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快更新!无广告!
自那日回了徐府冬芍和夏梅时常诱着我去做些听着便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南苑的小厨房能随意使用,冬芍和夏梅不知从哪儿弄来好些果子。除去其中的囫捣成汁淋在蜜糕上头,酸的脆李、清甜的荔枝、红润的蜜枣、紫青的黑宝石等有些从未见过之物、有些则非此时才有的果子徐府皆有。冬芍说南迁过海的远处有一方密林,果子便是从那儿出来的,只是从未有人见过里头是什么样子的,那儿的人刁钻狡猾一不小心便是失了性命,进去的人往往是出不来的若是有幸出来了莫不是缺了眼睛便是失了声亦或是听不见了。
冬芍总是知晓这些奇闻异事,不见她曾出过府也不知她从哪儿听着的。
那些时常剩下的糕点大都进了临安的院子里。冬芍说临安很是喜欢那些糕点,每每进皆是空盘出,可近日瞧着临安的身子怎的也没有生胖,还是那般松朗俊逸着。
时而午时醒来,冬芍她们亦是会去荷塘。如今荷叶已是枯败着无甚好看的了。水地的鱼沉入底下,不时浮上水面点上一抹涟漪。冬芍将杆子递给我垂钓着,那些钓上的鱼交予夏梅处理着,临安有时则在后院抛出小坑生出小火将鱼放火上慢慢烤着。夏梅对她家公子甚是崇拜,我亦有些,因着那鱼实在好吃,约莫是自生来食过最是美味的了,一时入了迷。若临安在府里的话总会让临安烤了些来。冬芍则一脸忧虑着生怕我将池里的鱼给捞完了,那些捞上来小小个的大都让冬芍放了回去。
有时清晨方亮,便会被她俩唤醒。初时被闹醒时有些烦闷不愿同她俩去,只是这俩人撒娇的性子越发突显了,于我竟有过之无不及。若是我实不愿起身便抱来阿黄,阿黄那欢闹腾的样子磨着我不得不起了。手里挎着篮子,走到那日见老夫人的院子里摘些凝露着的花瓣,制成香料或浴瓣。有时起的早还能见着老夫人。自阿嬷走后,对那般年纪的人见着眼里总是会不自觉的柔顺下来。几番下来,倒是觉得老夫人亲切了不少。那些在东院里摘的花瓣制成后亦是会送往那儿的。
这些做起来倒是繁复些,日子过着也快。白日里忙起来是这般觉着,夜里倒是难熬了些。熄了烛火,脑海里的画面总是回放着,心里思念的人一个个跑了出来。那些传给师傅的信一封封的了无音讯,师傅从未回了信来。临安说师傅很是忙,无甚时间回应我。我只得等着,等着师傅来接我回院里。我亦想见师兄,可是该如何与师兄说呢?师兄如今有了心上人,便不再如以往般了,若是师兄心尖尖人生了气师兄再也失了联系可怎好?还有阿香,阿香这么久了可还在太傅府里头?为何如师傅般了呢,唯独回了徐府那几天递来一封安心问候信外便失了信笺。阿香可是同师傅般忙?
夜里这些白日里抛在角落的念头击撞着脑海,怎么也睡不着。只好披着衣服在外头数着星星,北境的夜不似小镇的深邃,星星掩盖在灯光下面,数起来倒是方便了。有时坐在苑子里时而想弹些调子发出些声响,只是生怕将这整个府里的人都吵醒了。不过似乎我总是能吵醒临安,若是苑里坐久了临安亦会从房里出来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般数着星星。临安说他亦失眠了。夜里思绪疯长的人还真是多呢。
好在夜虽长总归会睡着些时辰的,睡着了也便忘了。梦境无论好坏也比如今这境地要好得多,醒来倒是会觉着不那么难受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久,腊月再过些日子也要来了。临安和冬芍她们也忙了起来,无暇再理会我。日子渐渐拉长得一滴滴的数着,糕点不想做了、花露不想制、荷塘亦被冰雪封住。无人问候的日子同那夜里无甚区别,沉压在心底的聚集着,总于一日冬芍和夏梅累得早早入了眠,临安还未归府里时。翻了府墙,入了街市。
北境的夜亮着无需打着灯亦能行走,漫漫长街红却不知该去向何处。曾经见着师兄的廊坊自是见不着他了,衣阁亦不会有师兄的。师傅不在若想寻得师兄更甚艰难了,而今我该以何种理由寻他亦该去向何处呢。翻了墙院又如何,寻不着人亦回不去院里。只好踱步来到太傅府门口张灯结彩着挂着红灯笼,年关虽将至这般早挂起来也只见着这一家。还有便是来时见着一家祁府亦是,那家倒有些不一样。府匾上竟也围着些红彩垂挂在两旁,团成球的吊着,真是稀奇小镇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北境人果然是奇思百异呢。阿香若是见着了亦是同我般惊怪着。
故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问那守门人,冬芍说守门人需得见着你手中的请帖才许你进门的。阿香从未给过,我亦不知该如何取的。正想直走进里头却被拦了下来,那人问着我的请帖,我道无央求着能否宽容些放我进去,我想去寻阿香。那人不知竟不知阿香是何人,只道“近日我家小姐大喜我便不赶你了,你自个走远些吧这儿可不是你能随便进的”
“阿香是前些日子寄住在此的姑娘,生得极为美丽的,你怎的可能不晓得?”
