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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白果醒来后看见日光如沙漏般透过窗棂斜斜地落在了地面上,明晃晃的一片,有些刺眼。她这一晚睡的很安稳,像是很久都没有这样放心的睡过了。
她一起身,便有人端着洗漱的用具进来了,整齐的站成了一排,为首的一丫头低头,谦恭的说:‘姑娘醒了,花影伺候姑娘洗漱吧。’
‘不用,我自己来。’白果不习惯,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只自己依原来的方式,洗了脸,漱了口。
她问:‘现在什么时辰了?好香,是什么花?’她洗脸的时候就闻到了花香,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花。
还未等花影回答,便赤脚推门而出,花影紧忙拿起床边的鞋,跟了出去:‘姑娘,穿上鞋吧,小心着凉。’一股沁人的花香迎面袭来,拂过脸颊,比那上好的胭脂还要柔,还要香。
她是在走廊的尽头,一眼望去,整个廊上都摆满了各色的花,白色的墙面衬得花越发娇艳,她欣喜痴呆的拂过那些她叫不上名字的花,嘴里一直念叨:‘好美的花…’
花影追了过来,提醒她穿上鞋后,回答她说:‘这里是花坊,府里的花都是从这里培植的,姑娘日后有时间欣赏,昨夜王爷吩咐了姑娘就在此住下了。’
白果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说:‘这样倒是便宜我了。’
下了廊,满园也是花树,都在争相开放,白果看见这花很是开心,这是再乡下从未见过的美景,也觉得惋惜,爹娘劳累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这外面的世界这么美,如今也不能共享了。
正在怅惘想时,有人唤了一声白果,她回头便看见眀仇一身白衣立于花下,对着她微笑,那笑能解千愁,那笑能忘无忧,她永远都记得那一瞬间,有个叫眀仇的男子,远远的凝望着她,不论距离,落到眼里的只是她一人。
白果快步走过去,脚下惊起了一地的落花。
习惯性的拉起他一只衣袖,笑晏语语的说:‘明哥哥那里去了,我刚起来就看见这么些好看的花,好美的。’
‘喜欢吗?我已经吩咐了人给你收拾了房间,以后就在这住吧。’
‘我听人说了,那我就可以天天欣赏这些花了,只是明哥哥你住那?我想和你一起欣赏,一个人挺没意思的。’她的语气里有些失落。
他揽过她的肩膀正视她的眼睛说道:‘我每日很忙,虽不能常过来,但我住的地方离你不远,等我在时,你也可以去找我解闷的。’
‘好。’白果望着他满口答应,对他似乎永远是相信,没有任何犹豫的相信。
眀仇牵着她的手,带她在府里转转,向她介绍路线,告诉她那些地方好看好玩,告诉她他的住所,他把一切能说的都告诉了她,却唯独没有告诉她,半年之后,他将于沈柠成亲,沈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当今皇帝亲自下旨赐婚。
这场婚姻是被所有人看好的,郎才女貌,背景相当。而白果知道后,已经是她来王爷府一个月后了。
六
其实所有人都不曾知道白果的来历,王爷也格外宠爱她,私下很多人虽有疑惑也不敢随意议论。
再者白果生性善良单纯,来这些日子对每个人都好,不曾闹出其他的乱子,所以众人只当她是王爷的一位好友,好好伺候着便是,不论其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只某一天,她新学画了一幅画,想要拿给眀仇去看,到他住所处见有一女子从里面出来,她没看清脸,只觉得背影绰约,步伐端庄,白果想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看着背影已是如此动人,那又不知长的又是怎么好看呢。
她随口一问:‘那女子是谁?好漂亮。’
花影说:‘回姑娘,是王爷的未婚妻。’
‘未婚妻,那位王爷的未婚妻?’她问的随意,后面跟着的花影却没立刻回答,但走着的步子骤然停下了。
花影猝不及防,差一点撞上,抬头回道:‘是咱王爷,东阳王。’
白果一愣,忽然就觉得一阵冷风穿过心间,带走了些什么?
