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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前进,并不是毫无意义的送死,那无异于,止步不前。
“邓帅,原蜀汉林王求见。”
“宣。”
“罪臣刘综,拜见邓帅。”
邓艾的盔缨微微前倾,一道威严却略显慵懒的声音响起。
“刘公子,切勿多礼,有什么事,还请说吧。”
“是,罪臣给邓帅带来了份大礼。”
刘综头依旧低着,手一挥,下面的人便得到示意,自远处拖来一人。
被拖来之人,全身上下被铁链绑起,双脚镣铐,双手缚于甲板上,只是……他的头却是被蒙住。
邓艾见状,微皱眉头。
“刘公子既然要送本帅大礼,为何又要差人蒙住他的头,而且,观起皮肤白皙水嫩,此人,该是一名女子。”
“邓帅英明,此女,乃是我五弟之妻赵氏,赵灵儿!”
邓艾与其身旁将尉沉默,显然在等待下文。
“启禀邓帅,罪臣,想您授权我,在这成都宫门广场,举行一场天下皆知的斩首大典,将那些冥顽不灵的汉室愚忠者尽数祭我大魏军旗,然后……将此女作为汉室皇族的代表……血祭于此!”
刘综的语调,不缓不急,古井不波,可当他说完的瞬间,依旧在诸多魏军大将心中留下震撼之感。
他的弟妹,他竟要亲自监斩!
许多人在心中暗暗警惕此人心狠手辣,为了攀附权贵,已然到了出卖宗族的丧心疯狂的地步。
“哦?”不过此刻,邓艾却是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慵懒的眼睛终是正视跪在台前的刘综,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刘公子,这是想请君入瓮?”
“罪臣不敢自作主张,特来请示邓帅。”
“笃笃。”
邓艾轻敲案几,低下头的刘综自是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半晌时间已是汗如雨下。
邓艾忽地轻挥手,道:“掀开面罩,让吾看看此女。”
“诺!”
当下就有兵士上前,将那面罩摘取。
邓艾瞳孔微微一缩。
即便他自幼生活在襄阳,见过江南女子诸多,其中容颜貌美,体态婀娜中数不胜数,但眼前这昏睡的女孩却是他前所未见的……
憔悴面容下,朱唇轻闭,神色优容,有种小家碧玉却不失雍容华贵的惊艳之感。
邓艾局下的诸多将领似乎也被赵灵儿的纯美惊艳到了,久久的盯着她而不能言语。
场面一时竟是被震撼到尴尬下来。
如此尤物,月后便要身首异处,即便是杀伐果断的战场大将也会不禁生出怜香惜玉之情,只不过……这赵灵儿却是颗不可缺少的棋子!
邓艾缓缓吸口气,双眼微闭。
他很清楚,一个突破修真诅咒桎梏的汉室宗族是有多么麻烦……甚至,是恐怖!
汉献帝刘彻,中原汉室的最后一位帝王,自登基后便迅速稳住了皇室的局势,后更是帮助曹操战败袁氏,而随着他实力的与日俱增,渐渐与曹操在朝堂和政治上形成周旋之势,更是屡次主动进取,在曹操死前甚至一度差点夺回俗世的权力,得到神墟遗族的支持。
若不是那些人的存在,恐怕曹丕的实力根本就不够献帝看的。
而后即便曹丕大胜,也终是难以威胁到献帝的生死,在三番五次的权衡和博弈之后,也只能逼后者禅位于他,至于后来所说的献帝迁为山阳公,又或者被曹丕派人杀死的之类的各种说法,已然不可全信,说实话,邓艾今日也很怀疑献帝的去向,虽说后来明帝(曹氏)在其去世后曾为其素服发丧……但是,那个英姿雄武的刘彻,被传颂为汉室明子的他,就真的这般不堪一击的庸庸而死么?
至于另一位汉室修真者……邓艾低头看了刘综一眼。
便是这蜀汉的奠基者刘备,刘玄德!
后者裂土称王,成就与实力自是不由分说,已然有自己的一套实力强大的班底,较之献帝刘彻,更为厉害!
因此……目前这个汉室新秀,汉室修真者刘谌,无论在潜力和威胁度上都是首屈一指,甚至比此刻邓艾心中的灭吴大计更为重要!
若是给予了前者默默发育的机会,待来日,这蜀地必然永无宁日!
与其届时再大费周章,不如今次就一鼓作气,趁其羽翼未丰,尚未成长起来,斩尽杀绝!
对这种可以威胁到大魏国运的人物,邓艾决不姑息,因此作为引诱其前往成都的棋子,无论此女是倾国倾城还是如何美艳,也只能一死!
想罢,邓艾双手拢起,盖住他的面庞,只余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刘综。
“刘侯爷,有把握你那五弟会上钩?”
他口中的刘公子,已然变成了刘侯爷!
刘综浑身一颤,直接改单膝跪地为跪伏!
“罪臣敢以项上头颅担保,逆贼刘谌必会前来成都劫法场!”
“既如此……副将,传本帅将领。”
“诺!”
“原蜀汉林王刘综,自降魏以来改过自新,悔过及时,更是屡立大功,本将大魏邓士载以特令封其为邙山侯,为事魏军营中,总揽月后处斩汉室余孽事宜,不得有误。”
“臣刘综,领命!”
“既如此。”邓艾道,“刘侯爷领着你这弟妹退下吧。”
“诺!”
