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上荷花细细雨

入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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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门而入的是清秀的梳着双环的俩姑娘,瞧着同阿香般大。见我蹲在地上抱着头,连忙同另一人道“快,快去通知公子”刚吩咐完,那较矮的姑娘便跑了出去,留下的赶紧将我扶起送至床上,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我后。轻揉着额头两穴,姑娘的手劲甚是舒服,不一会儿头边好了许多。汲完手里那杯水后,听闻姑娘道“姑娘可是好些了”我盯着那人瞧着,正想发出些声音才觉着喉咙甚是沙哑如同漏了风的铃笛便只好点了点头。接着又是几杯入肚觉着好些了便问道“这是何处?我师傅呢”
    “姑娘这是在徐家,姑娘来时便是公子送你来的,并未姑娘口中的师傅”
    我疑惑着问“公子?你家公子是谁?”
    那双环头姑娘正要回道外头来了人,入门的是临安,除却那风沙血染换上月白衣裳衬得来人甚是明俊。立在一旁的姑娘见来人立即屈了屈身子喊道“公子”
    我讶然的瞧着这姑,这姑娘莫不是临安的弟子,不然怎的同他行礼?
    临安颔首应了一声。我盯着那人瞧了瞧,怎的也不像往日见的临安。高高梳起的秀发用簪子穿插着,沥青色衣装衬得甚是严谨端庄。临安侧坐床榻伸手触了触我的额头,下意识的偏了一下,除了师傅和师兄便是秦哥儿也是不怎愿意同人亲昵的。临安手顿了顿接着便贴在我的头上,我拉下他的手皱眉问道“师傅呢,还有师兄去哪了?这是哪?我怎的到这了?”
    临安未作回应,倒是同身后的两姑娘道“去端些吃食来”
    “是”说完福了福身子往后退了出去,甚是规矩。临安见我杯中未有水了便拿过接着续了杯,递给我后道“师傅他们有事,走时吩咐我将你看好,这儿是北境同山院远得很,自师傅他们归来时你便得住在这儿”
    早前喝了数杯,如今半腹的水。本想着不接的,而那临安的眼神却不容拒绝着。似乎回到自个的地盘后临安甚是严峻,脸色也不同往日般时时笑着。便只好接过问“师傅可曾说何时归来”
    “未说,倒是走时留下封信托我给你”临安从袖里拿出信递了过来。我接过信上未写细细亲启,看来师傅是生气了。叹了叹拆开瞧了瞧果是生气了里头无非是埋怨我不顾师傅的话偷跑出院子。师傅此次写的甚是匆忙,字迹甚草都不及我的好,往日犯错必是数页怨言,而今草草的几行了事。落寞的瞧着,落尾时师傅终是狠不下心道:前因后果,此事非细细过错,一切皆为他人自取其果,莫悲莫怨莫怕,师傅在呢。
    醒时的不安恐慌,皆化为乌有。滴滴泪水落在纸面,此刻甚是思念。师傅总是知道自己想什么、怕什么,如同利剂般将那伤痕抚平了。临安递来一块绣着花的绢布,朦胧中瞧着许是哪个姑娘送着的,若是脏了可怎好。便胡乱的往衣袖里抹了抹。这般将那些委屈流尽,心头甚是轻松,身子也归静了下来,收好信抬头露出些笑容明亮的眼睛盯着临安道“我饿了”
    临安方才抿紧的唇霎时弯了起来,眉眼带笑那一点泪痣也俏了起来想。“早已备好你爱吃的了,如今可是好了?”
    “我何时同你讲过我爱吃什么?”我反问道,临安总是这般自信,也不知哪来的,院里只要是阿嬷做的吃食都是我爱吃的。师傅曾说我一点也不挑,其实并非,阿嬷无论做甚都是阿嬷辛苦着的,不能负了阿嬷的好意。私下里若是想吃那甚是喜爱的便会趁着阿嬷不在院里或小厨房时自个弄,若是阿嬷知晓了便会日日做着哄我开心,若是这样又得累着她了。故而往常是同阿香悄悄的弄,便是师傅也不知我最是喜欢的是什么。
    临安笑了笑“过会儿你便知了”不多时,方才退下的两姑娘又回来了,手里端着的还未见着鼻子便知晓了。惊喜的看着临安“是枣泥糕、红豆绵粥还有芙蓉莲子卷,你是怎知的?”竟齐了。院里师傅不爱甜食,除却我喜食这些外便无人了。这些制起来也麻烦,若是阿嬷做的话得甚早起来直忙到午间才止。
    临安未应只道“喜欢便好,今个需得出门一趟,记着莫乱跑,若是师傅回来了我可保不了你的”说完便吩咐那两姑娘看紧着我。姑娘们双手扶膝“是,公子慢走”我仔细得瞧着,这般礼同秋棠师傅教的很是不同便问道“为何你们这般行礼,临安可是你们师傅?”
