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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珍藏的宝贝中,有一串黑不溜秋的珠子,此物是当年玄茂赠与我的,我昨晚便将它取出来交给了浸染,让她伺机使玄茂看见便可。
浸染心知事情关系重大,昨晚取了串珠后便将它贴身藏在怀里。今日来福一来,她便悄悄退下了。
守在椒房殿外的御林军眼睛只盯着我,哪里会猜忌浸染?更何况浸染每日都要去药膳司替我领回补养身子的药材,所以,浸染离开椒房殿时,没有人怀疑。
我面上装作波澜不惊地在书房练着字,心里却在计算时间。
来福不知我心中有事,喜滋滋地对我说:“娘娘的字愈发端正俊逸,不像是女子所写,倒具有不少男子的气度。只是这笔法十分眼熟,却不像是皇上的。娘娘何不临摹皇上的字体?皇上的字乃是后唐的一绝呢!”
我淡淡地说:“皇上为真龙天子,岂是人人能模仿的?倘若我学会了皇上的字,万一有朝一日谋害皇上假传圣旨该如何?”
我的话吓了来福一跳,他抹着额上的冷汗挪揄道:“娘娘圣明,娘娘圣明!”
我心中冷笑,李玄风的字写得再好看也入不了我的法眼。我习的字当然是玄华的风骨,想当初我住在艾月轩时就无比仰慕他的一手好字,在寒城定南侯府那段平静而快乐的日子里,我们打发时间最常用的办法便是一起习字。
大结局来世为人不相见那时的玄华就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我的手,那一笔一划的字迹中便溢满了我与他的浓浓情意。我轻轻靠在他怀里,每写完一首诗或一阕词,便会笑着回头仰望他,他便会俯下头来深深地吻我,眼眸中满是喜悦和快乐。
我的心绪漂浮至很远,许久都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中。
来福不知我心中所想,但见我面露痴迷,娇憨中微有羞涩,便误会我在思念李玄风,遂轻笑道:“娘娘如今与皇上是孟不离焦,只与皇上分开这么一会儿便思念成痴,若日后皇上大选秀女广纳妃嫔,岂不是要嫉妒成魔了?”
我险些啐在他脸上,怕他看出我眼眸中的厌恶,忙垂下眼眸专心致志地写起字来。
李玄风这一个月来日夜宠幸于我,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床榻之上,他再勇猛,也是个三十二岁的人了,这般不分昼夜纵欲过度,身子免不了空虚,所以他这几日一天比一天起来得迟。
尤其是今日,已接近巳时,他还伏在我身上不肯下来。若不是我惦记着见玄茂,恨不得将他的身子彻底掏空,让他精尽人亡。
我提醒他时辰不早了的时候,他还恋恋不舍地抱着我温存了一会儿,这才磨磨蹭蹭地起身召见玄茂去了。
勤政殿与椒房殿之间仅有一炷香的路程,浸染若是顺利,很快便能回来。只是皇上设宴,玄茂身为臣子,如何敢在半中间离席?所以浸染必须得等到散席,或者等到玄茂入厕出来才有可能与他见面。便是与玄茂见了面,想要避开侍卫太监们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报信与玄茂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李玄风昭告天下安颜儿已死,便是玄茂知道安颜儿便是蓝焰,也绝难猜到不日后的皇后蓝若颜就是故人。他会不会相信浸染?会不会认出那串珠子?浸染是个哑巴,如若一不小心被人窥见身怀先帝所赐之物,会不会被当成贼杖毙?
我心中渐渐焦灼起来,不由对来福说:“来福大人?您能不能随我一同去勤政殿看看皇上?我,我有些想他了。”
来福吃惊地看着我,显然,我的含娇带羞和直白的示爱让他替永和帝高兴得忘了形。激动之下,他竟拉住我的袖子,泪盈盈地说:“苍天有眼,皇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若是这话让皇上听见了,可不是要乐昏过去?奴才,奴才这就去将娘娘的意思告诉皇上!”
我心中着实恼怒,这不识好歹的来福,我都已经屈尊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了,他竟还是固守尘封。
显然我的话让他高兴得得意忘形,却没有让他乐昏头脑。不待我回应,他便小跑着一溜烟地出去了。
我摇了摇头,偷鸡不成蚀把米,见不到玄茂,反倒去招惹李玄风,何苦呢?
李玄风是巳时在勤政殿内设宴款待玄茂的,眼下已近未时,这顿膳用了近两个时辰,怎地还没有吃完?
正焦心不已,浸染回来了。
我大喜,忙问:“见到玄茂了?”
她点点头。
我又问:“可曾告知他了?”
她冲我眨眨眼,将手腕上的珠串取下来交给我,再次点点头。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太好了,玄茂知道了,玄茂知道我还活着。只要他能来见我,我便有信心说服他。
“他,他可曾说几时会来?”我的声音颤抖,话都说不利索。
浸染唇角一挑,指指窗外,又将双手合十置于耳侧做了个睡觉的姿势。
“晚上?等所有的人都睡着之后?”
她会心地笑了。
我正想抱住浸染,突然听见来福的声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听见您的话激动得饭也不吃了,现下便要来看您,已将定国大将军安排在先太后娘娘的佛堂内,说是明日再与定国大将军叙兄弟之情哪!”
