿着假山的豁口离开,司马亦旋小步跟了上去,左拐右拐,经过回廊,见她在一间破落的院子门前停了下来,回头,似乎怕有人跟来就急忙四处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那扇朱漆早就脱落的木门,木门无力的发出“吱呀”一声,在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苍凉。
这间院子,司马亦旋越看越觉得有些印象。
犹记得父皇说要帮他在宫外修建府邸,是他亲自来这里选的地方,而这应该是北面的一座荒地。
当时本来要将它拆了重建的,可是后来…后来王府的整个布局早就出来了,没将它规划在内,而父皇又急急的给他指了婚,所以就没来得及修葺,到最后也就忘记了。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住么?
会是什么人?
那丫头的着装分明是王府中的,既然是王府中的人,会是谁住在里面?他记得没让谁住过啊。
踏进院子,看着面前的残垣断壁,以及满地乱堆的残桌烂椅,他想这里没来得及修建,应该是被下人们当成杂物间了。
头顶的阳光烈得炙人,中间高高耸立的一颗大樟树嫩绿的样子打了卷,几只蝉唧唧叫着,给颓败的院子添了一丝生气,他走在树荫下感觉到了一股清凉,目光直直的看向对面的大堂门口。
匾额歪斜的挂着,随时都可能掉下来,里面放满了木柴和桌椅,地面甚至长着草,他察觉不到人的气息。
却听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娘娘,您好歹喝点,这对身体好。”
“娘娘,您都这样了,难道还怕这药苦吗?”
“娘娘……”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渐渐汇成了哭泣声,嘤嘤的让人揪心,他忍不住上前了两步,透过窗纸脱落的窗口望了进去,一个头发银白、老态龙钟的女人躺在地上,地上铺着许多稻草,稻草上铺着床,十分的简陋和单薄,女人微闭着眼,不怎么理会旁边一直说话的人。
“娘娘,娘娘啊……你就把药喝了吧。”
她叫她娘娘?
那个女人是谁?
他,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觉间皱了眉。
住在王府也有段日子了,可从来不知道这里住着人,而且还是一位娘娘…是谁的娘娘,什么娘娘。
“娘娘,您这样不吃不喝会死的,娘娘,奴婢求您,奴婢求您了,你就张开嘴,让奴婢喂你几口也好。
娘娘……”
那婢女哭的肝肠寸断,捧着药碗的手几乎都在抖动,“奴婢给您磕头了,您就喝点吧。”
那婢女说着放下药碗果真在地上磕起头来,一下一下,砰砰磕在地上,很是响亮。
想必那女人应该也听得到,可她仍旧闭着眼,熟视无睹般闭紧嘴,甚至偏过头不去理会。
说起来这婢女也是忠心了……
可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司马亦旋刚要抬脚走过去想帮着劝劝那个老女人,有人却先一步来到了他面前,拱手作揖。
“王爷,难怪卑职一直找不到您,原来您跑到这里来了。”
“张新!”
“王爷,王妃娘娘一直在找你,我们还是回去吧。”
“张新,你应该知道他们是……”
不等他问下去,张新果断的打断,“卑职不知道。卑职是奉命来找王爷的,王妃肚子有些不舒服。”
“你说什么,爱妃她的肚子……”
意识到孩子有事,司马亦旋不再多说转身往门口大步行去,张新看着,忍不住来到窗口,看了眼里面的躺着的和跪着的,阳光打在那躺着的女子身上,她苍老的脸上,一条一条的皱纹似乎更加深刻,更加多了…他不觉间叹了口气,紧握了手里的佩剑,无奈的举步离开。
“娘娘,娘娘。”
“你就喝一点药好不好,奴婢求您了。”
“我不喝,你拿下去。”
“可是娘娘……”
伊人居
随着太医的到来,司马亦旋整颗心都悬起来了,在偏房焦灼的等待着,修长的身影徘徊不定。
一旁的张新看着,张口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没必要,应该是没必要说的。
可是,可他真的很想让司马亦旋知道。
然而,他会想知道么?