    那两姑娘将小桌放置床上端着粥羹笑道“姑娘莫抬举我们了,我们是丫鬟,公子是主子,不行这礼难不是行主子礼?”
    “丫鬟?主子?”
    那两姑娘诧异的对视了一眼说道“姑娘是哪儿人,怎得不晓得这固有之事”
    “临安说这是北境,那来时的路便是南了,南有小镇那便是我的出处,小镇没有这般叫法,虽也行礼却只同师傅行,只不过同你们的有些不同罢了”
    “姑娘不是境内人也不足为怪了,姑娘往后若是有事便直呼我们冬芍、夏梅便可,个子高的是冬芍小点的是夏梅”
    一旁的夏梅笑道“本是冬梅夏芍来着的,只不过公子时常与众不同,作风也不甚同北境内的公子般。虽是这样,北境各府的小姐们对我家公子却是钦佩恋慕的”
    “姑娘若是嫁入徐家可不知有多少人艳羡着呢”
    我连忙摇头道“你家公子甚好却不是我的心上人,这境内姑娘都欢喜着他,可我是境外之人啊”
    冬芍惑问“境外之人又如何?姑娘不觉着我家公子好看?”
    “你家公子甚好看,对人亦甚好只是……”初见临安便知道临安约莫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了,只是心里头念着人便觉着这世间无人能及那人的欢颜。想想那两姑娘估摸着也是这般便不再说下去,若是他人的心上人,怎得也诋毁不得。
    “只是甚?”冬梅问道
    “无甚,我吃好了,可否同我讲讲你家公子是何人?那日我怎的到这了?”
    夏梅捂着嘴瞧着我道“姑娘这般好奇我家公子,定是欢喜着呢”
    我无奈的瞧了瞧,看来这姑娘对临安是极崇拜的,三句不离欢喜。幸而一旁的冬芍戚戚的答道“公子是徐家四公子,早前徐家未入北境,于南迁徙,不甚将年幼的公子遗落了,徐家老爷子派了好些人也不见踪影。老爷子生前最是宝贝着公子的,听闻寻不着了自临终也未见着公子。老夫人和公子的母亲亦是日日念着,前些年忽有一日公子被送了回来,院里的人都喜极而泣。公子归来后,如同至宝般被珍着,院里人亦是对公子极好的心疼着曾流离失所的公子”
    夏梅收好桌食端着一杯清茶和痰盂唤我漱口,而我连忙道“怎的这般麻烦,我既不是你们北境之人也未想着能入你们北境这般规矩便免了吧”
    “姑娘可真不同,性子率直的也怪不得公子会这般照料着”
    咽下去的茶水幸而未喷出,这夏梅可真是……诶
    见冬芍未答完便复问“那日我怎的来的?便只有你家公子同我一道?”
    “姑娘那日身上脸上净是血渍,身边便只有公子一人并无他人,公子甚是焦急还未入院便叫院医赶来瞧”
    那声并无他人真是难受,那日昏厥时,远远赶来的人里头只见师兄飘散的衣角,眼硬是撑着不愿合上,只是赶不上昏厥的速度,还未见着师兄的脸便陷入了昏暗中。如今师傅和师兄亦不知去了何处、几时回来,山院后头的桃花要开了,若是至夏师兄还未归可怎办?
    忽觉着很是疲惫便低低的道“方觉着累了,想休息会儿”
    “那姑娘好生歇着,我们就在外头呢,吩咐一声便可”冬芍扶着我躺下,捏好被角便端上食盘同夏梅出了门。
    屋子里只见翻动身子掀起被子的声响。眼皮耷拉着,睡意不一会儿便不可阻挡的来了,原是不愿睡的梦里那可怖的神色还未褪去惊恐想起那样子还是会微微发颤着。困顿着自我挣扎了些许索性便放弃了。
    一夜无梦,翌日醒来心神总算是落定了,师傅每每出镇归院后总是得睡上好些日子。原是这般,同师傅走了这一遭才些许明白师傅为何了。陷入梦境忘了曾经历过的,平息下的不是过往而是那交杂自责的心。
    昨夜模糊中似乎见着临安来了,坐在早间的床塌上也不知是何时走的。伸了伸懒腰朝门外喊道“冬芍夏梅?”门外传来声响,冬芍推门而入见我坐了起来笑着说“姑娘几个气色同昨日好了甚多呢”
    我抿唇扯了扯嘴角,睡了好些日子了早该起精神的了,师傅虽不在这也不许我去训他那边留在这,等着师傅归来吧。
    “你家公子今日可在府里?”
