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刀录

第二十五章 约战三日

    
    以他的修为,发现任天笑藏身林间并不难,出口试探,也只是想知道,方朔翌与一个豆蔻少女的纠葛能有多深,任天笑恰巧的出现,以及过激的口吻,正好可以充当火种,星火燎原,早就屡见不鲜了。
    方朔翌动身的时候,任天笑也震碎了刀鞘,碎屑如同箭矢,直逼方朔翌的身形,身上的灵力如同寒泉一般波动,将身前碧草齐头斩断,几乎同时,两人踏上高空,躲过任天笑疾驰而过的刀鞘碎屑,紧接着便是刀剑铿锵,残影闪烁,以及目不暇接的招式,谁都不曾让出分毫。
    数招过后,两人坠回地面,各退三步,被两人肆无忌惮散发的灵气波及到的树叶,没有一片是完整的。落叶间,方朔翌满脸的震惊,这才几日,他招式明显比之前更加凌厉,甚至可以跟上自己的进攻。
    聚气成刃,双掌凝聚出两道更加厚重的紫黑色灵焰,方朔翌率先出手,如同魅影一般,整个身体都变得虚幻起来。
    如此气势,是任天笑所不能比的,于是脚跟掠地,任天笑边退边守,一柄长刀让他舞的密不透风,方朔翌很难再近他身。但身后空余总是有限的,一棵大树挡住了任天笑的退路,一个侧身,方朔翌的焰刃砍在树上,树干被削去大半,整个树身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倒地。
    刚一转头,任天笑已经止住身形,迎面一刀让方朔翌有些猝不及防,举手架住任天笑的长刀,巨大的气力还是让他后退了几步。
    抬手看着自己的焰刃,上面居然出现了一小块缺口,虽是灵力所化,但依旧需要修补。手中的焰刃,是自身灵力压缩而来,七成的灵力,居然被任天笑打出缺口。
    方朔翌语气低沉,手中焰刃霎时间便被修复“七分不敌,九分如何?”,焰刃紫芒更盛,原本一尺有余,现在却降为八寸,不过,却更加凝实,焰刃本是灵力所化,现在看上去已经不透一点光,与真的刀剑无异。
    “要下死手了吗?。”一旁观战的宁止嘴角略微上提,手中不自觉地摘下一片树叶把玩起来。方朔翌飞身上前,对着任天笑面门连斩三刃,虽是被任天笑挡下,却也足足后退仗二有余。
    正值得势之时,方朔翌又怎会不欺身而上,他用尽全力,虚幻的步伐在草尖儿上飞掠而过,飘忽的身影让任天笑难以捕捉,近了身前这才看清,焰刃已经携势横斩而来,风势骤然而起,颇具摧枯拉朽之力。
    任天笑紧皱着眉头,悄悄看向身侧,身侧长刀斜指着地面,嗡嗡作响,手臂也不住地颤抖,三击而已,却已经让他的右臂快要抬不起来了。
    能退吗?他这样在心底问着自己,眼神在这时候停留在了不远处荼香薇的眉间,那双眼睛越是清澈,心中的答案便越是清晰。
    刀柄上坚定地多了一只手,明知必败,明知道结局已定,任天笑双手持刀,拼尽了全力。义无反顾地迎向方朔翌,在他看来,自己并不是形单影只。
    刀鸣剑闪, 两人的斜影逐渐拉长,方朔翌和任天笑两人背对而立,风也止了,纷乱的树叶飞舞着,在空中一分为二,一切好像从这里彻底结束了一样。
    荼香薇惊恐地张着嘴巴,一切她都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哥哥!”直到任天笑跪倒在地,她才尖啸着冲了过去。
    任天笑吐出一口鲜血,胸口斜刻着一道伤口,以刀支撑着地面,坚定的神情并未从他的眼神中散去。荼香薇刚想把任天笑搀扶起来,却沾了满手的鲜血。
    她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回过神来,满脸的愠怒“坏人!”,说着,自身灵气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自脚下开始,一寸一寸将稚草冻了起来。
    方朔翌刚回过头来,心中顿时一惊,这等威势,让他有种如临寒冬的感觉,就连宁止,也忍不住吃惊道“风灵雪体!”
