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御用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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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神者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小狐丸的异样。
    眼前的这把刀身姿高大, 有着和泠苏一样雪白的长发。而且似乎因为铸造者有一半稻荷明神的传说，他在化形时更加贴近了狐狸形态，发顶的形状竟然有些像是狐狸的耳朵，毛茸茸的翘立在那里，很是可爱。
    但是——
    泠苏眼眸敛起。
    再仔细看这把小狐丸, 就能发现些许违和的感觉。那双原本应该灵动的血红色瞳孔此时空洞沉寂，不苟言笑。身体紧绷，情绪向内收敛，完全感受不到这把刀的任何情绪。仅仅只是站立在那里，在泠苏的眼中, 依然能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暗黑色气息围绕在他的周身, 像厚重的枷锁一样将他牢牢束缚。
    她在这把小狐丸的身上，看到了压切长谷部的影子。
    泠苏所接手的那座本丸中是有小狐丸的，虽然自上任后没有接触过。但时之政府提供给她的档案中有描述过小狐丸的情况，眼前这把刀很明显存在一些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与整个审神者集会, 眼前这个少女, 都脱不了关系。
    不管是哪一方做了什么, 其导致的结果就是这把刀被禁锢了思想, 意识，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把没有“人格”的只拥有行动躯壳的刀。
    泠苏不再侧着身子，而是完全转过身, 面对眼前这个穿着洋裙的女孩。屹立的身姿温泉般柔顺, 单薄氤氲, 眼眸眯蹙，清清淡淡道：“你刚刚，是在叫我吗？”
    本丸内的回廊下无风无雨，只是空气湿闷，沉甸甸的，压得人很不爽利。泠苏垂下手臂收伞，伞骨合起的那一刹那，秀逸的雪白长发忽得无风自动，纷纷扬起，蔓散飘兮。
    她在生气？
    体内充斥的灵力在翻云搅动，有了这个灵力的契约，压切长谷部在那一瞬间清晰感知到了审神者温和的外表下暗涌的情绪。
    他愣了一下。
    然而诡异的气氛下，面前穿着洋裙的女孩仍旧是笑意不减，天真烂漫的脸庞与她身后的那把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说道：“是啊。这个秘密的审神者集会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新人了，自从第一批集会的元老人选定下来后，你还是第一个新面孔呢。大家对于新人都很好奇。”
    她歪着头，目光绕过审神者去看她身后的压切长谷部：“老实说，最开始大家是不接受有新人加入的，毕竟政府最近有了整顿审神者的意向了嘛，大家都认可小心行事，不希望在这个要紧关头出什么岔子。可会长说你带着的一把刀是这里的老人，就是那个3304号本丸的刀？所以大家就都同意了。”
    “是么？”泠苏听后，轻笑道：“看来3304号本丸的刀对你们来说很重要。”
    “这到还好吧。”女孩拄着下巴，冥思苦想：“要说重要，也只是3304号的审神者比较重要，听说是叫弥月。她是我们这里的元老人物。会长说这里最开始能成为我们的集会点，也多亏了那位审神者的帮忙。现在她去世了，她的刀自然要我们好好照顾。”
    “……”
    女孩说到这里，压切长谷部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呼吸有一瞬间变得十分凝重。原本就在暗堕边缘的神经瞬时又向深渊靠近了一些。
    若是在以前，他是不会有这些情绪的。3304号审神者对他的手段，让他克制了一切会产生情绪反应的可能。
    可现在那个女人死了。
    充斥在他体内的是另一个人的灵力，他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样的一个情况下被捡了回去，也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图谋什么。
    会吗……？
    如果新的主人知道了他曾经如何被对待，如何在这里被折磨，被一点点驯服，逼着自己抛弃所有的情绪，意识，做一把“听话”的刀。
    她也会这么来对待他吗？
    她只是对他身上藏着的关于前任主人的秘密感兴趣。
    她并不关心他的一切。
    压切长谷部绝望了起来。
    那样又能怎么样呢？他在心底问自己……你不能反驳……
    你无法做到对主人反驳……
    女孩的话像是击碎了长谷部这些天来所有的坚持。他不再维持着一副面瘫的表情，向着审神者走进，弯下膝盖，就要跪下。
    但在他还未有所行动的时候，泠苏却动了起来。
    锦绣的鞋底轻轻向前踏了一步，那股明明无风却气流涌动的感觉更加强烈。
    泠苏向着女孩的方向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俯视着她，轻笑道：“错了。”
    “时之政府最新下的调遣命令，接受3304号本丸刀剑的人是我。要照顾他们的人，是我，不是你们。”
    女孩的面色隐隐一变。
    不不太对!