    夏梅从外头入里边走边回着“公子日日得忙着境内商计,姑娘若是想见公子估摸着只能晚间时方能见着了”
    “公子说姑娘你若是醒了,切莫记得不可擅自出府”冬芍将盆里的面巾轻拧递了过来。
    自小未被这般照料着,实不习惯接过她手中的面巾道“我自个来吧”冬芍忙道“姑娘安心受着吧,既入了北境便是客我等这般是应该的。”
    见拗不过她们只好依着她们随意摆弄着。北境的衣裳很是复杂,裙虽是裙里头却是长条裤,烟紫色的裙摆坠坠于地,正想提着裙身时,夏梅阻道“姑娘这般不妥”
    “为何?这样耷拉在地上若是踩着了可怎好”我甚是苦恼
    冬芍见我这般,蹲下身子将裙摆褶平“那便只能饶请姑娘细细着走了”
    听闻冬芍说着细细二字不觉笑了,许些日子未闻人唤道名字了,如今被这相见未两日的人喊着竟有些异样之色。
    冬芍疑惑不解“姑娘为何笑?”
    “方才你说的‘细细’二字乃是我名,许久未听着他人唤我,方才还以为你知晓我名唤我般”
    夏梅环好腰间玉带,转过前头朝着我“姑娘的名字甚好,甚衬姑娘的肤容,娇容细腻令人不觉多看两眼,若同夏日水芙蓉妍妍生细,眉眼含光实讨人喜欢呢”
    院里未有人这般说过,自觉着容颜甚平如同细细这名般。早前师兄未来时也不在意自个容貌,初藏师兄心上时,便时时卑着,日日怕师兄早早将好看之人收进心上。那时便同阿香和秋棠师傅寻着些美女子的姿态作势,养细嫩的肌肤。彼时常于师傅面前问:细细可是好看了?师傅并不理会我揶揄的笑着。见师傅这般样子,心间很是失落,好在心甚大不快之事时常未过多久便弃之脑后。
    冬芍凝神盯着,拾起妆台上的胭脂沾了些水,于额间画上细荷。一旁的夏梅惊艳的瞪大了眼睛赞许着“冬芍果是巧手”说着拿起铜镜,镜中姑娘如花般,而我却觉着很是陌生。想擦掉时,不忍抹了身边冬芍的欣喜便停了停手。
    外头天色明艳,和风旭暖,便道“可否带我瞧瞧这院里”
    “自是可以的,往后便是我俩照料姑娘的起食,姑娘便是我们的主子了”
    “既是这样的话,那便无需这般了,我本是未过得精细之人”我断然道
    夏梅正想说着些什么,冬芍瞧了她一眼道“是,姑娘即不适我们也不好强求了”
    早膳后,推开房门,入眼的是碧池花塘欢喜着道“没想到这院里便有荷花塘”迈步想上前细瞧时被足下裙摆绊了步子。弯腰将那裙摆沿线一撕,扯下大半,足尖少了束缚觉着很是轻快。身后的夏梅被我这般大力的姿态惊着了,张大了嘴巴。而冬芍则是一早便预料到般,脸色平静的立在一旁。
    将扯下来的布料挽起卷在手腕,制成丝带于微风中轻扬。足下生了风般,冬芍和夏梅才至廊间,我便落坐在荷塘中央的亭院间了。伸手轻拂着和荷瓣,丝带跌进荷塘随着手腕摇摆。这几日来的沉闷不豫尽数被这荷塘浇灭,欢喜着雀跃得像报喜的春鸟。身子周围不知何时落了几只鸟儿,待我回头瞧时被惊起,沿着亭子叫唤着。身子如同受了召唤般,不自觉的跳起早年间秋棠师傅教习的舞姿。自方起步时,才发觉好些日子未见秋棠师傅了甚是想念,步子也不觉的缓慢起来。飞身点着荷叶丝带环环绕之,此刻的心境随着起舞,一点一点的由身子散发出来落进花叶。
    原来,秋棠师傅的琴舞便是这样的,未出山院未经人事的我无法理解为何琴声舞步能直抒人心,今个似乎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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