“张新,爱妃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肚子痛?”
张新没想到他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会这么问,怔了下,他拱手道:“这要看太医的说法,卑职也是听香菊说才知道的。”
“爱妃的肚子越来越大,是不是该生了……”
“眼下十月还不足。王爷您想当爹爹还要再等等。”
司马亦旋莞尔,“知我者张新也。”
张新努力的在嘴角扯出一丝笑,他了解王爷?不,很多时候他都看不懂他才对啊。
“爷,太医出来了。”
司马亦旋循着看去急忙迎过去,“太医,太医爱妃她怎么样?”
“回王爷,王妃她是胎动不打紧的。”
“胎动?”
“就是她腹内的孩子已经可以活动了,所以偶尔会顽皮的踢到王妃,这才引发的腹痛。”
“是这样……”
太医点头,“据微臣观察,王妃这一胎很有可能是个小王爷。”
“是吗?”司马亦旋顿觉眼前一亮,“真是个王子!”他要有儿子了,要有儿子…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
“爱妃…”
几步来到内屋,看到躺在床上的美人儿,司马亦旋坐在床沿拉起了她的手,疼惜的神情溢于言表,“爱妃辛苦你了,等孩子生下来,本王帮你打他屁股,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你这个当娘的。”
苏月盈莞尔,“王爷,刚才太医的话我听到了,对不起,是臣妾大惊小怪,惊扰到王爷了。
王爷现在休养中,真不该为臣妾担心的。”
“说的什么傻话。”
司马亦旋嗔怪的勾了一下她的鼻子,“这世上除了爱妃,还有谁能让本王担心?听本王的好好养着身体,给本王生个大胖小子。”
“是,王爷。”苏月盈满意的笑着,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男人,越来越想当个平凡女子,为心爱的男子生儿育女,看着他为自己心疼为自己高兴为自己担心…
这,应该就是幸福吧。
三百年前她没有得到的,现在,她总算了了夙愿,现在他完完全全都是她一个人的。
无论是身还是心。
“王爷,不管臣妾曾经做过些什么,但臣妾是为了王爷可以不顾一切的做任何事情。”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你现在只要好好的吃,好好的休息就好了,本王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本王要你好好的!”
迎着他关爱的目光,苏月盈满足的点头。
是夜
明月爬上柳梢头,天空繁星点点。
走在长廊中,看着月光如同一层银纱铺在地面,满地银光,司马亦旋不由抬头望着天空。
久久,久久都没再往前一步。
身后跟着的张新抑或驻足观赏,眉头始终皱着,仿佛有什么事情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张新,我们去绮梦阁吧。”
张新眸光一闪顿时明亮,然而转身就黯淡了下去,只静静的答:“是,王爷。”
“张新,本王看你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的,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岚烟吵架了?”
“没有的事,谢王爷关心。”
“没有的事?”司马亦旋侧头望着他凝重的脸,“这两天你的眉头一直都没舒展过,难道是王府的事?”
张新仍旧摇头,“卑职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也许,不说会更好吧。
“卑职在前掌灯。”说话间避开他似的,提过旁边婢女手里的灯笼,率先往前去了。
司马亦旋只觉他奇怪。
来到绮梦阁前,看着那栋黑乎乎的阁楼,司马亦旋不由蹙了眉头,“花萼这么早就睡了吗?”
这个女人这两天都没见着人影,到底都在干什么?她,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病情么?
如果他死了,她一定会无所谓吧。
所以,都不曾去看过他!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张新不置可否,推门而入。
很快黑漆漆的阁楼慢慢的亮起了一盏盏烛火,门口亮堂堂了。
司马亦旋大步走进去,倒要看看那个女人在忙些什么,竟然比他这个当相公的还重要,却意外的发现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张新哪里还有别人,而桌上也没摆茶壶茶盏什么的,除了干净还是赶紧,可看不出有人住的迹象,因为里面一点生气都没有。
都是些没有生命力的桌椅板凳。
“她人呢?”