    她双眼紧紧注视着眼前这位新入伙的审神者。
    在最开始这位审神者用邀请函打开本丸结界的时候，那股黑暗的灵力不会错的。这证明了她们应该是同类，对待刀剑应该都有着相同的兴趣。
    但现在这个女人说话的感觉却不像是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她的话语与灵力都有着违和感。这份违和感在于她对刀剑言语的维护，但灵力却是残暴的。可若说她对刀剑温柔，那把压切长谷部身上渗出血腥气的伤口又不像作假。
    一个亲手重伤了自己刀的人，现在反而用语言来维护自己的刀？
    她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拎着裙摆的手指微微一动，将一股灵力打在了身后小狐丸的体内。
    泠苏继续向女孩逼近，抬起手臂。
    就在她即将把手臂搭在女孩肩膀上的一瞬间，站在女孩身后的小狐丸忽然动了。
    他踩着木屐的脚板向前迈出，身影灵活，一步之间，便挡在了女孩身前，右手伸入腰侧，抽出自己的本体刀。
    “刷——”
    电石火光间，小狐丸抽刀的手臂抬起，审神者鬼魅的身影似一缕红色的幽魂同时闪过，在众人面前晃过虚影。
    只短短几秒，一切停滞，众人回过神，才发现刚刚晃神的刹那间，泠苏一只手已经轻轻搭在了小狐丸拔刀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持着伞柄，伞尖直指着女孩的脖颈。顺着倾斜的角度，还停留在伞上的雨水顺着伞面，滴滴答答的落在她的身上，深入到女孩瑟瑟发抖的衣服里面。
    而那把小狐丸距离抽出刀鞘只有不到一厘米的位置上，无论握着刀的付丧神如何用力，手臂上青筋暴起，都没有办法将刀再拔出半分。
    泠苏看起来柔软无力，纤细的手掌，像是一座山峦，扣在了小狐丸的手臂上，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小狐丸额头落下，他全身似坠入冰窖般寒冷。
    那是让他畏惧的压力，是付丧神无法跨越的力量。
    “小姑娘。”泠苏唇角含笑，手指推动小狐丸的手臂。
    小狐丸身上青筋凸起，看上去用了很大的力气。血管的流动几近清晰，但是最终，还是看着眼前的少女轻轻松松的将那把快要拔出的刀再度按着他的手按了进去，白若透明的皓腕上，既没有肌肉的浮现，也没有用力的颤抖。
    “和长辈说话的时候，言语要慎重。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随随便便应承下来。”
    泠苏轻柔说道。
    女孩没有回答。
    在泠苏治服小狐丸的时候，她自己也自顾不暇。
    察觉到危机时身体涌出的灵力在被伞尖指在命门上的一瞬间，完全被压制在女孩的身体里。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枚被投掷在大海中的火柴。眼前这个审神者的灵力就是汪洋大海，而她的灵力就是那枚燃气的小小火柴，只需一滴水就能熄灭。
    这个认知让她感觉到惶恐，她一直自傲的充沛的灵力在眼前这个女人面前瑟瑟发抖，被称为家族天才的自己，灵力在这个人面前完全没有反抗的力度。
    “咕噜——”她吞了一口口水。
    就在这时，一张符咒雷霆之势飞了过来，直冲泠苏与女孩的中间。
    泠苏顺势松手，脚尖轻点地面，身体鬼魅向后飘去。
    “刷——”落地的同时，她手探向袖口，一把短匕首从袖口滑落，握在她的手上。她骤然回身，身体回旋，“铛”的一声，横在了左侧。
    一把折扇，被挡在了她的侧脸前。
    “哦？”泠苏感受着扇子上的妖气。眼眸流转，看向了徒然出现在她身侧的人。
    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黑色的长发，穿着和服，脚踩木屐。