待刘综远去,邓艾望了望天色,缓缓起身。
“今次武操演练到此为止,本将要往府中去也。”
“可是邓帅,此刻方才刚过申时。”
邓艾轻笑:“本将今日困乏,不应该早日休息?蜀地方定,安抚人心为主,不宜过于操练,以乱军心,将士征战连连,如今是该好好休息一番。”
“可是……邓帅,此次的收俘和阎宇巴东军之事。”
副将欲言又止。
邓艾闻言,眉头微皱,不悦道:“这等小事,唤吾儿邓忠即可,奈何万事躬亲,如武侯猝死耶?”
“属下不敢,邓帅恕罪!”
“哼!”邓艾怒哼一声,顿时四围噤若寒蝉,他手指四方诸将,趾高气扬。
“诸位当日若不追随本将,奈何有今日这等风光耶?如今大功已就,便不思进取,一味守成保全,万事谨慎微言,莫以为本帅不知,你们在暗地里欺凌蜀地人士的举动!”
“只因为吾等乃同袍,方才视而不见!如今,甚至敢当众质疑本帅的命令?”
那副将已然屁股尿流,跪伏在地,汗如泉涌,诸位将领见状,俱是惊惧,齐齐跪倒在地。
“属下有罪,请邓帅恕罪!”
原本操练有序的魏国大军见状也是停下来,纷纷然跪倒一地。
邓艾见状,更为不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诸将伐蜀尚未全功,便放纵恣肆,当好自为之!”
待邓艾远去,跪伏在地的诸位将领才缓缓起身,几位熟悉交好之辈互换眼神,亦或窃窃私语,亦或聚在一起轻声叹息,各自状态,难以逐一而语。
这些状况,在刘综离去不久后尽数被一人传到了林王府。
此刻,刘综把玩着刚被授予的侯令,表情古怪。
“四叔,这邓艾竟然封我为邙山侯耶,真是莫大的恩赐,本王,可是罪臣呢。”
“殿下永远是大汉的殿下,怎会做魏国的侯爷。”
“哈,这话说的也不全对,若是大汉无可救药,去邙山为光武帝守陵也对是不错的哦。”
“殿下英明。”身旁的布衣老者微微躬身,沙哑的声音古井不波。
“殿下,魏营密信。”厅外闪出一道黑影,他将锦帛递上后转眼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综打开书信略微扫了几眼,嗤笑一声。
待四叔看罢,却是疑惑道:“殿下,邓艾这番话明显牛头不对马嘴,显然已是居功自傲,恣肆放纵之举。”
“邓艾,居功自傲是没错,但前者此番却只是因为更大的野心而急功近利,这才对牛弹琴,口不择言。”
“殿下?”老者不解。
“哈哈。”刘综继续嗤笑几声,旋即转身,指向地图上的巴东……和东吴!
“邓艾之所以整编巴东军,是因为巴东人与吴人有血海深仇和四十年的耻辱,他要借这份仇恨和大胜之势,剑指建邺!”
四叔已然惊惧不能言!
灭蜀大将,竟然打算再挥军东吴,一统天下,以就全功!
他旋即脱口而出:“这不可能,就算他有这等兵力,他手下大将也不一定愿意犯这种险,更何况,魏朝廷决不会让一人揽下没吴蜀的大功!”
若是如此,便功高震主,封无可封!
“这也不对,若是曹氏,自是愿意看到邓艾坐大,不放心的……应该是司马氏。”
四叔继续道:“邓艾如此聪颖,不可能看不清朝堂局势,为何要这般一意孤心?”
“他不是看不清,而是看清了却自以为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可以再度创造奇迹,毕竟,”
刘综冷笑着道,“他已经是创造过奇迹的人了!”
四叔闻言浑身一震。
没错,偷渡阴平,以一己之力扳回劣势,毁灭蜀汉的魏国大将,正是此刻坐镇成都的邓艾!
此刻,四叔不禁有些愣神。
莫非……这邓艾真能再度灭吴,就不世之功?
“殿下,急报!”
一直沉吟的刘综眼眸亮起,急道:“传!”
“诺!”
“启禀林王殿下,成都十里之外林地,发现神秘势力踪迹,另外正如那人所料,魏军监军……卫瓘已然出现十里外的官道之上!”
“哈哈哈哈哈!”
刘综猛地大笑,径直将那侯爷令狠狠砸在地上,双手捧起,疯狂叫嚣!
“所有的碎片……已经集齐!审判之刻,即将来临!”……在距离成都北门十里外的官道之上,刘谌与赵天明驻马而立,遥望远处巍峨的巨城。
“孤倒是没想到,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最后竟还要主动回来。”
“那么殿下是否想好了,此去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目的么?”
“殿下,你打算迷茫到何时?”赵天明的声音冰冷,依旧听不到一丝感情的波动。
“我何时迷茫了。”刘谌轻笑,“我此刻不是在前进?至于我的目标,天明将军,自然是和你一样了。”
他自怀中取出那张树皮,轻轻按在脸上,顿时,所有面部的肌肤在赵天明讶异的表情下疯狂蠕动起来。
在他赵天明面前的刘谌,赫然已经是与方才气质完全不同的男子,只余那双灼热的眸子依旧散发出熟悉的目光!
“我要保护我的王妃赵灵儿!”
赵天明冷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与此同时,他们身后,尘土飞扬!
“大魏监军署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二人缓缓转头,正视前方的数百骑士,其中一人浑身被灰袍包裹,那双唯独露出的眸子明亮纯美,与刘谌四目相对。
他们就这般,在尘土四起的末世官道,在日暮西沉的晚霞下擦肩而过。
这里,依旧有浓郁的血气以及清淡的草屑香。
这里,是汉与魏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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