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御用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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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边, 因为狐之助的一番话而紧张起来的付丧神们有些茫然无措。另一边，审神者与自称是花山院宗一的男人的对峙还在继续。
    交手的那一刹那间, 泠苏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是阴阳师还是妖怪。因为那把折扇看起来像是阴阳师的武器，上面有着阴阳师用来束缚妖怪的力量, 但用着这把武器的人, 身上却有些淡淡的妖气。
    直到最先掷出的咒符在空中炸响，毁掉了他们身后的障子门, 审神者才从那个符咒的波动里，确认了他是阴阳师的身份。
    而且, 很有可能是一个人类与妖怪混血的半人类阴阳师。
    就像滑头鬼家的那位那样。虽然几年前见到的时候还是一个小鬼头，但想必现在应该也是成年模样了。
    一个半人半妖去做阴阳师？
    ——有点意思。
    她眸光微敛着, 带着些温热的笑意。眉宇意动，蓦地，抽出匕首后退，站在了花山院宗一几步远的位置上。
    她身后, 被符咒破开的障子门显露出房间里的光景，阳光照了进来, 看起来不大的房间, 里面堆满了刑具。鞭子, 镣铐，邢架, 铁环, 手术刀等……一应俱全。
    房间里的血腥气很浓雾, 刑具上也是血迹斑斑, 怎么看都不像是闲置了很久的样子，倒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审讯。
    小狐丸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或是其他情绪上的波动。显然是认为这里的异样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压切长谷部，他的面上很短暂的浮现出一丝担忧，神情像是对什么东西很熟悉，想要下意识确认下是否和心中所想一样。却在脚步微动时忍了下来，再度站在原地不动，当一个审神者忠诚的跟班。
    在这种时候，他还记得自己已经是泠苏的刀了。
    泠苏没有错过长谷部那一刹那间复杂的反应。
    但她没有理会，而是抬袖掩唇，看向收起折扇的男人眼睛弯起，声音里带着笑意，说道：“啊啦～这是会长为我准备的贺礼吗？”
    说着，还用握着的伞，伞尖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你可以这么理解。”花山院宗一审视着眼前诡谲的少女，眸色深沉，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警觉，说道：“既然你是政府下达调令接受3304号本丸刀剑的新审神者，想必一些事情是知道的，那么这些就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
    “若不能，就像刚刚这个女孩说得那样，我们都可以帮你，调教你接手的这座本丸内的付丧神们。”
    男人话音落下，泠苏身形微顿。
    果然……
    泠苏眯起的眼睛张了张，长长的眼睫下，泛着碧色的双眸似祭台上的烛光，微微晃动。
    花山院宗一这句话中埋下的雷区可谓是不少。
    他只说接手本丸后，想必认为自己有些事情应该是知道的。
    但作为3304号审神者的“同伙”，她应该知道什么？知道多少？或者说应不应该知道？这本身就是一个必死的问题。
    无论她怎么回应，都是错误。
    因为她不是3304号审神者的同伙，也没有听到她的遗言。答案没有参考和指引，就算再聪明，回答中也会有漏洞。
    这是花山院宗一测试她的方法。
    就如最开始所言，泠苏的身份在时之政府是绝密档案，任何一位审神者都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及她就任审神者的目的。他们能调查到的仅仅是她接手了第一座本丸，号称所有本丸中实力最强劲的那一个。又在上任没几天后，接手了第二个本丸。
    灵力充沛，实力强劲，来自华夏。而因为各国的保护法，他们无从调查泠苏在华国的身份。
