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是哪儿?你不是?”金夕站在一片大荒地里,牵着妈妈的手。
“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妈妈没回答金夕的话,领着她朝远处一颗枯萎的树干走去。
金夕跟着妈妈在一望无际的荒地里走着,她肯定的是,这不是现实,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跟何夕在房车里,正在去往仙人岛的旅途中,她也清楚的记得在跨海大桥上迎来第五次阴雷劫。
但是此时牵着自己的确实是妈妈的手,很温暖,左前方那个瘦小的身体也确实是妈妈,脚踩在枯草上的感觉也那样真实。
妈妈回头冲着金夕笑,金夕满眼含泪,心里想着就算不是真的,我也不在乎,眼前的,就是妈妈,无论她要带我去哪里,我都跟着去,那个现实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而何夕,对不起了,你跟妈妈,我只能选后者。
来到枯树下,妈妈停下来对金夕说:“一会儿跟着我,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别说话别出声,知道吗?”
“可是妈,我们这是要去哪啊?这里是。。。。。。你一直在这里没走对么?你在等我对么?”金夕握紧妈妈的手,有好多问题要问,有好多话要说。
可是妈妈没有理会金夕,只是带着她纵身一跳。
树干周围都是平坦的荒草,可金夕却真切的感受到坠落,瞬间周围就一片漆黑,好像跳进一个深井里,那种失重感让人害怕,好在牵着妈妈的手。
足足失重有半分钟的时间,突然脚下踩实,稳稳的落了地。顺着光的方向,金夕跟着妈妈一直走,直到走出洞口,眼前一番景象让金夕惊到捂住嘴巴。
这就像是古罗马斗兽场,好似黄色黏土垒起来的建筑掉着渣,脚下每一步都掀起黄土,头顶上的也不知是不是天空,昏黄无光。
中间的大空地像是广场,又像是格斗场,被一圈六七十公分高的高台围拦着,上面趴着不知道是人还是怪物的东西,好像在休息,也好像死去了。
金夕很害怕,她抓着妈妈的手更紧了,沿路与一些奇形怪状擦身而过,有长着翅膀的,有长着犄角的,有高的有矮的,当然也有人形的,无论它们是什么,总之金夕不敢出声,而这些生物仿佛就像看不到她和妈妈一样,哪怕金夕不小心踢到脚下躺着的一位,那东西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弯弯绕绕穿过广场和高低错落的黄土楼台,金夕跟着妈妈进了一条巷子,走到尽头出现一个拱形出口,刚迈出一只脚,金夕被两旁不知什么黑压压的东西吓得窜出去七八米。
回头定睛一看,那拱形门两侧,有两棵树,树干能有六七个人围抱那么粗,向上看去没有树枝树叶,而且树干越向上越细,足足十米有余,看清楚顶端,金夕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树,而是一朵向日葵,只是这向日葵的花盘大到令人瞠目结舌。
妈妈从拱形门走出来,只见那两棵硕大的向日葵竟弯下腰肢鞠了一躬,然后恢复成树立的模样,轻微抖动着两朵巨大花盘。
金夕难以置信的定在原地,感觉身体完全不能动了,这打破认知的景象让金夕确信自己就是死了,而且来到妈妈身边,应该是妈妈听到了自己的祷告,她没有喝孟婆汤,没有过那奈何桥。
可这里,不像书里说的阴曹地府,难道是天堂吗?
