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风一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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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刚出来参加工作吗？”
    “是呀！我刚出来工作几个月时间。”
    如风的回答让我有些困惑。因为眼前的他给人一种沧桑老成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社会上才混迹几
    个月的新员工。“你今年多大了呀？”我疑惑的问他。
    “快二十四岁了。”
    我在心里盘算着他的年龄和工作时间。“快二十四岁才出来工作几个月时间？你之前从来都不用工作吗
    ？”我问。
    “我之前还在上学呀！我是二十岁才上的大学，几个月以前才刚毕业。”
    “你上过大学呀！”我惊奇道，同时我快速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刚说过的时间点，“你是读了四年大学吗？这么说你是读的本科？”
    “是呀！我毕业之后在这附近找过一份工作，但做了几个月觉得那里不太适合自己的发展，所以就辞职来了这里。”
    “你学的什么专业呀？”
    “读的哲学。”
    当茹风说出专业的时候，我差点把喝到口中的啤酒全吐出来。“哲学专业？你学这专业的为什么来海格电器厂呀！”我说。我实在是想不出，哲学专业在海格电器厂能有什么用武之地。
    “哲学专业为什么不能来工厂里上班呢？只是随便找个工作养活自己，不用挑来挑去的吧！”
    “来这里工作不觉得屈才吗？再怎么说，你也是本科生呀！”
    听了我的话，茹风很友好的笑了笑。“我觉得读大学只是一种特别的人生经历，并不能代表什么呀！在学校里我们只是在学习一种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吧！除此以外，并没有让我们高人一等啊！所以别人能做的工作，为什么我不能做呢？”
    如风的话让我感到震惊。“你说话的方式很特别。”我说。
    “是吗？”
    “当然了，我以前还从没遇见过你这么特别的人。”
    “你这么说是在夸奖我了？”
    “当然，我这是在表示赞赏。”
    “谢谢。你的话让我受宠若惊。”
    自从茹风来了321宿舍之后。我觉得能和自己说上话的人又多了一个。这使得我的孤独感和无聊感减轻了许多。王景浩因为经常加班还有上夜班，所以我们两个在平时碰面聊天的机会并不多。但茹风跟我的上下班时间就基本一致了。茹风的工作岗位也没有夜班，而且他和我一样，加班的情况也很少。只不过茹风的作息习惯跟我完全不同。
    我习惯在夜里读书，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到晚上十一点多才睡觉，然后早上六点半起床。而茹风则是每天夜里的十点左右必定会上床睡觉，第二天的早上五点半他就会早早起床，再见到他的时候一般都是在下午下班以后。我早上吃饭不曾在食堂见过他，去候车区坐班车也从没遇见过他。至于他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宿舍里没有人知道原因，再说了那些人也不关心。因为他们觉得茹风是一个比王景浩还要奇怪的人。
    直到有一天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茹风为什么每天起那么早才知道其中的原因。
    “去跑步锻炼身体呀！”他说。
    当时我的内心很震惊。因为从学校毕业以后，我就没有遇到过早起锻炼身体的人了。
    “起那么早就是为了耗费体力去锻炼身体吗？你在厂里上班不觉得劳累吗？”我说。
    “跑步锻炼能让人精神愉悦呀！这样反而更有助于工作吧！”茹风说。
    “你这是什么理论呀？我从来没听说过跑步能让人精神愉悦的说法。”
    “长时间的跑步能让人的脑下垂体分泌一种叫做内啡肽的化合物呀！这个内啡肽就能让人精神愉悦很长时间。”他认真的说。
    听了茹风的话，我完全不懂他说的内啡肽是个什么东西。我想整个海格电器厂也没几个人知道这种东西
    。但这更加重了他身上的神秘感，那时候我就开始觉得茹风这个人十分不简单。
    茹风的性格不算外向，但也不能算是内向。平时他也很乐意跟宿舍里的其他人来往。但他的思维深度与生活习惯完全和那些人格格不入，再加上他跟那些人没有什么共同的爱好，所以他在宿舍里混的和王景浩差不多。
    但茹风跟我还有王景浩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一般上周末的时候茹风都会去阿浩的故事酒吧驻唱，而那个时候，我和王景浩身为他的舍友也会去给他捧场。
    茹风的嗓音很特别，给人一种沧桑深沉的感觉的。他的歌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开头和结尾总会有漫长的音乐伴奏。那伴奏第一次听的时候的确会让人觉得冗长单调，但静下心来跟着音乐的节凑去细细品味时，又会觉得这些音符很奇妙，就好像是在进行一种无声的诉说。他的歌词也写的简单质朴，字里行间充满着丰富的人文气息。
    但音乐这种东西就如同文学作品一样。喜欢的人会十分喜欢，不喜欢的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当茹风在台上演唱的时候，我坐在台下的人群中曾听见有人私下里嘲笑他的唱功太差，说他的每首歌都是一个音调从头唱到结尾，跟和尚念经一样难听。
    事实上酒吧里的很多人对于茹风的歌都谈不上喜欢，但也没有人表现出反感。大家当然想让酒吧老板把唱流行歌曲的明星请来助兴，但这个想法显然不太现实。所以能有一个真人在这里唱着歌让大家一边喝酒一边消遣也算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了。
    茹风平时除了喜欢钻研音乐以外他也很喜欢读书，只不过他比较痴迷的是柏拉图、笛卡尔、卢梭等人的作品。有时候他也看一些历史著作，古今中外的历史文化他都有很深的研究。
    其实像茹风这样优秀的人，我这还是生平第一次遇见。但令人不解的就是他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来海格电器厂这种地方，这个疑惑曾经在我的心里存在了十几年。直到后来我与他成为挚友，我才明白优秀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是优秀的。
    二零零六年的十月。经过快两个月的漫长等待，王景浩寄出的小说稿件终于有了回应。只不过这次的回应是王景浩当时寄出的那个文件袋被原路退回。当我看见王景浩拿着文件袋怅然若失的回到宿舍时，我就明白这次肯定是失败了。
    “怎么了？没成功吗？”我走到王景浩的身边问。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这是明知故问。
    “是呀！被出版社退稿了。”王景浩说完把文件袋带给了我。
    我接过文件袋，看到里面除了被退回的稿件还附带一封出版社的退稿说明。
    “尊敬的王先生，感谢您投稿本出版社。您的小说题材新颖，写作笔法也很流畅。但经过我们编辑部的审核，觉得您的作品题材受众面狭窄，不符合出版条件。故将您的稿件做出退回处理。欢迎您的再次投稿！”退稿说明里这样写道。
    读完了退稿说明，我安慰王景浩道：“其实这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呀！出版社都说了你的小说写的很不错。这说明他们是认可你的文笔呀！这是好事。”
    “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出版我的作品呀！说再多的好话有什么用，小说能够出版才是最重要的结果。”
    “有时候也不能只看结果呀！其实过程也很重要呀！你写作这个小说的过程中不也让自己收获很多吗？”我试着说服王景浩。可到最后我发现我说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唉！不说了。让我先静静的想想吧！”
    看着失落的王景浩，我的内心也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其实从我刚来海格电器厂工作满一年的时候，我就已经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忧虑。面对每天一成不变的工作，我开始变得迷茫。虽然这里能让我衣食无忧，每天下班以后也有丰富的娱乐活动可以打发寂寞和无聊。但我的内心里依然感觉不到归属感。
    回想当初选择来到这座城市的原因，完全就是因为这里的繁华。只不过，再迷人的繁华也有谢下帷幕的那一刻。当一切繁华褪去的时候，我发现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