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洗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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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妹妹，我来啦！”
    白玉楼的魔音入耳，顾相思怀里的包袱差点儿吓掉，赶紧一个闪身，鬼鬼祟祟地躲在屋后的假山里，暗想这白玉楼真是阴魂不散啊。刚支走了小铃，这厮就来了，好险！
    “顾小姐，顾小姐？”
    白琢轻轻敲了下门，没人应。
    顾相思敛目闭气，大气儿也不敢出，生怕露出马脚被抓现行。
    白琢还要敲，白玉楼赶紧抓住他手腕：“别敲了，还没起，别吵醒她，咱们晚点儿再来。”
    听得那一对主仆的脚步声远了，顾相思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偷偷探出个头来观望。
    ——人走了。
    顾相思松了口气，又咬牙切齿：这个白玉楼，果然是奉命来和她“加深感情”的，除了睡觉洗澡如厕，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她身边晃悠，说什么要她习惯他在身边的感觉，这连续几天下来，简直要了她的命了！鬼才要习惯！
    自从这厮毫不掩饰地表示，他娶自己就是看中了顾家的钱财和势力，顾相思就对他更加鄙夷。奈何师父也毫不掩饰地表示，这次联姻就是看中了斩月楼的江湖名望。
    这就是赤裸裸的交易啊！
    不得不说，顾相思还是有一点点伤心的。
    昨天她和师父委婉地表达了不想嫁给白玉楼的想法，谁知师父听后满脸哀怨地看着她，一副“我养了一只白眼狼”和“你翅膀硬了”的忧伤模样。
    顾相思只好口头答应师父与白玉楼相处试试，心里却是想着如何才能摆脱这个烦人的家伙。
    于她而言，美人师父就像她亲娘一样，没有师父，她早饿死冻死了。可以说，她想帮师父完成夙愿的报恩心情甚至比师父还急切……但，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于是顾相思打定主意，连夜收拾了包袱，给顾云山门底塞了封信，又给小铃小铛留了封信。想了想又提笔写道：师父，您别怪徒儿，要怪就怪白玉楼不着调吧，换个人品稍微好点的也许徒儿就从了……不过您放心，徒儿一定会靠自己的本事将雪月天宫发扬光大的……
    日上三竿。
    小铃拎着初云斋的糕点盒子笑眯眯地回来了：“这队给我排的得有半个多时辰，幸不辱使命，小姐，我买到芸豆卷啦！”
    没人回应。
    咦？小姐平时没这么贪睡呀，小铃轻手轻脚地推了门进去，不见顾相思踪影。被子叠得好好的，顾相思的衣服也不见了，显然已经起身了。
    于是去隔壁找小铛：“我买了芸豆卷，看见小姐了么？”
    小铛看她一眼：“昨天不是你值夜吗。”
    小铃挠挠头，是她值夜没错，但一大早小姐就说要吃初云斋的糕点，让她速速去排队，她要再睡一会儿，醒来必须要看见芸豆卷……
    小铃又拎着糕点去找白玉楼。
    白玉楼笑：“我也才找她不见，还想问你呢。”
    “怪了。”小铃疑惑，“那我去厨房看看，许是小姐饿了。”
    白玉楼点头：“找到派人和我说一声。”
    小铃在府里找了一大圈，无功而返。回来看见小铛冲她扬扬手里的信：“别找了，小姐走了。
    “走了？去哪了？”
    小铛有些无奈：“小姐逃婚了……”
    “啥？”
    小铃震惊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抓过信仔细地看了一遍，末了，杵着下巴直叹气：“嗨，真走了。你说小姐这不是打斩月楼的脸么，这下老爷该怎么和白楼主交代啊……”
    小铛沉吟片刻：“小姐自有她的道理。”
    “什么道理呀？”顾相思武功好，小铃觉得丢脸多过于担心，“我看小姐这是临阵脱逃，简直窝囊死了呀！不过最可怜的还数白公子，为了小姐连江湖第一美人陆如烟都拒绝了。小铛，你说这是不是白公子第一次被人甩啊？”
    小铛刚要说是，就见红玉匆匆的撞进门来，急吼吼道：“听说大小姐离家出走了！”
    小铛刚要问他听谁说的，那边小铃受不了地捂住耳朵：“行了别叫啦，都知道啦！”
    “你、你们”，红玉缓了口气：“你们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前几日刚有人找过大小姐的麻烦，现在大小姐孤身一人在外，恐怕十分危险呀……”
    “既然你这么担心，还不赶紧追上去保护，尽一下做牛做马的职责？”
    小铃笑嘻嘻地逗他。
    红玉“腾”地红了脸，讷讷道：“我、我哪有那个本事。我的意思是若有什么线索，我们赶紧去告诉老爷和白公子……”
    “不必了。”
    说曹操，曹操到。
