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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清晨,初日才从云层中浅浅露出头后,白果就穿着一身利落的衣衫衣裤在院中练武。她这几年一直都有勤加练习,不辞辛苦,只觉得有一天站在眀仇身边时,是一个能配的上他的人。
可如今,她未成为最好的自己,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她人,自始事终,她都是晚一步。
手中的剑在空中一下一下的斩落,满地的落叶碎成一片一片的,花影端着茶站在廊下不敢说话,只静静的侯着。
‘想不到我四哥府上还藏着一个美人呢,这剑耍的也很漂亮呢。’
白果知道不是明仇,但来这么久她还未见的其他男子,有些好奇,便扭过头看。
那男子是笑着的,眉眼是温和好看的,不像眀仇看别人是总是冷冷的。白果想:如果眀仇的笑是寒日冬雪的一抹骄阳,那这男子的笑便是夏季开的最艳的花,那么绚丽夺目。
但他不是眀仇,她最喜欢的还是那一丝的温暖。所以,白果只是看了他一眼没任何的表情,扭头把剑交给花影便要走。
那人在背后笑道:‘姑娘这性子倒是爽朗干脆呀,不似我四哥成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就欢喜姑娘这样的。’
白果依旧不理,花影上前一步,端着茶奉上:‘璃王殿下,请用茶。’看见他过来,花影早命人又沏了一杯新茶来。
白果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他,问花影:‘他便是璃王。’
花影点头称是。
只见他把茶杯在鼻尖仔细的嗅了嗅,犹似不满足,拿眼寻了寻,看见廊下开着娇艳的花,随自揪下几片放入杯中,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并向白果举了举杯,浅浅的尝了一口。
白果的眉皱在了一起,听见有声音响起:‘九弟几时来的,竟没叫人通知本王。’
她抬头顺眼望去,便看见了眀仇,一脸笑容如冬日骄阳,她心里的雾霾立刻一扫而尽。
璃王笑了笑还正要喝茶,便觉得有一双手从他手里夺过了杯子,是白果,只见她把那茶泼向了院中花树下,随手把杯子递给了花影,又不顾他人便欣喜的走到眀仇身边,喊了声明哥哥,全是小女儿心态。
其他人看着这一连贯的动作皆一愣,是谁开口说了句:‘这便是白果吧,果然这性子很是爽朗直接。’
璃王从错愕中醒过神来,笑着说:‘四嫂说得对呀,我刚见这丫头的也是如此说的。’
那人羞红了脸,语气瞋道:‘九殿下莫要这样叫我,白让人笑话了去。’
‘是是是,四嫂说的甚是,不,我便又叫错了,沈姑娘。’
白果细细打量了下身边的女子,她刚来时是与眀仇一起来的,并肩站在一处,极其相配。
只道眀仇的眼光一向甚好,没想到挑选妻子的眼光也是这样好。白果想着心里有些酸意涌出,想要说话释放时。便听见眀仇说道。
‘好了,一杯茶而已,九弟也自不会放在心上的,再者是白果还小,礼数上不周到还得九弟莫要与她计较。’
‘那是自然,这丫头我看着很可爱,我很是喜欢呀。’璃王含笑的望着她。
白果不想理他,给他一个嫌恶的表情,便躲在了眀仇的身后,谁知又招惹了大家一阵好笑。
眀仇打圆场道:‘好了,天也不早了,也该用早饭了,花影,你去吩咐多添些碗筷,我们一同在这吃。’又从身后拉过白果,手轻柔的拂过她有些乱的头发,说道:‘我们这么一乱想必你也没梳洗,去收拾收拾,完了还用早饭,我们等着你。’
白果点了点头,便去了。
璃王见她走远了,便道:‘四哥对她倒很好,对柠儿却不及一半。’
眀仇听了他这话,转头看着沈柠,轻轻笑了笑:‘你莫要见怪,她还小,初来有许多的不适应,而且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沈柠面上不以为然,只淡淡说道:‘我明白,无需多言。’
眀仇只觉得浅浅的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更浓了。
璃王对于他们的话不感兴趣,只见他附近眀仇身侧低语道:‘我甚是喜欢这丫头的性子,想必一直待在你府里也是厌了,不如我带走几天,陪她玩玩。’
眀仇敛去脸上笑容,没搭腔,只说道:‘吃饭吧。’便不顾旁人,自个走了。
璃王吃瘪,有些气急败坏:‘这性子越发古怪了,日后有你受的。’她这话是对沈柠说的。
‘多谢璃王费心,只是,我看未必。’
十
自那日璃王来过之后,便是这里的常客,常常拉着白果说好多的话,带着她游山玩水。
起初白果不大愿意理他,但他锲而不舍呀,一次次的总有好多新奇想法,白果小时候性子就爱动,不喜安静,几次下来便和璃王玩到一处了。