那人许是有些不耐了,拿着手里的扫帚将我赶了出去。这儿人真是无理,住在这般奢大的府里,性子这般急躁蛮横。气得直攥着手心恼怒着,长久在那站了叹道:也怪不得,这儿是他人家啊。
见不着阿香本想着翻墙去里头找找的,这里府院高却不及山院那堵高墙。早前秦哥儿教习时总炫着自个厉害,每每轮到我翻悦时秦哥儿总是坐在上头瞧着我一次次的撞上去,笑的身子摇晃着。一日趁他不注意飞身而上扯着他衣角用力一拉,秦哥儿往墙角落去而我顺势跃上了墙头,自那起便学会了。也是那时亦学会如何上了那屋檐。
可……学会了又如何,这里总归不是我能随意的地方。愣瞧着那墙头,手腕上直挥着铃铛在夜里发出呼唤。许久里头也没有响应倒是将师妹招来了。师妹从马车里探出头问道“可是来寻阿香师姐?阿香师姐早已不在这儿了”
“那师妹你可知阿香去了哪儿?”
师妹不知怎的竟笑了,这师妹还真不讨我们喜欢呢。耐着性子等她回应着,只见她道“不知呢,估摸着回院里了吧。对了,过几日太傅府与祁府要喜结良缘了,到时莫错过了”说完递来一封请柬,这是自来着的第一封呢。只是我却无一丝拆开的念头,只想着阿香去了何处。即问不出什么,阿香亦不在此处,同师妹告了辞后离了这儿。走进一无人之巷,朝空静的四下道“出来吧,我有些话想问你”从那日出府便知晓临安唤人跟着我了,才无所估顾忌得出了府。方才本想偷进太傅府,若是那人同临安告了状可不行,早前是答应了临安的。
等了些许后,眼前出现一袭棉麻色放在街上怎的也瞧不出的人。临安还真是用心,这般离了这巷子再寻那人还真寻不着呢。
“带我去见你家公子”这儿发生的事也只有临安最是知晓了。
那人走在我前头一米远处穿过闹市,来到一家酒楼前。酒楼很高,北境的屋子都是高的。那人只晓得临安在这却不知究竟在何处。也未见着小厮,众人手里捧着酒壶仰头倒洒着酒,一旁瞧热闹的人起哄着不是捏了捏身旁穿着很是惹人眼的姑娘。人人脸上堆着笑容,看起来很是开怀而我却觉着厌恶极了。连忙离了这儿穿过杂闹声声充斥的一楼上了二楼,二楼倒是好些,没有门的隔间里一眼便能望见里头的光景。只是除却清静些外同下头的人无甚区别。往里头瞧了许久,那里头人亦瞧着我许久。见未有临安,赶忙在那些人起身前上了三楼。三楼甚是不好找,隔间里有纱挡着,模糊的身影交叠着分不清里头是何人有几人。
绕着廊杆走了半响,忽然满身酒味传来身子被人揽着,惊觉得跳了起来。连忙推开那人,心里惊怒着将那人甩在地上。那人酒醒了些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欲抓着我道“哪儿来的贱蹄子,看我不把你弄了”
我往身后退了三两步,撞进一人胸膛身子一僵连忙往一旁躲去,却被他抱得死死的。挣扎着听闻那人的声音原是临安,里头松了下来。也不知临安从哪儿冒出来的用力压着我身子将我脸扭进他膛前同那人道“原是郑公子,我家内子胆子甚小,不曾见过这场面。若是方才下手重了,多有得罪”
“原来是徐家公子家的人儿,是我失敬了”那人摆了摆手便走了,脸上甚是青紫着。
临安则揽着我进了另一间屋子,一手将我抵在柜子旁边脸色不豫道“可是又忘了我说的?”
