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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莱城燥热,栾华花也渐渐开放,不过还未到最盛之时。
嘲风楼中暑气蒸腾,婉心见殿上扶额休憩的城主紧皱着眉头便命侍卫去冰室采冰放置殿中,自己则取来长柄宫扇为城主打扇消暑。
殿中的佳楠香味道似乎轻淡了些,婉心侧目示意殿下候着的侍女添加香料,侍女得令后,去偏殿取了香粉,用香匙盛了一匙放入博山炉中,不料侍女手笨,将香炉掀翻在地,铜器与石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城主缓缓睁眼,婉心与侍女齐齐跪地,“奴婢该死,惊扰了城主。”
“无碍,”声音中透着一丝慵懒,侧目问道:“婉心,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未时。”
“已经未时了?”
“是,奴婢见城主难得休息,便未叫您。”婉心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答。
朱雀一向是午时一过便来讨食,这几日倒是不见踪影,也不知这小家伙去哪儿了,城主心中疑惑万分,今日酷暑难当,虽朱雀喜火,但连日地外出倒是稀奇。
吩咐侍女们都退下后,城主将食指放在唇间,吹了几声鸟哨,果不其然,仍是跟前几日一样,依旧不见朱雀的踪影。
城主倒是来了兴致,闭目让自己与朱雀所见相通,倒要好好看看这小东西去哪儿了。
“姑娘你看!这只画眉的两个眼仁是不一样的颜色!”翠儿像发现了惊天秘密一样地大叫着,吓得原本驻足停留听江祺漪弹琴的鸟儿振翅高飞。
翠儿看着惊飞的鸟儿,懊恼地说道:“啊,都飞走了……”
江祺漪笑了,“像你这样一惊一乍地,能不把它们吓跑吗?”
“我也是惊讶嘛,那只画眉的眼仁真的好特别!”
“可能是你看错了吧。”江祺漪伸出手,想要轻敲一下翠儿的脑袋。
正在此时,一只鸟儿又飞了回来,停在了江祺漪食指上,偏着小脑袋看着江祺漪,江祺漪也有些吃惊,怔怔的看着这只奇怪的鸟儿。
“啊!”翠儿惊叫出口,立马用手捂住嘴,生怕又把鸟儿吓走,轻声说:“就是这只画眉,姑娘你看看它的眼仁。”
江祺漪仔细一看,的确,这只画眉的左眼是浓墨一般的黑色,而右眼则是淡淡的金色,真是奇妙,但心中暗自一想,又有些疑虑,该不会是生病了吧,江祺漪越想越有些担心,趁着鸟儿偏头梳理羽毛时,伸手把它轻轻抓住,鸟儿倒也没有扑腾,乖乖地躺在江祺漪手中。
“翠儿,把药箱拿过来吧。”
翠儿应了一声,急忙从柜子里拿出药箱,放到了桌上。
江祺漪一手抓着小鸟,一手在药箱翻找着,拿出布条,沾了杯中的清水,再仔细看了看那黑色的左眼。
而此刻殿上紧闭双眼的城主透过朱雀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一脸愁容的女子倒是泛起了疑虑,她要做什么?朱雀怎么就这么乖乖地让她抓着?
江祺漪看着小家伙“受伤”的的眼睛,怜惜之情顿生,拿着布条小心翼翼地为鸟儿擦拭着,看着眼仁依然是深沉的黑色,江祺漪想着怕是近来天干物燥,又许久不见下雨,城中灰霾让小鸟迷了眼睛吧,便又抽出一块布条,把小鸟“受伤”的那只眼睛遮了起来,绕过翅膀,精巧地在鸟儿背上系了一个结。
城主见眼已被蒙住,便收了视线,嘴角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是个怜悯之心泛滥的女子嘛。
江祺漪捧起眼前被自己包扎好的画眉,走到窗边,伸手放飞了那小家伙,心中期盼着它能早点好起来。
画眉被蒙了眼,一路飞得跌跌撞撞,只好先停在一处屋檐上,用爪子挠着布条试图将自己从束缚中解救出来,无奈绑得太结实,画眉只好放弃,向着嘲风楼的方向振翅而去。
好不容易躲过了殿中的柱子,最终却还是撞在了城主怀中,看着朱雀的狼狈样,大殿下坐着的韦七一头雾水,说道:“这朱雀是怎么了?”