    她抢在其他人前面接手了3304号本丸。决定这么做不是为了打破他们传递情报的计划，而是因为她发现了这个组织的漏洞。
    一个巨大的漏洞。
    太过严密的各个级别以及分类，最终导致了这个组织内部消息的不流通。大家互相不认识，没有暗号，不互通情报。一旦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接踵而来的就会是更大的动乱。
    这一点，从政府高层内部已经有人怀疑她身份，利用狐之助试探她就可以看得出来。
    政府的内鬼验证了她不同寻常的身份，背地里挑拨她和刀剑男士的关系。这边花山院宗一却丝毫不知情，还在用语言陷阱考验她的身份，是不是“同伴”。
    而且同属于一方，暗杀3304号审神者的神秘力量也与他们没有互通。看眼前这两个人的态度，他们完全不知道那个审神者的死亡不是自杀，不是被处死，而是被暗杀。
    不然他们也不会来试探她。
    但问题回到刚刚那句话的本身上，泠苏知道这样的问题决不能正面回应。
    但如果不回应，她想方设法混进这个审神者集会的目的就腹死胎中了。诚然她现在可以以一人之力捣毁这个荒废的本丸，将聚集在这里的审神者全部抓捕。
    可暴露过一次的敌人。想要再抓住小尾巴，就是难上加难的事了。
    她现在还藏身暗处，如若不能一击就触碰根基，她便不会在棋局贸然落下一子，吃点小卒。
    要怎么回应花山院宗一的这句话？
    审神者思索起来。
    从刚刚男人的话中，可以听出。他和3304号审神者应该是有勾结的，所以他话里暗示了3304号审神者剩下的付丧神们都是有用的。应该是知道那些付丧神都是信息传递的工具。而房间里的东西是给她的贺礼——意味着这些刑讯道具，还有这个审神者集会中的某些事情，会成为让刀说出情报的引子。
    他想从她对这个房间的态度上来推断她的身份是不是“鬼”，这么说的话，他应该是知道3304号本丸的付丧神都是情报的容器，他与那位死去的审神者应该接触很深。但又因为那位审神者死得突然，不知道她决定怎么处理那些情报。
    如果最后验证泠苏是真的3304号审神者死前嘱托的情报传送者，那自然更好。若不能，他也一定想办法毁了那一批刀剑。就用这个审神者集会。
    至于一旁的女孩，女孩从花山院宗一出现后就没有再说话，不能确认是否和3304号审神者从属一派，但她显然对刀剑有些特殊的嗜好。
    刚刚她攻击时，向小狐丸的身上打了一道灵力，那道灵力与普通的灵力者有些不同，可以操控付丧神的身体。这样的技法需要特殊的训练，不是拥有灵力的人天生就能掌握的。而灵力者中可以掌握这样手段的不多，想必是大家族出身。
    大家族的话，是3304号审神者同伙的可能性很小。
    她不会傻到与时之政府为敌，多半也就是有些不良爱好，用审神者的身份进行了隐藏，而背后的势力又很大，一个人拥有一座本丸，虐待刀剑，家族还可以为她只手遮天。
    她的特殊嗜好被花山院宗一和3304号审神者利用，成为了他们的避风港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她心思转动着，看似思考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只不过短短几秒而已。再抬眼时，整个人的气势忽然就变了。
    荒废的本丸内一时之间狂风大作，迅猛的烈风卷夹着地上枯黄的落叶，一瞬间扬到天上。风鼓动得纸窗“呼呼——”作响。沿着回廊的一道，数不尽的房门被吹动出叮叮咣咣的撞击声，好像每个门里都有无数的亡灵嘶吼着，撞击门扉，想要从这个人间地狱里逃脱出来。
    气氛诡异，花山院宗一的脸色有着暗沉，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
    洋裙女孩更是连连后退，站在了小狐丸的身后。
    泠苏倾斜头颅，三千发丝舞动，几缕雪白的发横在眉眼间，隐隐约约，显露出那双勾魂摄魄的黛眉凤眼，眼尾轻佻着，那一刻说不出的精致。
    她缓缓抬起匕首，刃尖指向花山院宗一，身上散发出暗沉阴戾的可怖威压，不慌不忙道：“会长刚刚可能没太听懂我和那位小姑娘的对话，既然如此，我不妨再重复一遍。”
    “我说——要照顾3304号本丸付丧神的人是我，不是你们。”
    “如果会长没有想明白的话，我不介意说得再明确一点。有些东西我若不想要了，随你们拿去摆弄……但这东西我还感兴趣的时候，谁要是动了……”
    她轻柔说道：“我会折磨他，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把他染指的东西毁掉。”
