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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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晨朔温情脉脉，看那藤纸上勾勒的人。画中人一袭男衫，手拿折扇，明眸皓齿。眉眼间笑意盈盈，似皓月生辉，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这苏韶被余晨朔在这画卷上描绘得倒是实打实地相似。
    余晨朔然道：“这画卷仍是不能将她的神色尽现。”
    清风诽着：主子的画功已然是出神入化，画这苏姑娘却如此说，可真是精益求精。
    当然，清风可不敢如此说与余晨朔听，也不过是在心中嘀咕罢了。
    “谭宗那边如何了。”余晨朔将那画卷卷起。
    “还是老样子，日常陶冶性情，养花逗鸟，不与那人往来。”清风将情况告知。
    “这谭宗倒是心大，自家弟弟都如此了，却仍是一动不动。”清风想着，便多说了几句。
    余晨朔把那画卷放入锦盒中，将其缓缓盖上，冷笑了声，道：“真不愧是老狐狸，不急，我们有得是功夫与他耗。”
    屋内空气中有了丝异动，随之，一名玄紫衣衫的男子出现，单膝下跪道。
    “清水拜见主子。”
    “嗯，我让你查的事如何。”余晨朔抬了抬眼皮。
    “徐家徐卿羽，顺德人士，祖上默默无闻，是个普通百姓之家。徐卿羽四年前经手茶叶生意，做大后商铺遍布国都，此外还经营了其他生意。这个人生意上很干净，没有一点污渍，也没有多少深交的好友。除此之外，他也并未与阵阁有何关联。”
    “是嘛！”余晨朔从笔架上拿下一支未沾黑墨的檀木杆毛笔，指尖摸着笔头的狼毫，神色不定。
    “这徐卿羽倒是干净。”
    “主子，会不会他本就是个普通人，我们思虑多了。”清风在旁出声。
    “他越是干净，越是可疑。”余晨朔眯了眼，眸中发散着危险的厉光，一字一句道：“盯紧他。”
    “是。”清水接到指示后便退了下去。
    屋内，余晨朔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
    天甚是晴朗，阳光适宜，时而还有些许清爽的微风拂过，伴随着花草的清香，饶是惬意。
    院中，苏韶身着蓝色留仙裙半倚在塌椅上，群尾褶皱处染色遂深，将那穿了绣鞋的小脚包裹着，更显玲珑。散落的发丝只用了一只白玉兰花簪轻挽脑后，倒有着些许慵懒之形。巴掌大的脸上不施脂粉，却是白里透红，素丽至极。细手一下没下地扇着手里的团扇，手腕处的衣袖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动，白皙的手腕若隐若现。细风拂过，吹动着她轻挽的发丝和身上的衣裙，那衣裙折叠皱痕处随着风展开，恍然间又似一只蝴蝶将要飞起，甚美。
    苒苒从房内端着糕点出来，便瞧见眼前这番景象，惊在了原地，竟忘了动作。
    苏韶似是等久了些，杏眼睁开，一时眼中涟漪，动人心弦。
    “苒苒，你呆站在那处作甚，莫不是脚下生根了？”苏韶打趣着不动的苒苒。
    苒苒适才回神，意识到自己竟看着自家小姐出了神，惊道：“小姐，你穿女装的样子甚是好看，苒苒方才都出了神。”
    说着，便朝苏韶的地方走去，将那盘糕点放在苏韶塌椅旁的小桌上。
    苏韶见糕点来了，欣喜地把手伸向那放稳的糕点，抓了一块放入嘴中，含糊着：“这衣裙尾部太长，又是繁琐，一点都不如男子衣衫方便。”
    “嘘。”苒苒赶忙凑近了苏韶些，食指放在唇前，低声道：“你这话莫要要夫人老爷听见，不然又得说你了。”
    “知道知道。”苏韶认命似地举起了手，无奈地看着苒苒，这丫头，依旧是那么唠叨。
    “不行，在家中待着太无趣了，我要出门去找顾坡月。”苏韶又在塌椅上倚了会儿，终是一下子坐起，喊道。
    “小姐，你怎么又要出门，老爷说了，再过两日便是顾家老太爷的生辰，让你好生在家中待着，你这……”苒苒一听苏韶如此说，放下了手中的绣样。
    “苒苒，”苏韶用力拍着苒苒的肩，狡黠道：“我就出去玩一会儿。你不说，我不说，阿爹阿娘自是不会得知。”
    还没等苒苒开口，就听道一女声传来：“我和你阿爹不会得知什么？”
    苏韶听这，心虚地闭了闭眼，又转而笑着瞧向来人。
    “阿娘，你怎么来后院了，前院不是有客来访么。”
    苏柳氏柳桑见苏韶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就知道这小祖宗又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你呀！”苏柳氏柳桑上前点了点苏韶的前额，“又想着出去。”
    苏韶吐了吐舌，道：“阿娘，反正阿爹在前院招待客人，你就让我出去玩会，我保证，会在阿爹发现前回来的。”苏韶将手举着，作发誓状。
    “你的保证哪次生效了，”苏柳氏将苏韶那举起的手轻拍下，“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后院待着。”
    “好吧。”见苏柳氏不同意，苏韶只得这么道。
    眸光微转，苏韶忙又指向后方空中，惊道：“阿娘，你快看，那是什么？”
    苏柳氏和旁边的苒苒都信了，转头看去，空中却是百里无云，“哪有什么东西。”
    苏柳氏转头，原地却已不见苏韶，远望去，见她的一角衣裙在前方转角处闪现。
    “这丫头，快，苒苒，将她追回来。”
    苏柳氏说着，提起裙角，也大步向那处走着。
    苒苒应了，追去。
    不一会儿，苏韶就提着裙摆跑到了前院，见自家阿爹正在和一人聊着天，便要弯腰偷偷摸摸跑向大门。
    说巧不巧，苏志义刚好觉着眼角掠过什么，喊道：“站住。”
    苏志义身旁的人也随之看去。