    白玉楼摇着扇子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
    主子一声不响的逃婚，小铃和小铛都觉得挺没脸的，见了白玉楼不免有些尴尬：“白公子。”
    白玉楼径自寻了张椅子坐下，白琢给他倒了一杯茶，抬着下巴看小铃小铛，大有一副问罪之姿。
    白玉楼云淡风轻地喝了一口茶：“相思妹妹去了哪里，方才顾伯父已经同我说了。”
    小铃小铛面面相觑：说了？咋说的？真说了白公子还能这么淡定？
    白玉楼笑道：“相思妹妹是去定远城的老家祭祖了，想感谢祖宗保佑她得了这么一段好姻缘和这么一个好夫婿。”接着又道：“我该陪她一起去才是，不过不打紧，我再陪顾伯父一日，明日一早就赶去与相思妹妹汇合。”
    ……老爷真能扯。
    小铃看小铛一眼，见小铛难得地眼角微抽了一下。
    想到连起来这位顾小姐对自家少主的态度，白琢不太信，看一眼小铃小铛：“顾小姐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自己就偷偷走了呀！”
    “害羞嘛。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对情郎的小心思，小姑娘么，都是这样的。”
    白玉楼一边风流倜傥地摇扇，一边好心地替顾相思解释。
    “少主！”
    白琢哀怨地看了白玉楼一眼，方才顾老爷满头大汗的，明显编了上句才想下句，傻子都看出来他是在胡诌八扯了，少主这么聪明会看不出来？
    难道真被金钱迷了眼了？这还是他从小尊敬崇拜的少主吗？
    顿时失望和委屈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白琢憋屈的简直不想说话了。
    小铃赶紧打圆场道，“是了，小姐从小就害羞，连我和小铛都没说，我们也是才知道的。赶明儿白公子去找小姐也带上我和小铛，定远城挺远的呢，路上没有人伺候哪儿行呀。”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来知会你们收拾下你家小姐平日惯用的东西，明天起早别耽误事。”
    白玉楼笑吟吟地交代完，满意地摇着扇子走了。
    红玉探头问：“大小姐真去定远了？”
    小铃一边整理包袱一边白他一眼，“去个鬼。”
    顾相思出了永安城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个样，看什么都觉着新鲜。不能怪她没见识，她幼时那几次出城都是和顾云山去斩月楼，别的地方真没去过。
    她早就想在江湖上历练历练了，只不过师父不允许她到处乱跑，她怕惹师父不高兴，这才作罢。
    现在终于有机会出来了，岂能放过？
    “老板，来壶茶。”
    顾相思心情无比舒畅，人也难得豪爽一把，把锭银子“啪”地往桌上一拍。
    收惯了铜钱的茶摊大叔被银子晃花了眼，连声道：“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手脚麻利地冲了茶端上来，心道他这小茶摊开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着这么样的豪客，不禁偷偷将这位娇客打量一番：见她一身水绿色的衣裳，眉清目秀的，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嫩得水葱似的一小姑娘，好看。
    这样好看的小姑娘，看着都令人心情愉悦，于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姑娘，财不外露，江湖险恶呀。”
    不过现在提醒也有点儿晚了，顾相思的大手笔方才早引起了摊上其他茶客的注意。
    这茶摊不大，算上她，拢共就三桌客人。
    其中一桌坐着三个黑衣人，年纪都不大，两男一女，一个青年一个少年，女子戴着帏帽，看不出年纪。两个男的因喝着茶，都摘了帏帽放在桌上，那女子却在喝水时将茶杯送入帏中。
    顾相思不免多看了一眼，暗想这女人不知是貌美如花还是貌比无盐，怎么喝水也不肯摘帽子。
    那女子似是觉察到了有人看她，“砰”地将茶杯撂在桌上，就要起身，被青年男子不动声色地按住，少年则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莫名其妙！
    不怪师父说江湖上什么怪人都有，看一眼就激动成这样，这么怕看还出门干嘛？再者说戴着帏帽喝茶，反而更引人注目吧！
    顾相思无聊地收回视线，继续喝自己的茶水。
    另一桌那个八字胡的男客趁机嬉笑着凑过来，表情猥琐，“小娘子，一个人赶路哇？拼个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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