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谋良人

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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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处处和沈元琅作对,处处给她找不痛快,只是她心中的不甘作祟。她为之努力的嫡女名头,也只是想向她证明,她沈悦不差什么。所以,当沈元琅说她琴声空洞不长脑子时她才如此气恼,偏执的恨意在心底悄悄滋生。
    她向卢氏伏低做小这么多年,舔着脸巴结奉承,也只为与沈元琅争上一争,可到头来就换来这么一句“瞧不起”,让她怎么能有勇气继续痴缠下去。
    *
    菡萏院里,崔嬷嬷的脸在烛火下映得更显老态。此时正凑在卢氏耳边嘀咕着:“夫人,三小姐出去一趟可要翻天了,刚刚还跟老奴耍小姐威风呢,往日里她对您毕恭毕敬,这会就撕破脸皮了。”
    “老奴说您对三小姐还不够好?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留着,一片好心就给她白白糟蹋了,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夫人,您是没有看见三小姐那副嚣张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将您放在眼里呢,亏您对她掏心掏肺的好!”
    崔嬷嬷向来被人捧着奉承着,侯府内几位姑娘公子对她也是彬彬有礼的,哪里会受这一肚子气。这会儿就是一脸受了委屈模样,抬眼觑着卢氏的神色,更是添油加醋,试图勾起卢氏心中的怒火,眼里心里满是恶毒。
    以为能看见卢氏怒火中烧,却听见轻飘飘的一句话。“崔嬷嬷,你是府里的老人了,也跟了我这么久,想必也是知道我的脾性。”指尖轻轻点着金丝楠小圆桌边沿,力道轻缓却敲在崔嬷嬷的心头,语气听不出喜怒也依旧让她绷紧了神经。
    “我视你为心腹,将整个菡萏院都交给你打理,你捞的油水够你安享晚年。但是我不希望你也做一些挑拨离间,教唆主子的事情,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助我的亲信,而不是添油加醋的调剂。”卢氏的声音骤然变冷。
    崔嬷嬷的身躯猛地变僵,嘴角的笑龟裂在脸上,颤声道:“夫人…奴婢…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夫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夫人……”
    “算了,沈悦这小蹄子怕是给人一棒子打醒了。凭她对沈元琅的嫉恨,尽管以后不会为我所用,也决计不会为她所用。咱们呀,也别太过操心。让她们斗去吧,就算沈悦斗不过沈元琅,但也能给她添些堵。”
    崔嬷嬷也知道这关就是过了,也算翻了个篇。还是伏在地上,谄媚道:“夫人英明,不论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也不过就是十几岁年纪,凭阅历凭经验哪里斗得过夫人?老奴呀也就是年纪大了,瞎操心。夫人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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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气候宜人,很适宜养伤。借着养病的由头不受打扰,清净的很,加上玉肌膏的效用好,沈元琅脖上的伤也几近痊愈。
    她修剪着釉彩百花景泰蓝瓶上的海棠花枝,海棠娇艳粉嫩,充满了春日里的温柔与多情。千姿摇曳,揽尽群芳。沈元琅这几日心情甚好,又无人来打扰,日子过得滋润。
    她拾了一片花瓣下来,放在鼻尖嗅了嗅,看着外头的日光温煦,懒道:“我这病也有几天了,是该好了。整日闷在屋里也不是个事,还是要出去透透气的。”
    “噗嗤。”舜华笑道。这话说起来忒有喜感。“听说大夫人那里猖狂着呢,小姐的病要是再不好,她那菡萏院还翻了天去。”
    沈元琅将栀子花汁涂在指甲上,看起来亮晶晶光闪闪的,甚是可爱。她漫不经心的将手指摊在眼前,映着从窗棂照出来的光线,只觉暖洋洋的。“我也是时候去菡萏院请安问候了,我那位母亲,怕是想我的紧。”
    她笑得开怀,眼睛眯成弯弯月牙。明媚春光从如意雕花窗棂细缝里泄下,给她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肤色干净白皙,眉目精致如画,宛如佛祖座下的善女般纯良,遥遥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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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过冗长的游廊,走在拐角处时,沈元琅偏头望见花园路百花齐放的盛景。牡丹雍华,芍药妩媚,海棠娇艳,芙蓉柔美,杜鹃绮丽,玉兰雅致,丁香洁净……可谓是尽态极妍,千娇百媚。
