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一汪清水

    
    东方键回到区“五水办”，向林浩详细汇报了东城街道目前治水的状况，他进一步说：“东城街道治水工作的关键点就是化工园区的关停，与村民的矛盾点也是化工园区。看样子，街道根本没有关停化工园区的意思，历届负责人都采用‘拖’字诀，拖到自己离任就万事大吉。”
    林浩叹了一口气说：“关停化工园区谈何容易？街道曾提出搬迁下沙村的方案，一是涉及移民资金巨大，二是村民坚决反对，此方案不了了之。况且，化工园区的老总们许多是省、市、区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能量大着哪。”
    “那东城街道的治水无解喽？”东方键问。
    林浩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我知道你急，可光我们急有什么用？你也不用焦虑，等待时机，等待全社会环保意识觉醒呗。”
    这种明知症结所在却无力根治的无奈是一种抓狂，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东方键默默地站起来说：“林主任，我走啦。”
    “嗯。”林浩应了一声，他抬头说：“不可鲁莽行事，要保护好自己。”
    “好，我知道。”离开区政府，东方键信步来到永宁江畔，他死死盯着缓缓流动的江水，眼前浮现出村民们殷殷期盼的目光，他下定决心，不能这样等下去，他要创造时机。
    东方键来到省城众信律师事务所。漂亮的前台小姐拦住他问：“你找谁？”
    “我找路晓东律师。”
    前台小姐微笑地问：“有预约吗？”
    “没有，麻烦你跟他说东方键找他。”
    前台小姐收起笑容，用坚定的语气说：“这恐怕不行，路律师很忙，律所规定没有预约，律师概不见人。”
    哟，这小子好大的架子，东方键不死心，他央求前台小姐：“我来一趟省城不容易，麻烦你试试，如果他不肯见我，我立马离开。”
    一个大男人在前台忤着求她，她如果无动于衷会影响律所形象，她缓了语气说：“好吧，我试试。”
    电话通了，前台小姐按他的意思说了，她抬头说：“路律师说马上出来。”
    这还差不多，如果连他也不肯见，东方键非骂他祖宗十八代不可。
    “啊哟，老同学，想死我啦。”路晓东冲上前抓住东方键的双手说。
    “真的？假的？”东方键严肃地问，这小子还同以往一样，嘻皮笑脸的。
    “天地良心，绝对是真的。”路晓东发誓着说。
    “好了，信你一回。”东方键仔细打量他，接着说：“长胖啦。”
    “有点，来，到我办公室说话。”路晓东说。
    “不是说没有预约不让进吗？”东方键故意说。
    “你来了，我敢不见吗？”路晓东说完，拉着他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位于二十六楼，正对着钱江，视野开阔，两人走近窗前，路晓东问：“怎么样？”
    “不错，不愧是大律师，这待遇让人眼红。”
    “别调侃我，还是你们体制内好，旱涝保收，风雨不愁。”
    “别假羡慕啦，你现在是名人，请你来体制内，恐怕你不会来吧。”
    “那倒是，从自由性、薪酬方面来看，确实比你强，但压力绝对比你大得多，你看看，是不是比你老得多？”路晓东指着自己的脸说。
    东方键笑着说：“别自恋，看你油光水面，滋润着哪。”
    “坐着说话。”两人坐在临窗的沙发上，聊着聊着，就聊到大学时的趣事，少不了一番感慨。
    “老同学，这次过来拜访你，有要事相求。”东方键转为正题。
    “哦，难得啊，什么要事？说来听听。”路晓东好奇地问。
    “找你嘛，自然是为了打官司。”
    “为公？为私？”
    “两者兼有。”
    还有公私兼顾的官司？引起了路晓东的兴趣，他说：“说来听听。”
    东方键说了此行目的，路晓东听后，问：“为什么找我？”
    “不瞒老同学，我都了解过了，你是这方面的权威律师，如果不找你，你知道后肯定会骂我。”
    路晓东表示：“谢谢你的好意，这种官司你别找我，你要知道民告官的官司很难打，这样的官司打赢的概率很小。”
    “所以找你呀。”
    “能不能别找我？”路晓东问。
    “不是为了救民于水火吗？我也没有辙了，不得已才打官司。作为律师，你应该具有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作为老同学，你得帮助我，助我完成我的工作和使命，难道你眼睁睁看着老同学卷補盖走人，被人讥笑吗？”东方键打起感情牌，都是同寝室四年的铁哥们，东方键料定路晓东会帮这个忙。
    “我知道你打这个官司的目的是引起社会的关注，但我告诉你，这个官司赢的概率极少，到时输了别怪我。”路晓东告诫他。
    “你放心，输赢无所谓，绝不会怪你。”
    东方键都这么说了，看来不答应不行了，路晓东说：“好，我答应你，权当做一次公益事业宣传罢了。”
    听路晓东答应了，东方键跳起来，激动地说：“谢谢老同学。”
    路晓东苦笑地说：“你都找上门来了，我不答应行吗？”
    东方键冷静下来说：“不过，这事得秘密进行，不能把我供出来。”
    “你以为我傻呀，当然得保住你的饭碗。为了不引起注意，有些取证的事你得帮我搞定。”路晓东提出要求。
    “没问题，这是我的份内之事。要怎样取证？你告诉我。”
    路晓东看了一下时间，说：“快到中午了，我们找个地儿边吃边聊。”
    他们在律所旁边的一家酒店，找个小包厢，边吃边详细探讨了取证的环节和注意事项。东方键问：“我们取的证据有用吗？”
    路晓东说：“当然得按我的要求进行，必要时我会带着记者到现场拍摄取证。”
    “行啊，你认识记者？”
    “当律师嘛，三教九流的人都得结交。”
    “行，一切都按你的指令执行。”
    所有细节敲定后，饭也吃好了，路晓东说：“好几年没有见面了，晚上你住在省城，我带你好好逛逛。”上大学时，一有空他们喜欢出校园逛。
    东方键说：“说实在的我现在没有心思，这样吧，等官司结束后，我请假过来，我把室友们约在一块，我们好好聚聚。”
    “你小子办事还是这样心急，好，期待下次团聚。”
    从省城回来，东方键私下约谢桔友见面，对他说：“从目前态势来看，只有走打官司这条路了，你们有信心打这个官司吗？”
    “还有其他的路子吗？”谢桔友反问。
    “好，我去省城帮你们请了一位大律师，他是我的同学，打行政类官司很有一套。”
    “如此甚好，谢谢东方组长。”
    “这次你们出面打官司，我只能暗中助你们，请你理解我。”
    “理解，理解。”
    “打官司的事就这样定了，你回去把村民受污染毒害的证据搜集起来，越详细越好，搜集好后交给律师。”
    “什么时候跟律师见面？”谢加友问。
    “等我们把证据搜集好后，他就过来。”
    “东方组长，律师费如何计算？”谢加友问，问清楚了他提前向村民们收取。
    “我同学说了，免费帮你们打官司。”
    “真的？”。
    “嗯。”东方键点头。
    “那太好啦，东方组长，我这就回去搜集证据。”谢加友高兴地说，看来东方键是真心帮助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