有时花影会劝她不可和璃王走的太近,容易让人落下话柄,对东阳王有所不利。
白果有时会安分上几天,但却不长久,璃王来时又玩到一处了。花影也不劝了,知道劝了也无用。
那日,白果在府中池塘边坐着喂鱼食,只听花影叫了声王爷。她一扭头便看见眀仇从书房的方向走过来。
他随手拿过白果手中的鱼食罐,坐下来把鱼食拋向水中,那红色的鱼便全部来抢食了,你争我抢的也甚是有趣。
随后他才说道:‘我以为你今日不在家,出去玩了,既闲着为何没去书房找我。’
‘想你正忙着,不想打扰你。’
白果笑了笑,伸手拉过他另一只手,说道:‘明哥哥是怨我这些日子只和璃王玩了,不和你玩了?我是觉得你的婚期将至,定要有很多事情要办,我不能总缠着你。’
眀仇听见她说这些话,脸上便有些不自然,咳了一声,把目光看向别处,说道:‘那些事有其他人管着,自然不用我来管,你若无趣,让璃王陪着也行,只是他的性子有些张狂,你便小心些就是了。’
‘没有呀,我觉得璃王就很好呀。’他的手有些干燥,手心的纹路很是清晰,她用手指在那纹路上沿着。
所以明仇把目光收回来时,就看见她低头含笑认真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失落:‘是吗。看来他待你是极好的。’
十一
后来,白果听花影给她讲过当今朝局的状况,知道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两个皇子,便是东阳王和璃王了,但明仇的性子比较稳重,大多时候都被皇帝委已重任。
在半年前,皇帝毫无征兆的给东阳王赐了婚,所娶之人便是当朝手握重兵的沈大将军的女儿沈柠。
而这场婚姻无疑是在昭告天下,他东阳王便是未来的储君,手握重权的天子,这一举动在当时是流言飞起,但好在事后都渐渐平息。
可璃王与东阳王的恩怨却依旧暗潮涌动,两年前的那场刺杀,都怀疑是璃王私下安排的,想置明仇与死地,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白果是知道明仇在朝中的地位的,也明知他的成亲阵仗会很排场,但他没有想到会如此奢华,整个京城都好似在为他庆祝,御赐的东西络绎不绝的搬进王府,早在一个月前,府里都在为这场御赐的婚礼张罗。
白果也就在这一个月内,再没有看见明仇,她也不曾离开过住处,现在已是深秋,花坊里的花大都凋零,只有菊花开的正艳。
她坐在院中,躺在椅子上,手里经常握着一本书,就那样痴痴的望着天空,一坐就是一整天,也不说话,那叶子落了一身,也不见她动一动扫去的。有时花影不忍,经常在身边伺候着,但也不曾听她说过一句话。
今日也是如此,花影端了一杯新沏的茶放在她身边,准备走时,听见白果忽然问她:“外面怎么那么吵,怎么了。”
花影细细的竖着耳朵听了听,有些犹豫的说:“是前面正准备婚礼事宜呢,所以有些吵。”
白果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是了,三天后便是明哥哥的大婚了,他也应该很忙,我好像许久不曾见他了。”
“姑娘若是想,可以去找王爷呀,听说他这些日子一直在书房呢,或许真的在忙朝事也不无可能。”花影实在不忍见她这个样子。
“是吗?可是我很累,那都不想去。”她低下头双手抚摸这那本书,这本武学秘籍,现在好像也没有了任何意义,她即使成了天下第一又如何,没有了他在身边,她也是一无所有。
原来情深已如此不可自拨,她不知何时饮下了这无解的毒,却早已注定这凄惨的结局该她一人承受。
她起身,手里的书却也不舍丢下,拿在手里却也千斤重,复又丢在了椅子上,落寞的朝房里走去。
“丫头,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璃王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他还是那样逍遥自在,拦住了她,扯着她的一只手臂就要带她走。
“璃王,切莫……”花影上前一步阻止道,但话说到一半,便住嘴了,因为她看见白果日渐消瘦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清泪。
只听见她淡淡的说:“你可曾体会过,爱一个人的无力感,想要努力去握在手里,却偏偏不得不放弃,因为你爱他,所以要舍弃。”
“管它什么爱而不得呢,我只知道快活一日是一日,跟我走。”璃王也不管白果想不想去,便硬拉着走了,花影在后面本想叫住她的,但最终也没有开口。她的痛苦,花影是看在眼里的,但她是希望白果可以看开些,毕竟这世上求而不得的东西有太多了。
好似算好了时间一般,璃王和白果刚走,明仇就来了,只是他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憔悴,完全看不出即将要成亲的样子。
