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队伍从库尔城东城门一路行至大鑫王宫孔雀宫,市民夹道相迎,亲眼目睹着近年来王城中的大事。
本说这三王子早已立了府邸,婚礼该在王府举行,可他迎娶的是大泽的公主,贺喜的各国使臣皆是皇亲贵胄,为了大泽与大鑫两国的颜面,需在孔雀宫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
大鑫三王子凌承志早早候与东城门,等马车在他面前停下,他走上前,对着宜萱的马车行了一礼,用平淡的语气开口说道:“札儿赤兀惕.阿日斯兰,见过公主,这一路风尘仆仆,甚是辛苦,父王已备好接风酒宴,本王这就迎公主进宫。”
宜萱听到声响,努力掩藏好自己落寞的情绪,隔着车帘,沉稳的声音响起:“有劳三王子。”
二人各揣心思,互相试探,片刻,凌承志嘴角上扬,邪魅一笑。
站在一行宫人中的姬千凝远远看到这一幕,心中委实难过,眼中渐渐湿润。隐约可见,这日的他和那日承欢殿上的面容一致,想必这就是他的真容。与跟她相识相见的那张脸比,虽是两张完全不同的面容,可都是那么的温文尔雅,陌上人如玉,翩翩然,如蓬莱山修道的仙人,尤其那双眸子依旧深不可测……
终于见到自己朝思暮想之人,姬千凝多想冲上去相见,可理智告诉她不可鲁莽行事,否则,这一路努力的一切终将付之东流。
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倒是一旁的易水寒,看的一头雾水。
“子衿兄,你这是?”
“风迷了眼睛。”
易水寒半信半疑,他是识趣之人,便也不再多问。突然想起某事,犹豫半天,试探般地问道:“真要进宫?”
“是。”
“要事?”
“嗯。”
易水寒心中猜测到几分,他的种种行为,他都看在眼里,细细想来,从他在凤鸣山想方设法进入和亲的队伍中,还有一路上的奇怪行为,再有今日坚持入宫,他心中已经有些明白。
不过,有些事不必知道的清清楚楚,旁人若想告知与你,早早便会开口。若不想让其知晓,问再多都是徒劳。何必给彼此找不痛快?
“我便要早早找个机会溜出,你这一去,万事小心,咱们有缘再在城中相见。”
“易兄,这一路,多谢你的照拂,咱们有缘再见。”姬千凝打心底感激他。
易水寒摆摆手:“小事,小事,不足挂齿。哦,对了,时至今日,我都未还你金坠子的钱,这事?”说着,一脸愁容,挠了挠自己的头。
姬千凝只觉得他的行为好笑:“无妨,区区小钱,易兄不必放在心上。”
“怎么能够,等我有了钱,若下次再见,我一定如数归还,一定。”
姬千凝笑着点了点头。
车队继续前行,进了城,不一会,易水寒趁混乱之际跑了出去,除了姬千凝,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行踪。
凌承志亲自迎接宜萱至孔雀宫,用过膳后,安排她休息在宫内凤栖殿。待众人离去,宜萱瘫坐在榻上,愁上眉头。
“公主,可否让小人留在你的身旁?”突如其来的声音唤回了沉思中的宜萱。
“你是何人?”宜萱眼睛扫向眼前之人,只见一着宫装的男子,不经意间看向男子的胸部,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宫人。”宜萱眼前之人正是姬千凝。
“是吗?”宜萱嘴角上扬,“为何扮成男子模样?”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像是质问眼前之人到底有何目的。
“为了见一个人。”姬千凝明白宜萱公主是聪明人,便不加隐瞒,对于宜萱看出自己的身份,她并没有过分惊讶。
“噢,大泽的清远郡主千方百计扮作宫人混入大鑫,只是为了见一个人,不觉得可笑?嗯?”宜萱突然从榻上起身,抚了抚宽松的衣袖,依旧笑着说到。
姬千凝用充满疑惑和不解的眼神望向宜萱:“公主如何知晓我是……?”
宜萱微微一笑:“自打你受封,本宫便知你,前些日子参加宫宴,本宫远远瞧见你一眼,故有幸在穹旻宫见过。只是不知这孔雀宫里何人有如此大魅力,竟让你这位郡主千里迢迢寻到此地?”
“一个故人。”
“故人?哦,可是所爱之人?能让这世间女子此般冲动,多半是爱情。”
姬千凝略一沉思:“是。”
“哦。”宜萱突然望向窗外,沉思后轻声笑了出来,“大泽的郡主竟喜欢上西隅人,难道你不明白西隅曾是我们的敌人?”
“最起码现在不是。”
“这样做有何意义?”