立在一旁的张新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回王爷,侧妃娘娘她…她……”
“她去哪儿了?”司马亦旋的拳头不由握了起来,脸色铁青。
“娘娘她走了。”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司马亦旋皱眉,紧握的指节咯咯的响。
“娘娘她趁王爷您病危,就悄悄地离开了王府,卑职派了很多人去找,可惜一无所获。”
“所以这两日,让你烦的是这件事。”司马亦旋脸上阴云密布。
张新不置可否的低着头。
“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逃离王府,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吗?”
“王爷大病初愈,息怒。”
“叫黑影子去找,本王就不信找不到她。”
“是,王爷。”
目送张新大步离去,司马亦旋冰冷的目光扫了眼绮梦阁四处,这里灯火煌煌,却是静悄悄的,令人没来由的感到孤独和落寞,犹记得她曾坐在桌前吃饭对他不理不睬,不管他是要打岚烟板子还是他要她的小命,想想,明明如同发生在昨日,可现在她已经消失无踪了吗?
都已经娶进门了,她还想逃到那里去?
“最好别让本王找到你,否则……”转身,看着外面苍茫的夜色,他的手握得更紧。
“你们都下去吧,今晚本王在绮梦阁安歇。”
眼看着他们先后退出了绮梦阁,司马亦旋伸手拿了旁边燃着火光的烛台,举步进了内屋。
如他所料,内屋中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用烛台上的火光,司马亦旋慢慢点亮了里面的蜡烛,顿时微弱的光亮慢慢明亮起来。
迎面的大床,左右的梳妆台和柜台,中间的八仙桌和鼓凳、贵妃榻,无不在他的视线中清晰起来。
熟悉,好熟悉。
仿佛他在梦中见过……
尽管只是昙花一现,可他记得,他曾见过。
梦里?
记得苏月盈说自己那三天都是在伊人居修养,为何…在他梦中出现的却是绮梦阁的一桌一椅…
那么,梦中的人呢?
不是苏月盈?
不,花萼怎么会让他留在绮梦阁?她一直都是赶他走都来不及,会日以继夜的照顾他?
在王府也就苏月盈才能做到吧。
苏月盈是爱他的,但花萼不是。
摸着那柔软的床,司马亦旋慢慢的坐上去,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也许自己只是记住了这个地方,跟梦无关,而且既然是梦,怎么会是真的?
他皱了皱眉,倒在床上,犯不着为了一个梦而浪费脑筋。
然而没多久,有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光洁的额头冒出来,他面目扭曲,仿佛沉浸在眸中痛苦中无法自拔,渐渐的,有泪从他眼角缓慢的滑落,晶莹而滚烫,他渐渐哭出了声。
第二天
绮梦阁沐浴在晨曦中,外围如同包裹了一层红色的糖衣似的,分外夺人眼目。
司马亦旋从里面大步走出来,眉头紧皱。
“王爷,王妃请您过去用膳。”
香菊绕过走廊快步来到他的面前,他点头,“本王这就去。香菊,知道岚烟在哪儿吗?”
“岚烟?”
香菊摇头。
“本王果真在伊人居睡了三天三夜?”
听着司马亦旋略带怀疑的口吻,香菊很用力的点头,“是啊,这三天来都是王妃在照顾您。”
“那本王生的什么病?”什么病可以让他三天三夜不省人事呢?他真是蛮好奇的。
“王爷是…”
他就一点也记不起来昏倒前的事情了吗?