    阿娘年轻时极爱花,父亲就寻了各地名贵的花种培育在府中讨阿娘欢心。这么些年过去,阿娘已化作万丈红尘中的流光,可这些花儿却被养的极好,还是当年模样。
    菡萏院是卢氏为妾时所居,格局气度都不比锦瑟居。这会回了金陵,重建怕是不可能的事,便只能修缮一番,彰显主母的身份。譬如那牌匾,白字黑底的描边匾额换成了烫金的楷书匾额,看起来是大气些,可安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却是有些突兀。
    她收回目光,一脚踏过菡萏院门槛。里头气氛竟是出奇的沉闷,以往都有沈悦在里头插科打诨,芸姨娘也偶尔接两句,卢氏为了显出主母的和善,也会笑着回应。可这次沈悦却是一言不发乖乖坐在芸姨娘身边,卢氏也沉着脸色,抿唇不语。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不说话,莫不是专门在等琅娘来?”沈元琅笑着揶揄道。“也怪这天气磨人,忽阴忽晴的,我这病也没好利索,路上才磨蹭了些。母亲可别怪罪。”
    只见她唇瓣发白,额上有汗珠沁出,脸色也不是很好,显然一副身弱体虚模样。
    卢氏笑道:“你身子向来就弱,病又没好全,还不在芜蘅院里歇着,跑过来做什么?”面上无奈宠溺,看起来像一个因孩子胡闹而无可奈何的母亲。
    沈元琅撒娇道:“这不是想来给母亲请安嘛。再说了,屋子里气闷,哪里适合养病了?”她寻了自个位子兀自坐下,又道:“母亲近来身子可好?”
    “我事事都好,你呀,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卢氏说。
    沈元琅这个位子视线极广,抬眼便能看见坐在对面的阮姨娘。还是沉如古井般波澜不惊,像老僧入定一样,静静的端坐着。想起昨日据茯苓院的眼线说,最近并无异样,她长眉微扬,朗言问:“今儿个怎的不见二哥哥?可是春寒料峭,二哥哥身子受不住?”
    “有劳二姑娘挂心,二公子就是有些咳嗽,夫人心慈,免了他的请安定省。”阮姨娘回道。别听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怕是沈睿的情况不大好,她这个二哥哥向来身子就弱,也是一天到晚药不离口的,体格也不比哥哥健壮,自是大病小病不断。
    沈元琅皱眉道:“那我下午去茯苓院看看二哥哥。”
    阮姨娘捏着帕子的手一紧,连忙道:“二姑娘还是别去了,您这病也没好,二公子也在咳嗽,要是互相传染了就麻烦了。”这二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金陵后就似盯上了他们母子,时不时提出来慰问一下。
    “噢……还是姨娘想的周到。”沈元琅故作懊恼,想着阮姨娘的反应,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将话头移到沈悦身上。“那还是算了,二妹妹也要注意着,莫要着凉了。”
    沈悦却似没听见般也不回应,呆呆的坐在位子上,不知想着什么心思。
    见沈悦也没个反应,沈元琅出声询问:“二妹妹,二妹妹?”直到芸姨娘捅了捅沈悦的手肘,她才惊醒过来,如大梦一场般缓过神。“我……知道了。多谢二姐姐关心。”
    沈元琅一怔,依沈悦争强好胜的性子,定是要出口反驳刺她两句的,谁知这次竟然就这么应了,也没了后话。难不成她那日的教训还真让她醍醐灌顶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她也就指望着她能安分两天而已。而且平时都是打扮的娇嫩可人,就为了和她比上一比。这次却也是一身普通装束,上次齐锦玉给她的掐金丝雕花手镯也褪了下来。
    芸姨娘也是一怔,她女儿什么性子她最清楚,这几天都反常的很。自从那日与二姑娘去踏青游湖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也不说话就在那坐着,她还怕她这么憋出病来。前几日夫人身边的崔嬷嬷来了一趟,说了什么她不清楚,只听值夜婢子说三姑娘好像在与崔嬷嬷争执着。这女儿向来与她不亲,她也不敢贸贸然的问,也只好藏在心里自己琢磨。
    *
    沈元琅摩挲着腕上的水波纹镯子,缓缓走出菡萏院。望着阮姨娘娉娉婷婷远去的身影,眸色幽深,若有所思。
    余光却瞥见一道浅紫身影歪倒在老槐树后。她停下脚步,颔首与舜英道:“去看看那是谁?怎的倒在那?”
    待舜英走过去,摇摇她的肩,却发觉这姑娘已昏迷不醒。见她神色有异,沈元琅疾步过去,秀眉微蹙,见这婢子竟与阿娘有七分相像!喉中一紧,只觉呼吸都要滞住,手心也浸出汗来,艰涩问道:“这是菡萏院的人吗?怎会…晕在这?”她利眸如冰,刀霜般刺向周边的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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