花影端着茶杯,手里拿着书要进屋,就看见他过来了,向他施了施礼,说道:“王爷”
明仇望了望屋内,没有看见那个平日里笑魇如花的人,看见他就欣喜的喊着“明哥哥”的人,只短短数日,就让他恍然,好似这里也只是原先的花坊一样,她从未来过。
花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知道他所想,便说:“王爷来的不巧,姑娘刚和璃王出去,说是……散散心”
他把目光收了回来,淡淡的说:“是吗?这是……”他伸手拿过了花影手中的书。
“姑娘最近无事的时候,就坐在这里,手里捧着这本书,也不多言,奴婢想,她一直在等王爷来,可是……”
“可是,我总是让他失望。她…最近还好吗?”手里拿着那本他赠与她的武林秘籍,想着她一直盼望着他能来看看她,可是,他最终一次也没来过。
花影没说话,明仇也不用她明说,也自然是明白的,她怎么会好呢。只是他也不好,却找不到一个理由来看她,今日是不知不觉的过来了,然而她却不在。
可是,他来看她,什么时候需要理由了,想想真是荒缪,明仇在心里不禁冷嘲。
他转身要走,花影急切的说:“王爷可知道姑娘走的时候问了璃王一句什么吗?”
“什么?”
“姑娘问,你可曾体会过,爱一个人的无力感,想要努力的握在手里,却不得不放弃,因为你爱他,所以要舍弃。”
明仇浑身一颤,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便转身离去了。
相识总是美好的,可怎奈天意弄人。
十二
深秋的山上,有些凉爽,但天很高,云很轻,站在山顶往下看是一片红艳似火的枫林,昭显着生命的顽强。
璃王手里拿着酒杯,一饮而尽,爽朗的笑道:“丫头,你看这世上美好的东西这么多,你要是单单为了一样而放弃这大片的枫林,可实在有些不值。”
“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每当秋天来了,那一片一片落下的黄叶,也甚是好看。离开这么久了,真想回去看看了。”枫叶再美,也没有那棵与他初次相遇的银杏树下令人留恋。
璃王瞥了她一眼,说道:“白果,你爱他爱这么深,你看他肯为你做什么,他娶一个正妃,也不是不可以再娶一个妾呀,你要是爱他,应该也不介意,为什么要这样永远诀别似的样子呢。”
白果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语气里极显无奈:“璃王你是在说笑吗?皇帝亲自赐婚,又是大将军的女儿,大家都说,明哥哥会是将来的天子,他既然接下来了这纸婚旨,又岂会不顾着沈柠的面子,你是当我傻吗?”说完她哈哈大笑着,饮下了手中的酒,用花影的话说,就是:姑娘与璃王成日里厮混,什么没学会,倒学会饮酒了,这要是王爷在,怎会让姑娘这般胡闹。
可是,要护她周全的人,现如今却不在身边,任她与他人胡闹,为他肝肠寸断。
璃王给她满上酒,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你倒是挺明白,不过也就是一两年的光景,等新婚一过,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东阳王想纳几个妾,那王妃可说不得。怎么你连这么时日也等不了。”
白果没说话,饮着杯中的酒。璃王见她这幅样子,似明白了,笑了笑说:“丫头,你还小,你不明白一个男人的野心,他们不会为了某一个人而停留的,尤其你爱上的是东阳王,未来的天子。”
白果侧过头,打量着他,轻笑道:“是吗?那你呢,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你就从没向往过吗?你甘心让明哥哥坐吗?”
“哈哈哈哈,所以我想让你阻止这场联姻嘛,可是你一直畏手畏脚,我看着都心急。”他正经的说,反而让人看不出这话里的真假。
白果扭过头不看他,但脸上已敛去刚才的玩笑的神色,冷冷的说:“你知道,我是永远不会做有害明哥哥的事情的。”
“我知道,但是……你就不想知道你在明仇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吗?”
他的话似乎有魔力,一下子抓住了白果的心,让她说不出话,让他的那句话一直盘绕在她的耳边,控制了她的思维,让她忘记了思考。
但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可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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