香菊犹豫了会儿,答:“王爷是感染了风寒,因为寒气入体,所以才会导致晕迷不醒。”
“哦”司马亦旋面无表情地加快脚步往前。
香菊顿住脚步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暗暗扶住胸口,略略松了口气。
“王爷,听说您昨晚在绮梦阁住了一晚。”看到司马亦旋出现在门口,苏月盈急忙迎上去。
“爱妃,为什么没告诉本王关于花萼的事。”
看他脸色凝重的问自己,大有兴师问罪的味道,苏月盈笑盈盈的拉着他到八仙桌旁坐下,“臣妾不是怕你担心吗?而且臣妾已经让张新叫人出去找了,可惜也不知道妹妹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一时竟是杳无音讯。王爷你也别太担心,我想妹妹应该能找得到的。”
“爱妃所言极是。”
在这个时候他还想找到那个女人么?
苏月盈心中冷笑。
“本王只是觉得王府中忽然少了一个人,挺不习惯的。”
“爷,臣妾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拉她入怀,司马亦旋搂着她,在她额头不期然地落下一个轻吻,其场景可谓是恩爱。
门口看着他们背影交叠的张新,微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告诉他有用么?
找到她,有用么?
就算他知道,就算他明白了,可是…还有意义吗?
这一切还有改变的必要吗?
“张新。”
回头发现张新愣在门口,司马亦旋不由松开苏月盈看向他,“是有花萼的消息了吗?”
苏月盈闻言心中一紧,脸上不露声色,小手摩挲着他宽大的胸膛,巧笑嫣然。
张新看看他,又看看苏月盈,无奈的摇了一下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本王想见见岚烟。”
“王爷……”张新有些吃惊,苏月盈更是惊得抬头看他,“王爷,我们还没吃饭呢。”
“爱妃,你饿了先吃,本王马上就来。”这两天他不但没看到花萼,更没见过岚烟。
这两个人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应该没有人比张新更清楚。
随着司马亦旋来到书房,张新始终长站在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脸上波澜不惊的,就连眉头都很努力的舒展开了,不想被司马亦旋看出什么破绽,更不想他怀疑些什么。
“有件事忘记了告诉王爷,岚烟她父母出了点事,前几天跟王妃告了假,说是要半月才回来。”
“张新,你好大的胆子!”司马亦旋蓦地抬手一掌拍在书桌上,顿时响彻天地,“岚烟是什么身份,你别当本王不知道。她是个孤儿十岁那年进的宫,在福雅殿当差,直到本王成亲她才跟出宫来被分配到本王这里。现在你却说她父母出了事要回去……”
不用说太白,他相信张新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你敢欺骗本王,难道忘记了本王最讨厌被人背叛。”
“卑职不敢,卑职绝对没有背叛王爷。”他只是不知道,原来王爷那么清楚岚烟的底细。
“说,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着本王?”他可是很有耐性了。
“爷…”
“你最好不要再编瞎话,因为本王会去查清楚,你可以不相信本王的智商,但是决不能低估了本王的能力。
你是我的人,应该最了解我的手段。”
他紧握双手,横眉竖目的盯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属下,眸中蹦闪出怒不可遏的火光。
跟了他十几年的人,今天却突然撒了谎,这很不寻常。
“爷,是卑职,是卑职的错。”
张新明白他话语背后的玄机,也知道背叛王爷的下场,可是…他怎么能说出真相?
“本王想知道岚烟在哪儿?”不想再绕弯子了。
“她,在西胡同的一幢小房子里,是卑职心急,卑职想跟她早点成亲,所以就让她跟王妃告假,去了我在外租的屋子。”
说到最后,张新心虚般低下了头。
“你们……你们已经…”
“是,卑职该死。卑职一时控制不住就……卑职已经和岚烟私自拜堂成亲。”张新的语气激动而小心。
“那,跟本王要见她有冲突吗?本王可以不过问你们的事情,但本王想知道花萼的下落。”
“爷,岚烟她不知道。”
“哦,不知道?”
