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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大婚前一天晚上,明仇还在书房,桌子上放着明日成亲时该穿的大红衣裳,下人已催了好几次,让他试试可否合适,都被他拒绝了,眼看他面露愠色,下人们也不敢再还问了,这一放就好几个时辰,他没有看上一眼。
有人敲门,说是一封信要交给王爷,明仇接过后,打开,从里面掉出一缕头发,还附有一张纸条。
“白果现如今在我手里,明日若成亲仪式照常进行,那她将死无葬身之地,你且好生思量。”
明仇拍桌而起,唤人来问;“白果现如今可否在府中。”
下人道:“不在,三日前随璃王走后,便没有再回来。”
明仇复冷静下来,让人下去,又拿起信来看,在右下角果然写有一“璃”字。他刚才太慌张了竟没有看到。
可是,璃王到底会如何做,他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吗?他肯定会,但如果是白果呢,他会忍心伤害她吗?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没有退路,一切只能照旧。
明仇在心里告诉自己:璃王不会伤害她的,他即使伤害了她也毫无意义,而他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失去白果的,不会的。
十四
成亲当日,天气很好,原本更热闹的街市此时更热闹,早早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早在半年前,这婚旨下来后,京城的人都在等着这一天,来看看这朝中最得宠的皇子,又是皇帝亲赐的,这成亲的场面该是怎样的壮观。
后来也不负众望,成亲的队伍从京城最繁华的街头排到了街尾,那聘礼成箱成箱的足够普通人几辈的温饱,但听说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昨日已往大将军府中送过许多。其他人猜测,这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出嫁的嫁妆,虽比不上当今皇子的气派,但也肯定是倾其所有。
然而,尽管看热闹的老百姓很热闹,但新郎官并未看出一丝喜色,都道这四皇子性格沉稳庄重,不喜形于色的人,并未查觉有异常之处,婚礼仪式正常举行,谁是局中人,谁是局外人,只有自己能体会罢了。
这一日,明仇过的浑浑噩噩的,晚间又饮了许多的酒,他平日里不是贪杯的人,众人也只当他新婚之日,抱得美人归,也不加劝阻,只敬得更尽兴了。
只等深夜将至,宾客散去,下人几次催促,明仇才迈着飘浮的步伐往新房走去。
红烛罗帐,美人珠玉,这样的良辰美景,明仇有些恍惚,他忽然间有些后悔了,若他之前面对了自己的内心,舍下了他曾经所看重的权利,那今日此情此景就绝不是现在这样的心境,五味杂陈都太浅薄。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白果的?是她来京城后与他朝夕相处时,还是他开始在意与自己成亲的那个人是谁时?还是听说她与璃王相交甚欢而泛起酸意时。不知道,他只觉得今晚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王爷,该喝交杯酒了。”是谁打乱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望向帐中坐着的美人,脚下却一步也无法踏出。
他望向窗外,原本繁星满天的天空竟突然间下起了磅礴大雨,是谁在哭,哭的如此悲怆。
“明哥哥”
明仇猛然回头,狐疑的望着众人,他说:“是谁?谁在叫我?”
众人皆疑惑的望着他摇头,他急切的问到:“你们难道都没听到吗?刚才有人叫我。”
下人皆跪了一地,都不敢出声,此时除了外面的雨声,一片寂静。
“明哥哥”又一声呼喊。
他听清楚了,回头就冲进了雨里,是白果,她无助的站在雨里,望着他,如当初她来京城找他,见到的那一刻一样无助,只是却不再有见到他的欢喜。
明仇快步走到她身边,她便伸手拽住了他的一只手臂,顺势倒了下去。
“白果,白果,你怎么了?”
“明哥哥”她满眼恐惧与悲伤,似乎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回忆一下都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明仇拥着他,轻声安慰她:“没事了,回来就安全了,明哥哥会保护你的,别怕,别怕。”
他把她抱起来,快步走进旁边的一间偏房,白果说:“明哥哥,我好像杀人了。”
他的手一顿,却没有停下脚步,把她安置在床上,拿干布给她擦干头发,又给她倒了杯热水,送到她的唇边,好一会她才回过神,眼神清醒过来般的望着明仇。
“璃王死了。”
明仇一惊,放下手中的杯子,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璃王说,你今日如果成亲了,就会死,他说他在你府内安插了很多杀手,待你拜堂成亲之时就会杀了你,我想通知你,可是他不让我出来,我失手……失手杀了他。”白果一想到璃王满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就浑身颤抖,她继续说:“可他最后却叫我快跑,叫我快跑,明哥哥,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恨我?”
璃王在被刺伤后,看见白果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心软了,其实他与她一样都是软弱的人,自己想要的从不会开口去要,只是他比她狠一下罢了,至少他学会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告诉白果的是真的,杀手是有,两年前他能派人刺杀明仇,而今日就会有第二次,时至今日,他早已学会了心很手辣。
可是,他还是放她走了,只是不忍,这些天的相处,一一从眼前划过,留在嘴角的微笑依旧如六月的骄阳绚丽多彩。
她或许不是故意的,但那一刀却是致命的,正中心脏,无力回天。
明仇拥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想让她一直颤抖的身子慢慢的平复下来。
外面的雨还在下,漫天乌云黑压压的在房顶久居不散,压抑的人心口喘不过气来。
屋内灯光微弱,一身大红衣袍的明仇拥着她,她因衣服已经湿透,也因心中恐惧止不住的颤抖,他拥着她,他的温度不足以温暖她的冷。
“明哥哥,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她苍白的嘴唇喃喃自语,却也足够传入他的耳中,如一记惊雷,直抵内心深处。
他的手紧了紧,喉间有些干涩,他说:“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你的喜欢,一直都知道我自己的内心,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可是,你却从来不接受我,而现在本该是你的洞房之夜,你又为何在这?”
