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界一处隐蔽水府里,三位从天庭脱逃的星君聚在一起,有些狼狈,正商讨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要不我等去往升龙洲?”当中七杀星君提议道。
“不可!”破军星君的声音立时否决,威严有力,当即驳斥了七杀星君刚才的提议:“我等若是去了升龙洲,且不说白泽是否会念在昔日情分帮上一把,收留我等。要知道咱哥仨本就是妖族出身,这一点众所周知,昊天必然会在升龙洲外派重兵把守,我等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说罢,这两位看向最后这位还未出声的贪狼星君,沉默片刻之后,贪狼星君才出声道:“破军说得有理,升龙洲是断然去不得的,依我看我等不如去往北苍地界,再做打算!”
“北苍地界可是祝融的地盘!”七杀赶忙提醒道。
贪狼轻蔑一笑:“这我自然知道,祝融是昊天最忠实的狗腿子,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召回天庭了,所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躲在他的地盘,想来更安全些!”
说罢,破军与七杀随之点头。
此后过了半月有余。
北边荒海上打渔的人家正返港,眼见落日齐海,橙色的红霞染红眼前的广阔海面,不禁站在船头高声唱道:
“北苍洲上无风雪,海晏河清好风光!”
千百年来,北苍洲地处虽偏,却是人间学子必游之地,比起其他洲土,偌大一洲上得人所知,有大儒讲学的书院不过两三。
不过北苍洲完全属异数,北地虽多风雪,却有足足六座书院,羡煞别洲,且无一不是大儒坐镇!亲自教导弟子。在北地风雪加身之下,各种学问不畏严寒相迫,反而更加坚弥,因而便是北苍洲的寻常百姓也要比别洲的更为开化。久而久之,北苍洲六座书院盛名在外,被誉为“雪中六儒院,人间学问地!”
人族凡俗学子茫茫多,各洲在外游学的更不在少数,心中的第一站都想先登上北苍洲,开阔眼界,所以即便是跋山涉水,渡海求舟,都不改初心,只为能亲身听一堂大儒治学处世,教化万民之道,也算不枉自己儒生之名。
这一日,有位姓李的书生背着书箱,头顶褪了色的篷布被缝在书箱栏杆当中,有些漏洞,但还能替其遮住一点有些炫目的日光。书生身形纤弱,身上衣物也有些旧痕,但眼神有光,先前从北苍洲东边上岸后,欲要找寻六座书院,一一拜访,再潜心在此治学几年,回去家乡说不定能考上个功名,得报双亲!
可哪知从渡口刚上岸就迷了好几回路,现在还不曾找到一座书院,这半月里一路走一路问,这才打听到云鹿书院就在这一片,说是过了面前这雪乡镇,再走个百余里,得见一片终年不落的雪杉林,云鹿书院就在其中。
难得北苍洲近来无风雪天气,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已经消融,雪乡镇也恢复了一般小镇的模样,李姓书生正好到了此地,路过雪羽宗平平无奇的山门之际,还昂头而望,不见阶梯尽头,感慨高山似有仙,云深不知处!
若是再有时间,书生心想定要爬上这高山上去看看北苍洲的风光,必然是一桩美事,说不得还能激发文思,在此地留下几首脍炙人口的诗句。
李姓书生驻足片刻,便要转身离开,继续赶路,也正好错过从这山道阶梯上忽然下来的两男一女。
莫风已是雪羽宗弟子,虽然徐明仙极力相邀其入雪羽一脉,但是莫风感念阿嬷救命之恩,在得到阿嬷允许之后,成了百草洞府的唯一弟子。徐明仙也不好再说什么,这结果看似皆大欢喜,但惹得洛瑶有些不开心,看向莫风时总是垮着个脸。
徐明仙亦是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过也就只得如此,赶忙向自己的掌门母亲上报了上去,之后莫风在雪羽宗里倒也事事无碍。
几日后,莫风也跟着阿嬷一道去祖师堂敬香,入了宗门碟册。
这回下山,说是雪羽宗所辖地域外围的一处城镇闹了灾祸,黑烟弥漫下民不聊生,在外驻守的外门弟子处置不了,便往宗门上头报了上去,雪羽宗里掌事长老考量之后,只当是普通邪魔作祟,派宗内弟子下山除秽即可。
正碰上徐明仙刚刚突破瓶颈,想要下山历练,得到纪明尘应允之后,徐明仙跑到百草洞府,兴高采烈的邀请洛瑶一道下山。
洛瑶心里也想出去看看,只是徐明仙一说,洛瑶却是硬拉上了一旁的莫风,这下让当中境界最高的徐明仙不知该做何解,但是看得洛瑶一副莫风不去,她便不去的架势,只得答应了下来。
三人修为自高往低,徐明仙已经是地仙境界,洛瑶也到了人境三的瓶颈,只剩莫风如今是筑基修为,加之穿着朴素,在外人看来,莫风似乎就像是是徐明仙与洛瑶的仆从一般。
出了山门,徐明仙御剑而行,洛瑶则是带着莫风乘坐彩鹤云舟,与徐明仙一左一右,掠过雪乡镇后,朝西南方而去。
此刻在黄石泽之地附近的一处村落里,数十个水族精怪正将村子里的百余口村民赶了出来,然后围在一处空地上,为首的精怪是一手持精铁曲叉的脓皮蛤蟆精,已然是筑基修为,但尚未化形,一双大眼凶光毕露,巨嘴一张,闷声愤愤道:
“你们这帮子凡夫俗子,当真是不知好歹!前日水府便派人知会了你等,要在今日清晨将一女子送去黄石泽之畔,好报我们大王平日里对你们的护佑之恩,怎的到如今还不见人,难道你们是想与那双木村一般自找死路?!”