    正当大家都不知所措时,一只温暖的大手牵住了她,任天笑强忍着站了起来“和他们一般见识,不值得。”,充满寒意的灵气像是惊雀一样消失不见,荼香薇的怒意也被手心的温暖融化。
    “能挡住我九成修为,足够你自傲了。”方朔翌目光怨毒。任天笑急忙将荼香薇护在身后,丝毫不避他的眼神“我所不耻!”,“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方朔翌眼神微眯,手中已暗藏杀招。
    “诸位这是作甚,看得我是一头雾水。”宁止慢慢悠悠地上前。“方兄,不是说有要事相商吗?”宁止继续说道。
    思量一下,方朔翌出奇地选择了退让“今日我还有要事,不想与你纠缠。”,“你想动她,总得有个说法。”任天笑异常坚决,丝毫没有退让。
    “你……”怒意再次在他心中攀升,从来没有人敢跟他谈条件,方朔翌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有意退让,别不知好歹!”这本是一个台阶,但任天笑并没有让他如愿。“你这种纨绔成性之人,不是所有人都会依着你!”任天笑反而成了咄咄逼人的一方。
    权衡利弊许久,方朔翌才决定退让,但是没想到,给的台阶任天笑丝毫不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天才的傲气,方朔翌悍然出手,朝任天笑肩头抓来。
    任天笑也没有坐以待毙,神态凝重,调整身形一拳轰出,拳锋相对,灵气在空中荡开,只是一瞬间,两人便纷纷退了一步。宁止上前助方朔翌稳住身形,却被气头上的方朔翌甩开手臂,怒目直对任天笑“可敢与我约战三日,三日后,你想要的说法,我给你!”
    “那便三日,三日后你若输了,不得出现在她百步之内。”任天笑当即应下,只为护一人周全。
    还未寻得本命,他哪儿来的勇气?方朔翌这样想着,有些许震撼,和任天笑对视了许久,才甩袖转身离去。宁止也有些看不透两人,明明天赋绝佳,为何会籍籍无名,对着两人善意一笑,跟着方朔翌走向深林。
    “他们有没有伤到你?”等方朔翌走远,任天笑才放下警惕,回头问道。荼香薇摇了摇头“他们刚到,你就出现了。”,“以后不能乱跑了,知道吗?”任天笑宠溺地提醒道。
    “可……可是师姐们都不和我玩了。”荼香薇有些委屈。“她们也应该远离才好。”任天笑对她们没有丝毫的好印象。“为什么?香薇做什么都是一个人。”荼香薇的发问,让任天笑鼻尖一酸。
    刻意地回避了一下,任天笑收起情绪“走吧,我送你回去。”,“连你都不告诉我。”荼香薇一阵幽怨,却还是乖乖跟着任天笑。是啊,我们不属于这里,当然会孤独了。
    “笑哥哥,你的名里有笑,可你为何又不爱笑呢?”路途上有些无聊,荼香薇忍不住问道。
    “笑是情绪,在我这儿,只是一个表情。”
    “师父说,多笑笑,才能有好的心态。”
    “……”
    “多笑笑才不会像你一样,整天忧心忡忡的。”
    ……
    是啊,得多笑笑,有一天可以笑着走回家,父母做好饭菜,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夕阳下,哥哥牵着妹妹的手,足够的单纯美好,但日落的晚风,总带着凄凉。
    “今日诸事不顺,还请宁兄见谅。”方朔翌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幽怨。此处是秋风崖,风吹得有些清冽,暮色只留下了一抹鱼肚白。“无碍,只是方兄今日所做,有些冲动了。”宁止不慌不忙地说道。
    “只是费些时间罢了,外门弟子而已,总有些不识眼色。”方朔翌不以为然。宁止淡淡地摇头“方兄可注意过那女孩儿的风灵雪体?”