“是,卑职早就问过了。听她说,侧妃逃跑的那个晚上,她把她给打晕了,所以…”
“打晕了?”司马亦旋重复着他的话,紧盯着他那张面不改色的脸孔,仿佛在想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眸中充满了探究的意味,看得张新心里直打鼓,毕竟站在面前的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他的主子,追随了十几年的主子,他,不应该骗他的。
“是,当时是香菊发现她倒在地上。”
“是吗?”
司马亦旋缓缓抬头看着窗外的妩媚阳光,似是信了又似是没信,听的张新很是不安。
“王爷要不找香菊过来。”
司马亦旋抬手,“不必了。”
“可是王爷…”
“本王在这,她能逃去哪儿?”娘家是苏月盈的了,父母也是苏月盈的了,那么…还有什么是她自己的?
她要走,要躲,能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他脸色凝重的飞速运转着思绪。
这丫头还真是乘人之危,他只是昏睡了几天,她就玩起了失踪?
“爷,您早饭也没吃就来书房了,臣妾弄了些红枣银耳莲子羹过来,你先吃点填填肚子再跟张总管好好说。”
苏月盈轻摇莲步的进来,香菊已经将莲子羹端了过去放在书桌旁。
“爱妃别太劳累。”
“臣妾不碍事。”苏月盈说着在他的搀扶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还在为妹妹的事情愁烦吗?瞧你,眉头都皱起来了。”抬手,她的纤纤十指慢慢的抚平他的浓眉。
“不是臣妾说,那个花萼也真是不懂事,都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还要玩离家出走。这下王爷大病初愈还要为她的事情操劳烦心,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臣妾想想也生气。”
“爱妃,你现在不要想太多,好好安胎就好,花萼的事情本王一定会处理好的。”
苏月盈轻咬下唇,“爷,臣妾想问您一句话。”
“爱妃问吧。”
“如果找不到花萼,王爷您会怎么样?”
无比期待的直视那双深邃的眼瞳,恍若答案对她很重要,他任何的表情变化都不愿错过。
“怎么这么问?”他从来没想过找不到她……只要她活着,他,怎么会找不到她?
而且那个女人知道太多的秘密……怎么能不找到她!
“臣妾是觉得这花萼不够温柔端庄,不够贤良淑惠,还总惹王爷生气,恐怕侍候不好王爷。臣妾觉得她走了也就走了,想替您重新再找一个,臣妾就不信天下之大难道还找不到一个让爷满意的。”
“爱妃想太多了。本王有你和花萼就足够了。”
他说不是有她一个人,而是她和花萼两个…苏月盈的心只觉被什么重物砸到,又闷又痛。
“所以,所以爷是非找到她不可。”
迎着她殷切的目光,司马亦旋顿了顿点头,“她既然已经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就要对她负责到底,爱妃你觉得呢?”
负责?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却犹如千斤重物撞击在她胸口,让她狠狠的疼,无力的道:“臣妾明白了。”
为什么是两个人,不是她一个?
一直以来,看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脸庞,他眼里的心疼,她觉得,她是他眼里的唯一,亦是他心里的唯一。
为何,为何今日听到的却是如此的结果?
为什么是两个人…
为什么就不能是她一个,这个男人心里,爱着谁?
“那,张总管有消息了吗?”苏月盈忍耐住内心的感伤,眸光一转看向了张新问。
张新轻摇了一下头,“没有。”
苏月盈心中一松,“没关系,找不到还能再找,你可要帮着王爷尽快的找到她。”
尽快……找到?
还有谁比她清楚这一切吗?