“为了寻求一个答案,不想让自己心留遗憾。”
“哈哈……”
“公主是觉得我可笑?”姬千凝微微皱眉。
“不,我喜欢你,敢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你放心,就留在在本宫身边,等你找到那个他。”
“其实不用找,近在咫尺。”姬千凝呢喃道。
小小的声音却被宜萱听了个真切,近在咫尺?她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但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轻说道:“本宫会帮你。”
“公主,我……对不起……”姬千凝听到这,心中突然有些愧疚,自己喜欢的男子是公主即将要嫁之人,她想告诉公主一切,却不知从何开口,突然感觉自己好生自私,为了自己的私心,竟要做出这般……
本来转过身的宜萱突然伸出手制止姬千凝再说下去,她明白她的意思:“无需多言,本宫说过帮你,定会做到,不过这婚礼还得依旧举行。”
她,多么聪慧的一个女子,清远此时的种种举动,不正说明苦苦追寻的就是自己即将要嫁的三王子,她不知道她们曾经有怎样的故事,她也不知道三王子是否值得托付终身,但她莫名想帮她。是啊,既然守护不了自己的爱情,那就去帮别人勇敢追求。
“清远明白。”宜萱的声音不大,但字字印在千凝心中,她向她投以感激的目光,有时候无需多言,便能惺惺相惜。
第二日黄昏,孔雀宫洋溢着一片喜庆,三王子和宜萱的婚礼在此时举行,永乐殿中,大鑫王正襟危坐,夫人凌氏伴其右。三王子头戴狐皮帽,身穿浅红色对襟高领内衫,外套用南周上等丝绸缝制貂皮镶边的长袍,上印有圆寿,妙莲及其他花卉的图案,脚踩皮底绒帮长靴。斜插腰刀,佩挂嵌龙银刀。备显英姿雄发的阳刚之美,这便是大鑫传统的婚服。
座下文武百官以及各国前来贺喜的王侯使者,窃窃私语。
“你瞧,那便是三王子吧,实乃有幸啊,今日得见三王子真容。”
“谁说不是,这三王子向来不已真面目示人,要不是今日大婚,我等哪有机会瞧见。”
“这三王子果真生的妙啊,这九州之内,怕也是能数上名的美男子。”
“对,对……”
听到旁座两人交谈的话语,一着紫衣的男子突然端起酒杯,高声道:“臣代表南周奉吾王之命,向大王和三王子道喜。”男子突然伸直双手合十,抬起放于胸前,弯腰作揖道。
大鑫王向他点了点头:“替我向南周王问好。”三王子端起酒杯,也向紫衣男子回礼。
“诺。”
听闻,一红衣男子端起酒杯,笑着说道:“贺三王子新婚之喜。”
“怀宋二皇子赵奕,别来无恙啊!”凌承志说完,端起酒杯回敬赵奕,而后一饮而尽。
“怀宋,哈哈,你父王身体近来可好?”一向高高在上的大鑫王突然开口问道。
赵奕突然朝着大鑫王行礼:“谢大王关心,父王身体健朗。”
“嗯。”大鑫王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目光向前,只见一黑子男子面容冷峻,独自饮着酒,旁边座上是个十岁左右孩童,同样一身黑衣,两人眉眼竟有几分相似。大鑫王突然伸出手指向黑衣男子的位置,问道:“这位是?”
寻声望去,凌承志突然皱起眉头,心中不快,暗自想着:“刚才竟未发觉,不曾想赤炎会派玄启前来,不只是单纯的来贺喜吧?”思及此,他立即收起疑容,脸上恢复常态,向前几步,伸出手向大鑫王介绍道:“父王,这是赤炎六皇子玄启。”
“我和王兄是来向三王子道喜的。”突然一稚嫩的童声响起,只见玄启旁边的小孩嘴里的鸡腿还未咽下,嘴角溢满了油,这便是玄启十岁的胞弟玄稚。
“阿奴,不得无礼。”玄启呵斥着,玄稚听闻,撇撇嘴,低下了头,玄启突然站起身行礼:“舍弟年幼,不知礼数,还望大王勿加怪罪。”
多日前,玄启没有找到出走的姬千凝,便回到大泽荆都,突然接到炎皇的书信,让他代表赤炎去大鑫贺喜,更有密报说姬千凝已去了大鑫,略一思索,他便起身赶向洛城,与赤炎过来的数名玄甲军弟兄会合,却不想,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也跟了过来。
“哦,原来这便是赤炎王室最小的十二皇子玄稚,听闻你父王宝贵得很啊!”大鑫王突然大笑了起来,座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玄稚看了一眼玄启,突然站起来说道:“稚儿从小聪颖,比其他王兄乖巧懂事,父王自然宠爱我。”说完头仰起来,盛气凌人,惹得座下哄堂大笑。
玄启嘴角也扬了起来,带着笑意看向这个一向可爱的弟弟,眼里满是宠爱。
“宜萱公主到。”突如其来的声音想起,众人的视线突然转到了大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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