    这样一说,方朔翌才注意到女孩儿身上的凌寒之势。“风灵雪体不用我多说,她怎么可能主动亲近一个外门?”宁止思索道。
    方朔翌眼中一丝明悟,嘴里念叨着“风灵雪体怎么会拜入天圣剑宗。”,越想心里越是发虚,拥有风灵雪体的人,可都是非龙既凤的存在。
    但事已至此,方朔翌当即下了狠心,但又不能露出声色“宁兄这话何意?”,“哦,只是觉得小心些好,惹上不该惹的事,总归是个麻烦。”宁止语气十分随意,像是刚讲完了一个笑话而已。
    这话显然已经说进方朔翌心里,他逐渐开始愣神儿,以他身后的实力,未尝会怕一个风灵雪体。
    “方兄……”宁止已经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差点忘了,你说要商议的,是什么事?”,方朔翌干咳两声,叹息道“你可知道钊越国的西伯侯?”
    “钊越国最为富足的一方诸侯,谁人不知。”宁止回答道,连他这修仙者,都有一丝向往。方朔翌再次叹息,表情更加忧郁“那是我父亲。”
    “你……”这次着实让宁止一惊“你是方俊山的儿子!”,方朔翌点了点头“这件事也与我父亲有关。”
    “说吧,能帮上的我定义不容辞。”在感叹方朔翌命好的同时,宁止爽快地答应了。“纵然宁兄能力非凡,但只你一人的话,恐怕不行。”方朔翌忧郁道。“多个人多个主意,方兄但说无妨。”宁止来了兴致,也想展现一丝的实力。
    “父亲守了钊越国西部一辈子,终是积劳成疾,最近几日忽然病倒,盗匪一得消息便开始猖獗,天秀国边境士卒也往划疆线上一挪再挪,眼看着就有越疆之势,所以想请宁兄,为父亲铸阵。”这样说着,方朔翌脸上倒也少了几分假意。
    “这天圣剑宗就可以代劳,为何要单独找上我?”宁止疑惑着说道。“爻天派毕竟是第一阵宗,也算为父亲寻个踏实。”方朔翌宽慰地说道。“这个倒不是不可以完成。”宁止思索着“我一个人肯定完不成,但加上宗门其他师弟……我倒是无所谓……”,“宁兄放心,一切不是问题。”方朔翌知道他的意思,也深知铸阵的艰难。
    “那我先应下,敢问家父可有事先计划?”宁止客气地说道。方朔翌翻手取出一张画卷递给宁止。
    轻轻取开,宁止的脸色却随着画卷变化,只看到了一半,便将画卷收起,塞回方朔翌手中,眼中阴晴不定“这我做不了,乃至整个爻天派都做不了。”
    方朔翌心急“宁兄方才还说……”,“你可知道,建一整座护城阵法,得有多大的难度。”宁止有些生气,若只是玩笑,这事也就过去了“别的不说,一座护城大阵,首先得国君同意,亲自备下手札方可商议,只凭这一点,令堂恐怕就很难办到吧。”宁止语气越来越重,他深知此中牵扯。
    见宁止别过头去,方朔翌也开始显露出束手无策,心中的骄傲被他暂时放下“宁兄你听我说。”
    “事情已十分明了,我帮不上什么忙。”宁止头都没回。刚伸出去的手还悬在空中,方朔翌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失落,无奈地将手放下,淡淡开口道“你可知功高盖主的滋味。”
    或许是感受到了方朔翌的无奈,宁止回头,语气不再强烈“不在王臣家,我无需顾虑这些东西。”
    停顿了一下,方朔翌说道“当年与天秀国一战,父亲与临渊将军合力抗敌,最终大胜,可结果呢,临渊将军卸甲归田,父亲则继续镇守西疆,官职一级未升,反而兵权一降再降。护城大阵的事也不是没有上奏,可迟迟未得到回应,找上宁兄,已是十分无奈的境地了。”
    听完这番话,宁止不由地叹息“最是无情帝王术,说的就是如此吧。”,方朔翌平复着心情,苦水藏的这般深,真难为他了。
    “就当听个故事,有劳宁兄了。”方朔翌没有过多强求,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被原谅了。
    宁止识人也不算少,能看出方朔翌的话中真假“阵图先留我这儿吧,回宗后我找人商议一下。”
    方朔翌心中一惊,随即深深一拜“在下没齿难忘。”,“快快请起,此事还不一定呢。”宁止急忙将他扶起。
    阵图交给宁止后,宁止好言相说“仙门内你还是冲动了,树敌太多,世子这身份也不见得多好用。”
    以往养成的性格,注定方朔翌不会听劝,脸色沉了下来“我留他性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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