城主伸手托起怀中的鸟儿,只见鸟儿不停地用爪子挠着自己的头,试图让眼前的人明白,好帮它把布条解开来,可城主偏偏不为所动,对殿下的人说:“这小东西被一女子的琴声吸引了去,甘愿被这么绑着,现在倒是不乐意了,你说这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鸟儿仿佛听懂了这番嘲弄,有些生气地衔了桌上的一颗珠玉,便振翅飞回了金丝鸟架上,霎时金光四溢,画眉恢复了真身,那布条便被烈焰烧得只剩灰烬,朱雀看着殿下的人,得意地鸣叫了两声。
城主笑着摇了摇头,说:“七叔,你看这小家伙是不是越来越有灵性了,这才着实是叫自鸣得意啊!”
老者喝着茶笑而不语,也因城主许久不见的笑颜觉得宽心不少。
这便是初见,而后,这位城主也借着朱雀的眼知道了这女子是明月坊的花魁,也了解了她的不幸,也成了她的知音,喜欢听她抚琴作曲。花魁游街之日,原本以为她会如同其他青楼女子般遇人不淑,最终陷入无底的深渊,不过她遇到了白鲤,是她的幸,看着她日益幸福,听着她曲声日渐悠扬,而自己心中的不悦却与日俱增,才明白自己其实在初初相见时便喜欢上了这个怜悯之心泛滥的女子,当初以为能安心旁观,却不料早已沉沦。只能当作一场不切实际的梦,醒来便忘了吧,若她能幸福,又何尝不是遂了他的愿呢?
只是今夜,他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便让朱雀去看看那多日未见的女子,不料却从朱雀眼中看到来者是楚墨,他才知道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不顾一切地想要去到她身边,他可以错一次,但不能再错第二次!当他赶到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心中的刺痛及怒火是那么汹涌,他是多么克制自己才没有一把拧断楚墨的脖子。
“司徒麟!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地位吗?别以为叫你一声城主,你还真把自己当城主了!”楚墨缓过了气,几乎是把这一番话吼了出来。
男子并未理睬,转身看着地上的人,皱起了眉头,解下自己的披风,覆在女子身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
江祺漪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过当身体被碰到时,入骨的疼,让她清醒了不少,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人,看着那浓墨般的眼睛。
“别怕。”
声音很温柔,却让江祺漪的泪再次决堤。
司徒麟把怀中的人抱得紧了些,稳步向外走去。
楚墨夺过旁边侍卫的刀,直指司徒麟,说道:“给老子站住!今天可是你自找的!老子早就想了结了你!”这小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让这么多人看老子笑话,今儿不办了你,我楚墨还怎么立足,反正除掉你司徒麟也只是早晚的事,如今你单枪匹马地来,真是天助我也,楚墨想到这些,更是下定了杀心。
司徒麟嘴角牵起一丝冷笑,“楚墨,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的,有没有本事才是关键!”司徒麟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不重,却掷地有声,让人心中升起一阵寒意。
楚墨顿时觉得颜面无存,运足内力,挥刀向司徒麟砍去,不过却像有一道无形的墙一样阻挡了楚墨重重的一击,司徒麟毫发无损,依旧稳健地向前迈着步子。
“世伯,借过。”司徒麟对着眼前挡住去路的白瑞天说道。
白鲤别过头,一行清泪无声滑落,心中五味杂陈,却再无勇气看向那个女子,那个被他“抛弃”的女子。
白瑞天也识相地侧身,给眼前的男子让出一条出路。
走到人声鼎沸的前院,司徒麟感受到怀中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而城主的现身也惹来了不少人侧目低语,司徒麟也顾不得此刻身份,看见门前刚好停有一辆马车,喝退了车上半醉的男子,大步跨上马车,吩咐车夫前往嘲风楼。
也不等侍卫开门,就矫健地跃过了高耸的城墙,蜻蜓点水般地踏着紫藤,穿过前院,直奔寝殿而去,一路上吩咐了侍女准备医药热水,侍女也被城主的反常吓得不轻,知道定是有要事发生,一点不敢含糊地准备着。
考虑男女有别,司徒麟便吩咐了婉心为江祺漪处理伤口,自己在一旁坐立不安地等候着,急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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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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