我忙拭去眼泪,冲浸染使了个眼色,浸染便满脸木然地站在案旁研起磨来。
来福挑帘进来,见我仍在写字,浸染却在一边木头木脑地研磨,瞪了她一眼道:“别以为娘娘宠你,你便可以整日里傻里吧唧的连丝笑容都没有,皇上马上要过来,还不出去,真是晦气!”
浸染恭顺地退下去,我唇角一勾,道:“来福大人愈发有做太监的潜质了,这气势连乔公公都比不过。赶明儿我禀了皇上,让你做个太监总管如何?”
来福吓得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好容易回过神来脸色变得惨白。
我见他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不由叹了口气道:“你身为皇上身边儿的人,不提醒皇上以国事为重,却撺掇皇上整日沉迷女色。今日暂且饶了你,若是下回再犯,定当数罪并罚!”
才说完,李玄风便笑着进来了,“颜儿要罚便罚朕吧!便是让朕跪搓板朕也会开开心心地受了,何苦责怪来福?这样的喜事他若不告诉朕,朕当真要砍掉他的脑袋。”
来福赶紧出去,我才丢了笔,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李玄风一把抱住,密密匝匝的亲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挥手将案几上的宣纸砚台挥至地上,他将我抱至案几之上便俯身压了下来。
我被他闹得手忙脚乱,惊慌下急呼:“玄风?不可!眼下是白日,又是在书房……”
他立时便堵了我的嘴,呢喃道:“白日如何?书房又如何?只要我和颜儿喜欢,哪里都可以。”
我终于不再挣扎,任由他予求予取。要吧,要吧!累死你,累死你!最好让你累到吐血身亡!
直到夜幕降临,李玄风才心满意足地吩咐备膳。
我只在早上吃了些粥,此时早已饥肠辘辘。可是身子却酸痛不已,腰肢都要断掉了。
见我频频皱眉,李玄风伏在我耳边愧疚地说:“累着颜儿了,是我不好!我抱你回寝殿,在床上亲手喂你吃可好?”
不等我答应,他已用大麾裹住我将我抱回了寝殿。果然将晚膳传至榻前,亲手喂我吃下。
我非但没有拒绝,还破天荒地满脸娇羞地不敢看他。
我的欲拒还迎含羞带怯显然让李玄风彻底疯了。用过晚膳,他连华清池都不去,便命人抬来热水与我同泡了药浴,亲手替我洗去污渍疲惫,又在床上替我按摩解乏。待我的身子彻底放松下来,便迫不及待地再一次冲锋上阵。
我承认,我用尽了撩拨引诱之所及,不顾体力不支,不顾李玄风眼睛里的心疼和不忍,在他一次次想要退却的时候,亲手将他的欲望点燃,让他彻底沦陷在我的温柔乡里。
我一反常态的热情让李玄风忘乎所以,但今日他实在要得太多,不到子时,他便沉沉地睡去。
临睡前,李玄风还含笑问我:“颜儿?还有七日便是你的生辰,亦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到时,你便是后唐的皇后,是我李玄风堂堂正正的妻,你可开心?”
看着他心满意足的俊脸,我感到十分悲哀。我与玄华无数次尽情鱼水之欢,但却从未想过要魅惑玄华,让他这般为我疯狂,如今,为了这个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男人,我却用尽手段,让自己如同行尸走肉般在他身下承欢献媚,玄华?你若地下有知,可会怪我?
睡着时,李玄风的模样与玄华有五分相似,因着近日他心想事成心情大好,睡着时总是面带微笑,竟与玄华有了七分相似,看着这样的他,我竟有些迷茫,有些分不清这张脸到底属于玄华还是属于李玄风。
浸染在外间轻轻咳嗽一声,我立刻如夜猫子般警惕起来。这是我与浸染的暗号,只要今夜发生异常,她便出声提醒我。
为了保证今晚与玄茂顺利会面,我专门留了浸染守夜。
来福今日得罪于我,李玄风便撵了他离开。因着椒房殿与勤政殿相距甚近,且我不喜被人打搅,平日里只要李玄风夜宿在椒房殿,这里便鲜有人来,殿外连个侍卫都不会留,最多只吩咐两个小太监在外值守。新年已接近尾声,人人都疲惫不堪,因此眼下这个时辰,除了我和浸染,人人都已睡下,就连门外值守的小太监们也早已东倒西歪。
我凑近李玄风的耳边唤了几声玄风,他却睡得如同死猪一般动都不动。放下心来,我用刺绣的细针在他的昏睡穴上扎下去,片刻后才满意地收针下床更衣。
吩咐浸染好生守着李玄风,我悄悄往后殿摸去。
果然,没有走多久,便有一条黑影现身,不待我出声,抱起我跃上屋顶拔腿便走。他的身手不凡,疾步如飞,我只觉眼花缭乱,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假山后面。
放下我,他才凑近来轻唤一声:“青颜?”
我一头扎进他怀里痛哭道:“玄茂?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可知我等你等得有多苦?”
他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掬起我的下巴借着月光细细打量我,许久,才长叹一声搂紧我道:“让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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