张新低垂着头避开她那假惺惺的目光,拱手道:“卑职再出去看看情况,卑职告退。”
“爷,你也别太着急,会找到的。”眼瞅着司马亦旋望着门口的方向久久不发一言,苏月盈知道他心焦,不由起身安慰,“妹妹也许只是一时贪玩。臣妾也是女人,既然她已经是你的人了,怎么也跑不掉。”
“爱妃,回伊人居休息吧。”
瞧着他眼里的一丝晦涩,苏月盈点头,心里比谁都明白,现在没有人可以找得到花萼了。
发动黑影子又如何。
结果还是一样的。
“那王爷也别太劳累,毕竟病才刚好。”
“本王知道。”司马亦旋目送她的倩影从书房里慢慢步出去,不觉间皱了眉头,里莫名地有些许的不安。
夜色浓重。
明净的弯月似一把镰刀悬挂在天空,明亮亮的,如同世间纯净的玉石,散发着柔和莹润的光,银光满地。
绮梦阁的阁楼上,司马亦旋静静的喝着茶。
晚风习习,为宁静的夏夜添了几分凉爽。
手里的青花瓷茶盏已经握了很久,可他却只是看着,仿佛在出神,所以一口也没喝下去。
茶早凉了。
身后站着一干奴才婢女,是苏月盈怕他不会照顾自己,叫过来侍候他的,可看着他们,他却觉得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身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特别是在这绮梦阁。
眼前时不时会窜出一张笑脸,或娇嗔或倔强或冰冷或漠然…那是一张表情十分丰富的脸孔,她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情绪,所以高兴不高兴全都写在了脸上,给他冷眼给他坐冷板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样的肆无忌惮,好像她没什么好怕的,任意妄为,在他记忆中,她一直是个十分鲜活的人,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好羡慕那样的她。
真的好希望自己也可以跟她一样,丢弃所有的顾忌所有的礼教,为自己而活着。
那应该是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只是看着,只是看着也让人羡慕,只是在她身边,在她身边待着也会觉得惬意和舒适。
这是很多人都不能给他的感觉。
她像是世间的精灵,做着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仿佛她就是她,不是别人。
在官场好几年了,他见过的人,哪个没有带着伪善的面具…接近他,讨好他,背地却是算计和猜疑……就连他的父皇,似乎都不曾摘下过面具,看似那般慈祥的老人,却是那般的工于心计。
他,一直活在一堆假面具的世界里。
真的,能有几张?
他分不清,却知道自己身边有那么一位,她是不会掩饰对自己的任何情绪的,讨厌、怨恨、不以为意…
从第一次见到他,他就觉得她不一样,如果,如果不是他误会她和七弟……也许他们之间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思及此,眼前蓦地呈现他纳她为妃的那晚,他用自己的手亵渎了她那冰清玉洁的身体…还恶意嘲讽……
她,一定恨死他了吧。
所以她讨厌和有意无意的跟他保持距离…
应该是不想他碰她吧。
可他就是那么无赖,却在自己难以按耐的情况下,情难自禁的将她狠狠地占据…
这,算不算一种伤害?
他嘴角不觉间勾出一丝清浅的的笑意,盯着眼前的茶盏,喃喃问:“这要等她回来问问她才知道,是吗?”
想到她,他的心里总觉得轻松惬意,想起她爬窗户却跌倒在地,明明是想逃跑,却说是为了测高度。
他不傻,怎么会不知道。
然而随即他的脸色黯淡了少许,潋滟的眸光也跟着暗了,一切的误会不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吗?
他想过要弥补,可惜…
她却是越发的把他推远了。
好像他们的距离就应该远远的,不该靠近。
所以,她离开了是吗?
握着茶盏的手不觉间紧了紧,司马亦旋的脸色也阴沉了起来,眸光阴鸷的盯着手心的那盏茶,似乎在下着决心,“本王不信,本王跟你靠近不得。”
“谁?”蓦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右手边一掠而过,司马亦旋矫捷的身体已经破空而出。
身后站着的一干人只是看着,只是露出惊恐的神色。
张口不得。
“什么人?”追着那道黑影跳过亭台,飞过绿树红花,司马亦旋看着屋顶上站着的那道黑影,“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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