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包围了那么一会儿,她血液里的水分似乎蒸发了不少,这会儿头还有些昏沉呢。
谁想一杯水还没落腹,就听得门口有脚步声,她抬眼看去,发现那人赫然是方才交锋的神婆。
当即拧眉:“你怎么在这儿?”
对于这个神婆,云溪可没什么好感。
虽然村子里的人都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享有很高威望,可此人曾经在村落里给姑娘指下冥婚,害死了不少好家人的女孩儿,今天又摆了她一道,无神论者对此人只有无尽厌恶。
见神婆大摇大摆走来,云溪烦得都想动手打人了。
神婆对于自己犯下的种种罪行无丝毫悔过之心,反而还端起了架子,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丫头,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一路跟你过来,就是为了善意的提醒你,你被妖魔鬼怪缠身,才导致诸事不顺,祸事缠身。”
神婆神神叨叨的,双手张开,不停地摇晃,身上的铃铛乒铃乓啷作响。
接着,她又跳跃着围绕云溪转了好几圈,眉心微拢,眼睛一眯,仿佛发现了什么玄机,神秘兮兮道:“不!你不是妖魔鬼怪附体,你就是妖魔鬼怪化身!”
倏然,气氛都凝固了几分。
云溪和楚跃面面相觑,险些笑出声来。
见他们二人并不相信,神婆面露不悦:“莫非你是在质疑我说的话?丫头,我是诚心诚意想要渡你,没想到你竟这般!”
“那好,你且说说看,要如何帮我?”云溪只觉得好笑,一时对这神婆起了兴致,也想听听她能说出些什么。
楚跃亦然,也将视线落在神婆身上。
只见神婆从自己怀中拿出一串环状的法器,上面挂着几个小铃铛,神婆一边摇,一边绕着云溪转,还时不时半蹲一下,动作十分夸张。
几圈过去,神婆骤然驻足,身子向后微倾,瞳孔一缩,道:“方才,我已经跟神灵大人通过话了。他老人家说,只要你肯出一千两银子,由我转交给他,他老人家便愿意帮你消除身上的诅咒,帮你解脱。”
听到神婆狮子大开口,要管自己要一千两银子,云溪当即呸了一声。
“臭不要脸的东西,刚才害人不成,现在又来敲诈,真以为我云溪没脾气吗!”
“你这丫头,一千两银子算得了什么?神明大人愿意帮你,你非但不感恩戴德,竟还装聋作哑?”
神婆更怒,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冲云溪大吼。
“我告诉你,你本就是妖魔鬼怪转世,要是再惹怒了神灵大人,将会大祸临头!”
云溪听这神婆的牢骚听的烦躁,不耐烦地骂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宁做一世妖魔,也不会把钱给你这江湖骗子,半吊子神婆!”
向来骗人一骗一个准的神婆,在云溪身上吃了瘪,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她从来都是被人当神明一样供着,哪怕是地方的官老爷,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可没想到,云溪非但断了她的财路,差点害她在村子里失去威信,现如今竟还对她如此大不敬!
还不等神婆反应过来,云溪就从大缸里舀了半桶水,直接泼了神婆一身。
“你这骗子,休要再烦我,不然这就是下场!”
神婆抹了抹脸上的水,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嘴巴也长得老大,身子气得一颤一颤。
预感到这神婆又要厚脸皮对她洗脑,云溪操起自家院里的扫帚,就向神婆拍去,直接将她打了出去。
“你!你这臭丫头,给我等着!你大祸临头了!”神婆声音尖细,一边跑一边叫嚷。
虽然行为粗暴了些,但云溪总算将这神婆赶走,自己落了个清静。
殊不知,目睹了这一幕的楚跃,望着神婆离去的背影,心中早有盘算。
他将自己的侍从唤了过来,附在侍从耳边,不知嘀咕了些什么。
侍从听后,微微颔首,便离开了云溪家的院落。
转眼夜阑人静,天空黑的像墨似的,因为赶上阴雨天,今夜并没有月。
神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里还窝着火,在思忖该如何惩治云溪。
不知为何,窗子突然被风吹开,神婆只得起身点灯,将窗子关好。
待她关紧窗户,转过身来要回到床上,蜡烛倏然灭了。
右眼皮不停地跳动,神婆心里一哆嗦,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有一双手落在了神婆肩上,她的身体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而后,神婆转过身来看,竟对上一双满是怨恨杀意的眸子。
“还我命来……”
声音空灵而幽怨,再加上对方披头散发,穿着一袭白衣,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更为惊悚。
神婆这一生做了太多亏心事,不少无辜的人因她丧命,如今撞上了“鬼”,立马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跑。
还没跑远几步,神婆回头张望的时候,再转过头来,竟直接撞上了一具冰冷而僵硬的身子。
那“鬼”抬起自己的双手,掐住神婆的脖子,露出自己的面庞,神婆看见一张眼里流着鲜血的脸,顷刻吓晕过去。
自那晚过去,村里谁也不知神婆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在发现她昏迷在一片林中,醒来以后,人便是疯疯癫癫的了。
村里人只道是神婆犯了大错,惹得神明众怒,所以才变成这副模样。
唯有云溪觉得神婆疯的十分蹊跷,见楚跃对此笑而不语,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云溪也隐隐猜到这是楚跃的手笔。
不管怎么说,楚跃也算是帮了自己,又让神婆受了惩罚,为了表示感激,云溪特地做了一桌好菜来答谢他。
期间,楚跃欲言又止了许久,直到饭菜吃到一半,才放下筷子,郑重其事道:“小溪,我就要回京城了,不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离开这里,做我的王妃?”