    “妖怪？还是阴阳师？”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男人意味深长道：“初次见面，我是审神者集会的会长——花山院宗一。”
    ·
    午餐的时间，作为今天送饭的刀选，山姥切从烛台切光忠那里领了食盒，端着来到了审神者一楼办公的房间门口。
    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奇怪
    山姥切被单下的碧色眼睛有些茫然。
    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狐之助通报的时候，说审神者今天不会出门。这个时间没有回应，难道是因为还在休息吗？
    可即使休息，以主人的能力，也不会熟睡到连有人敲门都毫无反应。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拉了一下门。
    障子门被拉开了。
    “！”山姥切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发现一楼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个时候，狐之助叫嚷着从二楼跃了下来。向山姥切身上扑了过去。
    山姥切连忙调整自己的姿势，一只手端着食盒，另一只手接过狐之助，问道：“怎么了？”
    “审审神者不见了。”狐之助哭丧着脸：“我刚刚去了长谷部的房间，长谷部先生也不见了。”
    “长谷部吗？”正巧做完了内番的加州清光走过，听到后停了下来：“长谷部先生……今天早上我还碰到了他啊，好像是去找主人了。”
    “找主人？”
    “嗯。”加州清光点了点头：“刚刚碰到药研的时候还说呢，长谷部好像不知道从哪里收到了一个什么邀请函，带着它去见主人了。”
    狐之助听完，惨叫一声：“糟了，他们一定是背着我们去调查了。”
    山姥切皱了皱眉：“调查什么？”
    “3304号本丸的刀啊！”狐之助没有注意到山姥切微变的脸色，继续哀嚎道：“大人明明告诉我明天才去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emmm……主人做什么，也不需要向我们汇报吧。”虽然很不想承认这点，加州清光还是说了出来。
    “关键不是在这里啊。”狐之助从山姥切身上跳了下来，在地上团团转。不论是谁都能感觉到它此刻的焦躁：“我刚刚去查了3304号本丸刀剑，发现了一些情况啊！”
    “爱宕山那次，我调查的政府报告里，3304号审神者刀剑数量少的原因是因为初期上任领导失误导致了大量碎刀，而审神者灵力也因此受到了重创，从此可以支撑的刀剑数量大量减少。可昨天大人与三日月去本部从那位工作人员手中得到的答案不是这个。”
    “调查档案被人调换过！”
    其实关于这些信息，它早就知道了。但当时爱宕山上所有人的重点都不在这里，因此关于为什么碎刀的问题也就一带而过，狐之助没有把详情告诉给审神者。
    也因此，在从工作人员那里得知关于碎刀的事情时，审神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是——
    到底哪一个答案才是正确的？
    狐之助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若按目前掌握的信息分析，只有从本部得到的那个答案才是合理的。本部工作人员的那个应该就是正确答案。而狐之助在爱宕山查到的才是3304审神者为了伪装的虚假档案。
    可现在问题是那些人，想要从大人口中听到的，到底是哪一个答案？
    这个突如其来的审神者集会。是审神者故意重伤压切长谷部，从而引来一群以刀剑为实验对象的特殊群体？还是这个群体为了验证审神者真实身份的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