“未有,你只说不得翻人府院、不得入那宫宇,我皆未做的,今夜翻墙出府可不算是翻他人府院。”
临安瞪着我倒只能无奈的松开了我,坐在桌旁顾自喝着茶水问道“今个为何来这寻我?”
“方才遇到妯儿师妹,师妹说阿香不在太傅府里了,你可知阿香去了何处?”
“估摸着是回了院里了”
临安亦是这样说的,莫不是阿香真回去了?沉思着为何阿香不与我说呢,为何连阿香亦是这般行踪神秘了起来?
“那阿香同谁回了,可是秦哥儿?还是秋棠师傅?为何不与我说呢?那些信阿香可是收到了?”
临安被我这问愣了,不知改回答哪个只道“莫担心,阿香这般做自有她想法,那些信笺自是收到了。只是这山远路长的信笺来的许是慢了。”
听闻临安这样说着,只好耐着性子等来信了。忽想起这儿是怎的地方眼睛直勾着临安,原来那些不归府的日子是在这地方。若是冬芍和夏梅知晓了估摸着怎的也不信吧。临安察觉了些白着眼扫了过来“莫瞎想,这儿可不只是你瞧见的那样”
“晓得晓得,不会告知冬芍她们的。我得回去了,若是冬芍知晓我不在房里有得叨许久了”
回身推开门还未开缝门又被临安推了回去,疑惑的看着临安。临安笑道“可还想同方才那般?此时楼下的人可是醉得更加厉害了呢”
“那该如何?若不从这走难不成从窗户上跳下去?那外头可是江河呢。”
“自是有办法的”只见临安寻来出府时带着的斗篷,套在我身上将头亦盖住,环着我下了楼。手扒着临安,楼下隔间里的人早已醉了,交缠的身子发出声响,耳边净是一些听着惊人心神的气息呢喃。眼睛不知该往哪儿瞧,生怕一不小心瞧见那让人心生厌吐的场景。幸而临安知晓些,将头用手覆住我的眼睛贴着耳旁道“屏了气息”呼出的温热喷在耳根顿时红了起来,脸上亦浮起霞云。
出了酒楼连忙扒下盖在头上的斗篷深吸了几口气。清冷的风将方才有些酥软的身子醒着,里头可真是渗人,也不知为何会有人去那儿,真真是奇怪。
临安好笑的拍着我身后替我顺着气道“说了莫要乱跑,怎的总是不听呢”
“若是你们告知我去何处做些甚么,我便不会这般了”想起这个便觉着燥怒着,拍开临安往徐府走去。为何都是这般。师傅也好、禹师兄也罢、为何如今阿香亦是这样了。长久未见临安跟上,回过头只见糖葫芦挡住临安的脸。临安将那一把串的糖葫芦递过来道“小姑娘莫生气了,赔你糖葫芦可好?”
露出脸的临安倒是将我逗着了,临安不知从哪儿弄来白须将自个打扮成糖葫芦老头。脸上被白须遮挡着只剩下俊朗的眉目,好生怪异。笑的捂着肚子摸了摸那假的长须道“快些摘了,这样子甚是奇怪呢”
“是吗,那……这样呢”扯下长须的临安虽露出了脸,却见那下巴处早被画上的点点须根惹得我笑的停不下来。一旁的路人亦是发笑着。笑得手颤抖着将临安手里的长须恰了回去道“还是带着吧”
连忙接过临安手里的糖葫芦,拉着临安离了这越发多的人群。
原本见着最是喜欢的糖葫芦也没甚胃口的,被临安这一闹,倒是舒朗了许多,细嚼着同临安绕过一盏盏明灯穿过街巷,往府那边走去。
长街柳巷灯火阑珊着,忘了那扰人的事头,这北境的夜亦是美着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