云溪吃饭的动作一顿。
“还没死心啊?”
“说了你那个圈子,我不想进去。”
“乡下的生活很清静,我很满意。”
楚跃道:“可是京城那儿,有更繁华的世界,更热闹的街道,更美丽的衣裳,更多的东西,你跟我走,至少以后不会吃喝不愁。”
他给她描绘了一番京城的美景,想要用外面繁华世界来引诱她。
云溪只是呵呵两声:“不去。”
古代的京城,天子脚下,是非最多,她才不要凑热闹。
何况楚跃没真心娶她,她能养活自己,巴巴送上去给人家当工具使做什么?
云溪立场坚定,楚跃奈何不了,只能自己走了。
走之前叮嘱她:“如果有一天你去京城,记得去安王府找我。”
还硬塞了她一个玉佩信物。
云溪拒绝不了,随手放一边去了。
她并不打算去京城,乡下村姑生活,她还挺喜欢的,她已经厌倦了城市的喧嚣,归隐田园才是理想。
只是看着床上还在昏睡的云小荷,云溪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本就伤没好,又被刺激,情况越发恶化了。
她轻轻地抚摸着云小荷的脸,温柔的说道:“小荷,你放心,这仇姐姐一定会为你报的!”
床上的云小荷也似乎有感应般,越发深拧着眉头,眼睛紧闭着。
可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烦躁的吵闹声突然响了起来:“云溪,你这个小贱蹄子,谁让你污蔑我家钰月的?我们云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祸害哦!”
云溪神色一凛。
这声音……
是云何氏!
她还敢来!
是这段时间,她对他们一家太仁慈了吗?
才想着,云何氏已经骂骂咧咧走进院子。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养着你们会惹出今天的事情,当初我就应该一把掐死你们姐妹,都怪云州远那个烂好心,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看把自己惹出祸来吧!”
“我可怜的老伴,可怜的女儿!上次的帐还没算,转眼又算计了我的女儿!云溪,你心肠如此歹毒,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想想这三年,你在我家吃的喝的,欠下的可是救命的恩,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是怎么做到如此无动于衷,恩将仇报的!养条狗给骨头都会汪两声,你这分明还反咬一口!”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遇到你们这一家杀千刀的!上辈子定是欠了你们吧!”
听到云何氏的这一番话之后,云溪头偏到一旁,厌恶的拧起眉头。
“说完没有?哔哔哔上瘾了是吧,给你脸了是吧?”
“因为你男人害得我和小荷无父无母,因为你的贪婪,搬空了我的家,因为你女儿自私,害得小荷摔断了腿,重伤昏迷!究竟谁恶毒?”
“你居然还有脸来我家闹,是觉得我不会打你是不?”
云溪板起脸来,神色阴郁,让云何氏不觉想起了先前娘家人过来讨伐被赶出去的画面,不觉咽了咽口水,后退两步。
而后想到什么,停下步子恼道:“你敢!云溪,你要是敢打我,今天我跟你没完,我让你身败名裂!”
“随你。”反正又不是没打过。她在乎那颠倒是非的名声?
云溪淡淡说着,拿起门后的扫把,眼神冷冷盯着她。
“自己走,还是我将你打出去?”
“我这人力气大,真动手的话,可没个轻重,要是记恨小荷受伤的事情,说不定就要某些人留下些什么东西来了,女债母还不是?”
云何氏瑟缩了一下。
她知道的,这丫头狠起来,根本不是人。
但来都来了,岂能就这么算了,她女儿可是受了天大委屈。
何况云溪被当做妖魔带出去烧时候没少被折腾,这会儿应该没多少体力了。
这么想着,她一咬牙,狠起心来。
“你敢威胁我!当老娘是吃素的!”
说着,云何氏伸手拽住云溪胳膊,拼命的拉着往门外走去。
“不行,分明是你偷人在先,还陷害我女儿,你必须得去跟族长承认错误去,将钰月放出来,走,快跟我去!”
“我不去,放手!”云溪没想到云何氏冷不丁就动手了,一个没来得及,就被拖着走出一段路。
当即面色一沉,手上用力,将云何氏甩了开去。
她本就有内力在身,虽然这两天遇到各种事情,身体损耗很大,对付一个村妇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一甩,直接将云何氏甩到几步开外。
云何氏后臀着地,嗷了一声,当即扯开嗓子嚷嚷起来。
“哎呦诶,没王法啦!云溪这小畜生竟然把我这个大伯母推倒在地了!云溪要杀人啦,我和她伯父白养她三年了,真是农夫与蛇!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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