    她的本质上还是一个疯子你可以去惹一个很强大的人，但是不要惹一个疯子。
    因为他们不按套路出牌。
    ……
    风止，灵力消失，枯黄的树叶纷纷飘落，铺满地面，黄金灿灿。
    双方静立，半晌，花山院宗一忽然展开折扇，摇着折扇笑了起来，连连摆手：“是我疏忽了，只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别生气别生气，你是我们的新人啊，我们怎么会抢新人的东西？”
    泠苏也收起了匕首，手腕反转推动，再度将那把匕首的刀形掩入袖口，流动的目光含着魅意，言笑自若：“花山院先生，这是审神者集会欢迎新人的方式吗？如果是的话——”
    她顿了顿：
    “如果是的话——我很喜欢。”
    同时，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计划顺利。
    ·
    事情还有从几天前的那次审神者与压切长谷部的夜谈说起。
    在早先确认了3304号审神者是别的组织派来的卧底后，泠苏便已经确认，时之政府管理下的审神者中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卧底。
    3304号审神者的诸多行动看似都是隐晦的，但真的细细推敲起来就会觉得漏洞百出。
    她推测这位审神者的身边应该有接应人。而接应人的主要工作就是为她的行动打掩护，使她看似不合理的行动经过加工后，变得合理化。
    在这样的推测下，压切长谷部成为了她的切入点。
    那一晚的夜谈中，她详细询问了审神者会带着本丸刀剑做的事情，将分散成点的事件进行连接，分析。最后得知了那位审神者每一段时间都会带一把刀参加审神者集会的事，而那个审神者集会，就是泠苏收到的邀请函，今天前来的这个审神者大会。
    而巧合的是，最终3304号本丸中留下的付丧神里，全部都是陪同审神者参加集会的人。
    而且据压切长谷部说，每一次审神者集会，娱乐项目都有所不同。虽然他本人经历的不算多。但是每次从集会上归来的付丧神们多多少少都会带一些伤。
    这群聚集在一起的审神者是想要做什么的，自然不言而喻。
    所以她有意重伤了压切长谷部，并让时之政府散布出自己从3304号审神者那里接手了压切长谷部。为了让整个过程看起来更真实，她让已经手入好的长谷部再度按照当时爱宕山的程度重伤。
    在外界里她是一个有着强大灵力的审神者，但她想要伪装成3304号审神者的同伴，就不可能在审神者未死时，打散长谷部身上原主的灵力用自己的灵力来为他进行手入。另一方面，以3304号审神者的狠绝，她觉得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宁愿让自己的刀碎掉，也不愿意给别人留下可能。所以她又让外界误会她对这把压切长谷部并不好。
    如果她推测的方向是准确的话，真正的3304号审神者同伙会在第一时间关注她，和压切长谷部，并作出选择：是放任长谷部在她这里不知死活，还是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地下看着。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她早早就安排好了刀监视压切长谷部，又确认自己本丸内不存在什么结界漏洞，或者卧底。可悄无声息的，那张邀请函就那么被大大方方的放在了压切长谷部的房间里
    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审神者的圈子里，还真是卧虎藏龙
    ·
    这一场交锋无声无息，看似张扬，实则真正的较量都在暗处。
    花山院宗一神经缓缓放松下来，摇着折扇的手越发灵动欢快，笑眼盈盈的。竟然让人也会觉得这个人就是一个邻家大哥哥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会长的影子。
    倒是挺能装。
    花山院宗一笑着对审神者伸出了手，说道：“你刚刚的手段我很喜欢。欢迎你正式加入，新人。”
    “那我这是合格了？”泠苏挑了挑眉，却没有回握那只伸过来的手。
    “当然。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一员。”花山院宗一也没有在意，干脆放弃了与她握手，而是手抬起对着她摆了摆，说道：“刚刚那个小姑娘的话，还有我的话这你都不用在意。我们只是试探试探你。虽然我们这里的审神者们都对刀剑有一些独特的兴趣。但是大家也都没有共享的兴趣哦。”