明仇心中一痛,没有说话。
白果起身,离开了他的怀抱,转身望着他,往日神采飞扬的一双眼睛,此刻满是悲伤,她的手无助的攀上那张俊毅的脸,拂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随后她轻笑,放下了手。
她低着头,语气极尽悲凉,说道:“可是,明哥哥,你却不曾为我做过什么。你对我好,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我曾救过你。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我从未在过你心上,所以你的好才会毫无负担,你对我好,只……”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淹没在了他的唇角,带着如雪的冷冽在她唇边散开,变成一团火送去心间,她闭上了眼睛,感受他带给她的温暖。
如果,爱而不得如此悲凉,如果你的笑将变成昨日的梦,如果相望却不能相守,那就爱吧,至少我此刻是幸福的。
待那一身红袍尽褪,他依旧是哪个站在花树下微笑的明哥哥,今后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她只贪恋今夜的温柔。
十五
第二日,当清晨的光透过精美的窗棂,斜斜的照进来,把花的轮廓照落在了床榻上。
那人从梦中惊醒,猛然睁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上方,好一会才回过神,她侧身动了动,身上的酸疼让她明白,昨夜的一场欢好并不是梦。
这时,花影带着几人进来,轻声来到床榻前问:“姑娘,可要起来?”
白果坐了起来,花影扶她来到梳妆台,为她梳妆,白果望着镜中的自己,想着昨日竟恍如隔世。
她问:“我为何会在花坊,昨日我不是去找明哥哥了。”
花影笑了笑:“昨日王爷送姑娘回来的,今日一大早,就进宫了,走之前还吩咐说让姑娘多睡会呢。”
白果心里不是滋味,她终于等到了这一日,可这一天所发生的事却是她始料未及的,璃王的死不是小事,这关乎皇家尊严,明仇今日回宫,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花影见白果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她在想什么,便试探的问道:“姑娘怎么了?好像不开心。”
白果望着镜子,摇了摇头,故作精神的问道:“昨日,沈姑娘那里如何了。”
“白姑娘觉得该如何。”一道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冷冽而干脆。
花影扶白果起来,站在她身边,白果望着她,自认自己一向光明磊落,而此时竟有些心虚,毕竟本该她的新婚之夜,而明哥哥却在自己身边。
沈柠扫了一眼屋内的人,说道:“你们都出去,我与白果有些话要说。”
白果道:“花影,你先带她们出去,有事我叫你们。”
花影带着人都出去了,屋内就剩下了她两人,白果客气道:“沈姑娘请坐。”
沈柠在身后挑了一把椅子坐下,轻笑道:“你竟也不喊我一声姐姐。”
白果摇了摇头道:“明哥哥不曾给我任何名分。”
“那你想要什么名分,新婚之夜夫君却卧在了别人床榻之上,而如今我竟也担不起你一句王妃。”
她对她本来还心存愧疚,而听她一席话,反而看开了许多,她也坐下来,各斟了一杯茶,道:“沈姑娘到底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绕来饶去,也没什么意思。”
沈柠轻笑道:“好,那我就直说,我与明仇的这场婚姻很复杂,而且又是皇上亲自指婚,它非同小可,我这是与你说的,明仇将来是要做皇帝的,谁都不能拦他。”
白果望着她,没说话。
沈柠继续说:“我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璃王死了,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他明仇再厉害,想要把此事压下来,让你全身而退很难。但他死了,对明仇来说是一件好事,我还得感谢你,但你必须离开,你离开了,我爹会帮他,朝堂上支持他的人会更多,他必定是未来的皇帝。”
“是吗?或许他并不想做皇帝呢。”
“哈哈,可笑。”沈柠好似听了一句笑话,冷冷的嘲讽道:“白果,是你心思太过单纯了还是明仇把你保护的太好,你以为明仇走到这一步,是他的幸运吗,这是他步步为营得来的。你不过也是他下的一个棋子罢了,接近璃王,只不过是他的计划之中而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不管明仇对你来说多重要,你都必须离开他,若你不肯,就休要怪我无情把璃王之事说出去,到那时,明仇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护不了你。而明仇到最后会怎样,你应该清楚”
白果不解的看着她,问道:“只是这样吗?若你所说,他将来有一日是要登基做皇帝的,那到时你必然是皇后,他的后宫也定是佳丽三千,你又何必忌惮我一人。”
“是啊,来日我必是皇后,后宫女子也将有很多,可是却独独容不下你。”
“为何?”
“因为他爱你,从我第一次见你时,从他看你的眼神时,从他对我说起你时,我就知道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作为一个女人,我可以允许他不爱我,可以允许他爱很多人,但就不允许他心里只有一个人,即使我是皇后,那又该多凄凉。”
白果不禁心伤,她淡淡的说道:“是吗,我却在昨日才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可是,你又如果能确定我会离开呢,我相信明哥哥会护我的,他说过。”
“呵呵,我知道你会离开的。因为你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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