    苏韶的身子猛地僵住，脸上神情微变，笑颜望向堂内的人，讪讪道：“阿爹，这么巧。”
    苏志义忿忿地看着那院中一袭蓝色衣裙的苏韶，说道：“你这是要去哪。”
    苏志义身旁的人细瞧着穿着衣裙的苏韶，这是他第一次瞧见她穿女装。
    “我，我出去逛逛。”苏韶说着，脚下往大门慢移。
    “你敢，给我进来！”苏志义厉声起来，又转头歉意地看向身旁的人。
    “哦。”苏韶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速度可以说是与那蜗牛相媲美。
    赶来的苒苒和苏柳氏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在旁站着。
    “阿爹。”好不容易，苏韶走进了堂内，刚说了一声。还未将自己过来时心中想的话说出，就瞥见苏志义身旁的人，惊呼出声，“是你。”
    苏志义身旁的人见苏韶如此，眼中不明显的笑意闪过，拱手道：“苏小姐。”
    “徐卿羽，你如何会在这？”
    “在下与苏老爷谈生意。”
    “那谈完生意呢，你还有何事吗？”
    “暂无它事。”
    “那稍后随我出去玩，如何。”
    “这，恐不妥。”
    “有何不妥。”
    苏志义和苏柳氏见两人就这么聊起，稍后震惊。
    “苏韶。”苏志义出声，打破了两人间的谈话。
    苏韶适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徐卿羽见此，退后了些。
    “阿爹，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苏韶发嗲。
    苏志义刚要发作，又想起还有旁人在场，只得作罢，话语间也和气了些：“你莫不是又要去找坡月？”
    徐卿羽听此，眉头一抬，看向了苏韶。
    “嘻嘻。”苏韶笑而不语。
    苏志义轻叹，遂而却又挥手：“去吧，早些回来。”
    “谢过阿爹。”苏韶说着，脚下却是没动。
    苏志义见苏韶未动，又担身旁徐卿羽等候太长，便问：“你怎么还不走？”
    “当然走，当然走。”苏韶笑应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徐卿羽，一溜烟儿朝门外跑去。
    “阿爹，我将徐卿羽带走了！”苏韶的声音随着微风传进堂内。
    “这丫头。”苏志义无奈摇头。
    苏柳氏在旁开口道：“老爷，这徐家公子为人如何？可否牢靠？”
    苏志义坐了下来：“怎么？你要给这丫头说媒？”
    “这……”苏柳氏的心思一下被苏志义看穿，“我看韶儿见那小子甚是开怀，又有何不可。”
    “哼，这丫头，只要有人能带她出去玩，她都欢喜。”苏志义哼了声，端起了茶盏。
    苏柳氏的眉头蹙起，这倒也是，以韶儿的性情，恐还不知情是何物，只知晓玩乐。也是，这种事急不得。
    街上，苏韶拉着徐卿羽飞奔而去，男俊女美，也引来众多人的回首注目。
    徐卿羽看着眼前苏韶狂奔的背影和两人互交的手，心中诧异，倒也没有那些抵触之意。
    “呼呼呼——”苏韶在一处面摊前停下脚步，喘气，稍作调整，才道：“如何，徐卿羽。”
    徐卿羽似是出神，片刻，才回：“什么如何？”
    徐卿羽见面前的人因跑步，双颊稍有红晕，鼻头上也稍有了些香汗。头上轻挽的玉簪也是松散，留仙裙摆处的折叠皱痕处也随着方才的跑动展开。此时，苏韶整个人倒有种说不出的柳娇花媚来。
    他鬼使神差地从衣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伸手给苏韶擦拭起脸上的汗。苏韶还尚未完全从刚才的跑动中恢复，被这徐卿羽的举动弄得怔住了。眼神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徐卿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举止。
    徐卿羽视线与苏韶交汇，手里的动作也停住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那个，苏姑娘，我见你跑出了汗，这，这手帕给你。”徐卿羽忙把手里为苏韶擦拭的手帕放入了她的手里。
    他带着丝凉意的手与苏韶的指尖触碰了下，触电似得拿了开来。
    “哦，多谢！”苏韶视线落在徐卿羽递来的手帕上，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不是他给她擦完了么，这手帕给她作甚？莫不是让她清洗后还给他？
    不会，这木头看着挺有钱的，断不会如此。莫不是让她下回给他擦？
    但这木头倒是挺细心的，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徐卿羽自是想不到，这么短短片刻，苏韶脑中就已经想了如此多的内容。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面摊老板见两人身着不凡，又停在摊前许久，便上前来问道。
    “哦，两碗鱼面。”苏韶转而朝那面摊老板莞尔一笑，道。
    那面摊老板被苏韶的笑恍惚了下，呆在原地。
    徐卿羽见此，皱了皱眉，上前了些，挡住了那老板的视线，冷淡道：“麻烦快些。”
    那人被徐卿羽一挡，面摊老板连忙回道：“好咧，二位稍等。”然后便忙着煮面去了。
    徐卿羽与苏韶在面摊坐了下来，街道上，行人见此两人都要扭头瞧瞧。扭头的人一多，徐卿羽的眉头又蹙起，言语中也带上了自己未发觉的不悦：“苏姑娘，你平日不都是男子装扮吗，今日为何身着女子衣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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