    “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泠苏微笑，柔和道：“想必今天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了，以后再有集会可以通知我。我要先去看一眼新的刀了。”
    “要是最后关头出什么岔子可就不好了，是不是？就像我刚刚说的，虽然接手别人的刀算不上愉悦的体验。但毕竟是自己的东西，被人碰了就不好了。毕竟我这人还是有些洁癖的。”
    “那么，回见。”花山院宗一说道。
    “回见。”
    ·
    目送泠苏和那把压切长谷部离开，花山院宗一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了下来。他笑着的脸上一点点失去了笑容，沉着脸看着那个身着华服的少女的背影在眼前渐渐消失不见，才侧头对着站在他身边的女孩说道：“去，召集大家开会。”
    “是是这个新人有问题吗？”女孩显然是被审神者的灵力吓坏了，全然没有了最开始的灵动。缩在小狐丸的身后，倒是有点小鸟依人，柔柔弱弱的错觉。
    如果忽略了她对付丧神们做的事情的话。
    “不是。是其他的事情哦。”怕吓到女孩，又怕她起疑。花山院宗一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僵硬，唇角又渐渐扬起了笑容，眼眸中温润和善，拍拍女孩的头，轻轻揉她的发定，摇着头笑道：“刚刚她那个态度就说明了一切，如果是时之政府派到这里来的卧底的话，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审神者。所以她一定是我们的同类。”
    “哥哥让你去叫他们，是别的事情。我们这些人有一阵没聚在一起了。现在元老人物去世了，哥哥想要和大家商量一下。私下里弄一场悼念会。”
    女孩呼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放下心来后，女孩琢磨了一下：“也是，那把压切长谷部都重伤成那个样子了，不手入，却用灵力吊着他让他像正常人一样出行。想必这样的痛苦要比正常重伤痛百倍吧。能做出这样的人一定是我们的同类的，毕竟外面的人都叫我们是变态。这要真的是正常的审神者，怎么可能想到这么折磨刀的法子。”
    她絮絮叨叨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头顶花山院宗一含笑却无情的眼。
    只见他隐晦的看了眼女孩身边那把小狐丸，说道：“知道她手段厉害，就更应该想办法提升自己了。付丧神的身体结构都掌握准了吗？你可是发过誓要绘制一份完整的付丧神结构图的。今天带的小狐丸应该会比之前那把短刀更能忍受实验吧，未来得法医小妹妹？”
    “啊，对。你不说我都忘了。”女孩被打断，终于想起了自己今天来是干正事的，她看了一眼被毁得不能再毁得房间，有些惆怅：“你说你们打就打，白白糟蹋了我的实验室。这里面的东西都很贵的。是我找人特质的。”
    “这也没办法啊。”花山院宗一叹口气：“不用强一点的咒符不好保证能让她一击退开，你不会看不出来吧。她那个时候对你是真的起了杀心。”
    “……看……看出来了”女孩有些不甘心：“算了。好在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特意准备了其他的房间。我现在去工作了，你不要打扰我。”她一面说着。向小狐丸身上打了一道灵力，然后对男人挥了挥手说道：“那我先走啦。”
    “嗯，拜拜。别忘了先帮我把人都叫来。就在大厅里集合。”花山院宗一笑眯眯的看着女孩带着小狐丸离开，然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
    “上次让你查的事情不用查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白兰，交易就是交易，有好奇心可以，但是不要越界。”
    电话那里停顿了好久。
    花山院宗一没有挂断电话，静静听着。他没有按免提，但话筒的另一头一直有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花山院宗一才揉着眉头，挂断了手机听筒，喃喃自语：“一个个的，都这么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