说罢,脓皮蛤蟆精狭长的脚蹼朝前一步,在地上硬生生踩出了个脚印,手中精铁曲叉朝前就是一刺,离着最近的一位老人顿时倒在血泊之中,连半点呼喊声都没有发出!周围的村民顿时噤若寒蝉,颤抖不停。
脓皮蛤蟆精心有不耐,出水府时被自家大王责骂了一顿,心里积郁着一股怒气,当下还想再给眼前这些害的自己吃苦头的凡人一点颜色瞧瞧,手中精铁曲叉又是一抬,正要刺出!
一位老者突然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忙举起双手,高声喊道:“妖师莫怒!妖师莫怒!”
脓皮蛤蟆精这才头一甩,瞥见了老者,知道这老者是村里村长,手中钢叉缓缓落下,斜眼盯向老者。
老者面露愁容,告饶道:“妖师有所不知,不是小老儿不听水府之命,乃是实在没有办法啊!我们村子里如今已没有符合大王要求的妙龄女子了!若是不信!妖师可以自行查看!”
脓皮蛤蟆精见老者言辞恳切,不似作伪,当即扫视而去,眼下除开些年轻男子与老人孩童,当中确实不见适龄的女子,脓皮蛤蟆精巨嘴微微一扯,似笑非笑,转身看向老者。
老者立马作揖,口中哀求道:“还请妖师回禀大王,请大王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脓皮蛤蟆精,盯着老者,口中说道:“若是如此...”
老者眼见此事像是有转机,心中不由得一喜,满眼期盼的看向脓皮蛤蟆精,不想下一刻,“呲!”的一声,精铁曲叉刹那间贯穿了老者身躯,“呲!”的一声又起,血叉透体而出,老者随即倒在了一片血泊当中!
脓皮蛤蟆精面容狰狞,缓缓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
“那你们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此话一出,剩下的村民就要奔逃,但是哪里逃得出去,四面都被精怪围着,一时间哭喊声、哀嚎声响彻整个村子,伴随着血液飞溅!
片刻之后生息止歇,在地上流动的血网汇成了小溪,流向黄石泽之中。
脓皮蛤蟆精手持一截人腿,朝一众手下高声道:“小的们!今日开宴!我等打打牙祭!饱餐一顿!”
“好!”
呼声一起,四周的精怪冲向凡人尸体,血肉之气立刻弥漫在寂静的村落中。
黄石泽水府里,厅上宝座坐着一只硕大的鱼头人身的精怪,嘴边两根垂须落至腰间,正端杯饮酒,看向下方一位起舞的妙龄少女。
厅中还坐着两位看客,一位脸布长须,身着重甲,看得不亦乐乎;另一位则已完全化形成人,虽相貌普通,但是眼神不善,此刻看向宝座上的鲶鱼大王,出声问道:
“大王,听闻天枢星君下界了,不会是为我等而来吧?!”
鲶鱼大王听得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手中酒杯猛地朝身前桌子一摔,厅中跳舞的凡人少女立时受惊,摔倒在地,瑟瑟发抖,一双眼睛惊恐的看向上方的鲶鱼大王,却引得其更为气恼,当即大手一抓,将这凡人少女吸起,然后整个吞吃了去!
原本一脸笑容的螺蛳精大呼可惜:“大王,这可是上好的鼎炉,您就这么吞吃了去,白瞎了好几颗碧血丹啊!”
鲶鱼大王怒哼一声,螺蛳精立刻收声,朝后缩了缩。
鲶鱼大王这才慢慢说道:
“天枢星君下界,你怎么知道就是为我等而来?!”
化作人形的泽鳝精略有不安的答道:“大王,我等曾潜入天枢星君在北苍洲的水府,盗...拿走了一些法宝,此刻星君下界,若是回到了水府,天机牵引之下,必然知道是我等所为,那岂不是要捉拿我等?!”
鲶鱼大王倒不是不怕,只是对于泽鳝精所言还是有些怀疑,自顾自说道:
“我等当初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靠着一点运气,才摸着了星君的水府,再者我等又没拿什么值钱宝物,不过都是那破碎结界外围的零碎罢了!以天枢星君如此大的派头,哪里会看得上这些!”
螺蛳精极有眼力见,在一旁附和道:“大王说得有理!”
泽鳝精眼见如此,便也不好再说什么,歌舞不再,自己就找了个由头退去了。
泽鳝精一走,螺蛳精就要出声说话,但却是被鲶鱼大王一挥手扫了出去。
被鲶鱼大王扫走的螺蛳精尽管心有不快,也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两精怪一走,鲶鱼大王虽然有些担忧,但是也觉着不至于那么害怕,若是天枢星军当真寻了过来,大不了他就让螺蛳精与泽鳝精这俩左膀右臂顶罪,自己逃之夭夭,找个僻静地方再修水府,还不是一样能快活修炼!
水波荡漾,隐隐不清,模糊了黄石泽这深处的水府。
而莫风三人此刻也已经快要抵达这一次的除秽目的地。
正是那脓皮蛤蟆精所在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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