“夕夕,别害怕,这里的植物都是有礼貌的,它们都有思想有生命。”妈妈牵起金夕的手说。
金夕没办法相信,但也确实亲眼目睹。此时头顶的天空透出湛蓝,左手边的果树排排摇曳,金夕轻轻触碰了一片叶子,那叶子轻轻抖了抖忽的卷了起来,金夕又是一惊,躲开了些。
妈妈领着金夕走在柏油路中央,是的,确实是柏油路。没有车,偶尔有人骑着自行车从身旁经过,是的,就是人间那种自行车。这里可以呼吸,是的,跟人间世界一样有空气。
天一望无际的蓝,身旁的树木油绿油绿的。走着走着,右手边从一片虚空中突然出现一片汪洋大海,海边竟然筑起高台,高台上是个古色古香的亭子,海边不知从哪冒出好些人,像游客都在嬉闹说笑。
金夕站在路边,感觉离海边很近,但却触及不到,因为脚下没有路能通向海边,只能站在这里不远不近的看着。顷刻间,海天之间突然金光乍现,从那古亭里忽然飞出一只金色半透阴的凤凰,它绕着亭子上空盘旋了三周,然后飞向远处海面上空,抖了抖羽翼撒下一道金光闪闪的瀑布,顿时间,海里跃出众多生物,都金丝琳琳的跃出海面,游弋在海面上空,若隐若现,如画似卷。
金夕又是一阵目瞪口呆,但须臾间发觉那沙滩上的人们竟平静如水的看着天空,仿佛习以为常一般。
“妈,这是,妈,妈你去哪了?”金夕刚想问这景象为何,却发现妈妈已消失了踪影。四周环顾寻人不得,前后都是没有尽头的路,金夕无助的奔跑起来。
眼泪是滚烫的,心口是闷痛的,金夕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只是喉咙像被封住了一般发不出声来,前方这条路不知通向何处,金夕就像不受控制一样机械的奔跑着,远处海面上空还在闪烁翻飞。
模糊的双眼只剩下片片光晕,当泪水溢出眼眶的瞬间,那只金色的凤凰已扎扎实实的飞到金夕眼前并瞬间钻进自己的心脏,金夕一声大叫,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何夕怀里,嘴里阵阵血腥,何夕已是泪眼婆娑。
“你怎么了,别吓我,金夕,看我,快跟我说话!”何夕带着哭腔,手里的纸巾鲜血浸透。
“这是怎么了,我还活着,我们在哪?”金夕定睛看看四周,古色古香的布置,窗外也黑乎乎的,影影绰绰的是月光清冷的钻进竹林打搅着竹叶。
何夕没回应,搂着金夕一通哭,金夕一阵窒息,连拍何夕的后背求放开。
“我没事,大男人哭什么,你怎么样,有哪不舒服吗?”金夕晕乎乎的坐起身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腥,扶住何夕的肩膀。
“你心跳停了你知道么?有一分多钟。你敢丢下我试试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何夕扭过身子背对金夕,肩膀在颤抖,是生气,是伤心,更是害怕。
“不丢你,舍不得,我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啊?天都黑了,几点了?”金夕掀开被子,想去卫生间漱干净嘴里的腥咸。
何夕转过身来,一把抱起女人走进卫生间,让金夕的双脚踩在自己的脚上。
站在镜子前,金夕都被自己死灰般的脸吓到了,再加上黑眼圈,干涸在下巴的血,不像鬼又像什么?而何夕,面色红润,金夕心安的笑了笑。
刷了牙,嘴里的血腥散去,金夕的肚子已是咕咕作响,何夕打开餐桌上的保温盒,上面一层是笋尖,中间一层是蒜香排骨,下面一层是炒饭,还是温热的。
“你昏迷十几个小时,现在都九点多了,晚餐我点了仙人笋尖和仙竹饭,你没醒,我吃了,这是另准备的,还没凉,快吃吧!”何夕把饭菜推到金夕跟前,又冲了杯红糖水。
“嗯,真的好吃,果然名不虚传,吃了仙人笋尖,你说咱是不也能成仙了,哈哈!哎?这炒饭也好吃啊,真是来对了!”金夕边吃边称赞,跟没事儿人一样,但其实是让自己快些恢复体力,因为她有强烈的预感,那个好似为他们俩量身定做的小家,一定回不去了。
这晚没跟何夕一起洗澡,金夕褪去衣裳,小心翼翼的到镜子前,跟自己预想的一样,那红心又淡了些,却在它的正中央显现出一只小小的金凤凰。金夕也确定了自己确实进入到妈妈现在所在的地方,尽管不知那是天堂还是地狱,但那里的一切都是存在的。
金夕枕着何夕的胸膛动弹不得,何夕紧紧搂着金夕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好似这样金夕才是安全的一样。何夕的心跳声虽然微弱但很平稳,金夕不知不觉上扬了嘴角,心里踏踏实实,一会儿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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