‘哦。’原来是明哥哥的,原来他有未婚妻,他也应该有的,只是她从未想过而已,不曾想过或许也是不敢想。
花影见她一语不发的愣在了原地,小心翼翼的问她:‘姑娘,那这画……’
白果醒了醒神,说:‘走吧。’
来到眀仇住所时,他依旧在书房里批阅文件,这些日子白果常来,他忙时,她便找本书坐在窗下,一页页的翻阅着,或者侍弄花花草草。他不忙时,白果会和他说话,聊她知道的,聊她不知道的。
白果总觉得那些日子是可以永远过下去的,那个世界里只有他和眀仇俩个人,如今,他们之间也悄悄的横着一个人了。
她就站在门边,愣愣的望着桌前俯身批阅文件的眀仇。她忘了去走近他的步伐,也怕惊扰了眼前的人。
眀仇抬眼看见了她,停了手中的笔,朝她的方向伸出了手:‘来,给你看样东西。’
从书架上,眀仇拿出了一本书,是武学秘籍。他说:‘我新得到的。原记得那时你总吵着要学武功,要成为天下最厉害的人,有了这本书,好好学,定会成为最厉害的人。’
‘好,我一定好好学,肯定比明哥哥还厉害。’她眼里的坚定是如此的真诚,惹笑了眀仇。
‘哈哈,还是小孩子的心性。’
白果接过那本书,细细的看着。眀仇再次拿过笔继续低头批阅着文件。时光似乎在这屋里缓缓流动,划过窗边精美的窗格,划过桌上浓稠的笔墨,划过被风吹动的花,划过两人相处自然的脸上。
花影看了看手上的画,静静的退下了。
七
初见眀仇那天是她十四岁那年。
那时在所有人眼里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疯玩的小丫头。可是因为她的一次好心,原本该简单的一生,却与眀仇这个男子有了纠缠不清命运。
记得那一日,她在村头的银杏树上摘果子,她正准备拿这些果子去投村里王三的头,因为他前几天欺负村里小花来着,所以她要给小花报仇。
当身上所有的口袋都装满以后,她小心翼翼的从银杏树上爬下来时,就看见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眀仇。那时他满身是血,白色的衣衫被染成了大片大片的红,白果想起了傍晚的晚霞,似乎也是这样的红,所以她没有害怕。
她本想把他带回家里的,可是她怕爹娘骂,她最近祸闯的不少,这次捡个人回去她怕再被关禁闭,那是她最怕的事。
村头有片小树林,那里有个无人居住的屋子,她去过那里,虽破些但也能抵挡风雨。
她把他放在背上,弓着身子一点一点的拉,每吃力的动一下,口袋的果子就会掉出来几颗,白果心疼坏了,心想这还怎么去帮小花报仇呀,可是看着这背上的人,想着赶紧把他送到小屋里,等他的醒了,再去捡果子替小花报仇。
所以当眀仇睁眼醒来时,就听见白果说了一句:‘那我去报仇了,你自己先待会。’
‘姑娘,请等一下。’眀仇叫住了她,动了动身子,便疼得似乎有人在撕扯着他。
白果扭过头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却也因为他一脸疼痛的表情,问她:‘怎么了?我很快就回来。’
‘想让姑娘替我传个信,不会麻烦姑娘太久,自然会有人来接我。’眀仇惨白着一张脸,却也不失风度,语气坚定而委婉。
白果想:给小花报仇虽然重要,但这件事似乎更重要,算了,先把这件事办了吧。
白果从家寻了来笔墨,又拿了些家里采摘后又晾晒的草药,眀仇写了什么,白果也不知道,她把信交给集镇上经常送信的人回来后,就看见眀仇已经自己把伤处理好了。
仇看见她回来,笑了笑:‘辛苦姑娘了,在下没事了,姑娘可以自己忙自己的事了。’
白果说:‘我叫白果。’
‘嗯?是这个?’眀仇看见她身上口袋里有很多,便拿起一颗问。
白果从他手里抢过那枚果子,没好气的说:‘你别动我的东西,本就因为救你丢了好多,等你好了我还要再摘呢。’
‘摘它做什么,又不能吃。’
‘我要用它去砸王三的头,他老是欺负小花,我得给他点教训。’白果一想起小花满脸的泪水,就想到了王三嚣张的样子。
‘等我好些了,就教姑娘武功吧,这样更能让那些坏人害怕,更何况我很欣赏姑娘的气性。’
八
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小树林处总能看见一个女孩子拿着一根树枝在空中毫无章法的挥舞,屋门前或站着或坐着的男子含笑着望着她,满眼耐心。
一直到那日,白果一大早就从家里跑出来,手里还端着饭菜,她一直跑着想要立刻见到他,推开门时,几道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她时,白果愣住了。
也只一瞬间,锋利的剑刃直抵她的脖颈,那冰凉的触觉惊得她打翻了手里的饭菜。
一道急切的声音划过寂寥,说:‘莫要伤她,这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人立刻倾附跪下,说:‘属下该死。’
明仇挥了挥手,说:‘先退下吧,我还有些事要交待。’
一屋子的人,井然有序的退出去后,本来嫌小的屋子,一下子空荡荡的,白果这时才看见了明仇。
他本就长得俊毅,只是平时的粗布衣衫暗淡了他的光华,而此时的他,一身华服,锦绣奢华,深蓝色的衣料衬的他那往日白皙的脸也略有些血色,头上一枝碧色玉钗束发,越显的精神焕发,玉树临风了。
她本想说,看来明哥哥这是全好了,可是舌尖一打转说成了:‘明哥哥,好美呀。’
眀仇伸出的手愣了愣,旋即笑了,依旧握住她的手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夸我,可还赏心悦目。’
白果本就大窘,一听眀仇还随意调慨,更觉脸上如火烧过,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眀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身从桌上拿出一把剑,放于白果手中,说:‘这一段时日的相处,若说感谢就见外了,这是我的随身佩剑,今日赠于你,权当是个念想。
白果接过剑,掂在手里有些沉,她抬头看着他:‘明哥哥,你要走了,是吗?’
‘是’。他想说我本不该在这长留,我有太多的使命逼迫着我不能停下来,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只能说出这一个字。
‘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她觉得手里的剑太沉了,压的她喘不过气了。她想丢开,却舍不得。
眀仇握住她的肩,略低下头望着她,认真的说:‘白果,记着,这世间从没有真正的离别,除了生死,想见我们总会再相遇的。’
他走的时候,白果甚至都没有出屋门,连他的背影也没有回头去看。
她在心里喊他千万遍,却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说,她相信,想见总会相遇的。
明仇如一个明亮的星消失在了她的这片星空,但他们依然生活在同一片星海,各自安好。
回京的路上,眀仇的手下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属下觉得,这不是一个巧合,王爷为何不…’
明仇骑在马上,劲风吹的衣袍乱舞,头发顺风飞扬,扰的人睁不开眼,:‘她不是璃王的人。璃王,我们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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